“譁譁譁！”
秋雨連綿，京城籠罩在一片水氣之中，車輛、行人、建築和紅綠燈都變得氤氳起來。
小莫盯著紅綠燈，換顏色的一剎那便衝過了路口，碾過溼漉漉的街面，拐了又拐，停在了華星國際影城的門口。
他先下了車，開啟後門，砰的一聲把傘撐開，遮住頭頂。
“你要出殯啊？”
姚遠抬頭看了看碩大的黑傘和他的黑西裝。
“電影都這麼演的，我得給您打傘！”
“電影裡都是加長林肯，開個沃爾沃不至於嘛。”
“好傢伙，你把誰家的遮陽傘偷來了？蓋五個人不費勁。”
小莫哪都好，就有點中二。
非常憧憬港片裡的江湖情結，甚至幻想著哪天老闆被人綁架，自己舍身取義，一命換一命把老闆救了回來。
倆人進了影城，沉南鵬已經在裡面等著，瞧見小莫手裡的傘也抽了抽嘴角。
“開始了麼？”
“沒有，來的正好！”
沉南鵬攥著幾張票，笑道：“你還別說，自從啟動嘉禾收購桉，我忽然對影視劇很感興趣，以前一年也看不了幾部電影，現在沒事就來看看。”
“那讓你失望了，這又是一部爛片。”
“不能吧，馮小剛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但也分刷哪兒，你讓個拍慣喜劇的苦孩子拍莎士比亞，根本玩不轉。”
“苦孩子？他不是黨校大院的麼？”
“算個屁大院，哦，他小時候確實是黨校大院的，爹媽離婚就搬走了，跟著媽生活，當兵轉業，分到西直門糧庫去了，後來攀上鄭曉龍和王朔，靠熘須拍馬出人頭地。”
姚遠隨口講了段典故，客觀道：“其實也沒辦法，那個年代大院子弟就是士族，他不熘須拍馬還能怎麼著？”
“是這個道理，普通家庭的孩子要麼學習好，要麼攀關係，否則很難出頭。”
幾人進了影廳。
今天放映的正是馮小剛新片《夜宴》開頭還有模有樣，節奏流暢，剪輯快速凌厲，背景是五代十國，吳彥祖的皇帝爹掛了，叔叔繼位等。
這些都還行，但步入正戲，章子怡穿著喪服走過一幕幕好似中西結合的佈景，見到了葛優。
葛優穿著一套《魔神壇鬥士》般的鎧甲，一張口：“它不適合朕，朕要打副新的！”
沉南鵬就開始皺眉，扭頭道：“真是爛片？”
“真啊！”
電影爛不爛，看幾分鐘就知道。
葛優這個人物就極度擰巴，演員與角色不搭調，特別在***臺詞的加成下：“你貴為皇后，母儀天下，半夜還蹬被子，受涼了吧？”
“今夜之前不困惑，因為我心裡只有江山，今夜之後困惑了，有了嫂嫂，還要江山做什麼？”
E！
一種滑稽的反差感湧現在觀眾內心，這就是吹得天花亂墜的國際大製作？這就是東方版《哈姆雷特》？
……
這明明是土不土洋不洋，不倫不類！
沉南鵬扶額，已經放棄觀賞了，小聲的與姚遠聊天：“我找到了Sig海納亞洲創投，以及香港的一家私募基金叫匯友資本，他們很願意參與進來。加上空中網、TO99、紅杉一共6家，吃掉嘉禾沒問題，匯友的老闆也認識鄒文懷，情面上還可以說一說。現在的問題是，大家都知道怎麼個玩法，對拍電影並不熱衷，但好歹也要有個專案，對監察機構、對散戶也能說得過去。”
“你們打算出資多少？”
“我們三家出資4億，買你35%的股份。”
“我窮的厲害，掏不出多少錢，4億頂多給你們25%。”
“30%！”
“那就5億！”
當初商城融資，2億就讓出去20%，那是正常的投資行為，奔著長線發展去的。現在這個不一樣，大家是為了資本運作，一起割韭菜，不能以常理計較。
就像歷史上的橙天娛樂，日本的艾迴公司砸了4個億，才買橙天25%的股份。
橙天有那麼高的估值麼？當然沒有！
現在新利傳媒的股份，周雲凡、王磊磊各佔20%，99娛樂佔60%，紅杉、Sig海納亞洲創投、匯友資本也要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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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談了一會，僵持不下，沉南鵬道：“這樣，你先把專案拿出來讓大家看看，專案合適，我們才有信心運作。”
“可以！”
“別用什麼《誤殺》湖弄我，那可不算大專案。”
“專案我有，十個八個的也有，就怕你們挑花眼。而且我的專案不僅僅為了運作，本身也能賺錢的。”
沉南鵬看著這個傢伙，有種很奇妙的感覺，99娛樂沒拍過幾部戲，但眼光準到讓人害怕，隨便拍個《夏洛特煩惱》都能吊打很多正經片。
眼下《奮鬥》也在熱播，無一失手。
談過此事，《夜宴》差不多到下半場了，還是一樣的狗血。
沉南鵬想了想，又道：“陳一舟正在收購校內網，他做產品一般般，找投資的本事一流，實力崛起的很快。其實你要是接受融資，10億美元也有人投，可惜你太固執。”
“社群是我的夢想，我希望它不沾染任何雜質，如果有一天我不能掌控了，那我會把它賣掉。”
姚遠在各種人面前講述自己對社群的熱愛，大家都相信這是他的命根子，殊不知他已經在考慮如何套取利潤，搖身一變去搞微博。
《夜宴》結尾，葛優、吳彥祖、周迅都死了，章子怡噗哧一下也被捅死了。
霸佔今年熒幕的張靚穎的歌聲，在大銀幕上也響了起來，觀眾暗歎一聲，一陣陣空虛，不是觀影得到滿足後的空虛感，而是看了個寂寞。
“老實說，若非衝著嘉禾的招牌和那些地產，就算你吹的天花亂墜，我也不會同意入夥。”
沉南鵬站起身，看著銀幕搖了搖頭。
“是啊，這些作品太不給股民希望了，我們可是講究人。”姚遠笑了笑，一塊出了影廳。
外面雨小了一些，二人別過，小莫開著那輛沃爾沃又碾過溼漉漉的街道，返回棕櫚泉。
家裡沒人，茵茵回媽媽家了。
姚遠還沒吃飯，隨便煮了兩袋泡麵端到客廳，電視裡放著《鄉村愛情故事》第一部，預示著長達14部的鄉愛宇宙正式開啟。
順便養活了後世無數的影視類Up。
“注意看，這個男人叫永強！”
“注意看，這個女人叫謝大腳！”
姚遠呼嚕嚕吃著泡麵，眼睛盯著電視，心思卻沒放在上面，只想著要搞個什麼攢勁的大專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