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珏並未等多久，蘇雪就穿著一身素白衣裳，臉色蒼白地扶著丫鬟的手出來了。
“阿珏。”
蘇雪強裝鎮定，眸色一如既往地溫柔，還參雜著幾分柔弱。
“你還能記著我身體不適，多謝你了。”
聞言，楚珏輕嘆一口氣，“說來，蘇尚書也是罪有應得，孟婆湯的毒性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他竟然明知故犯，還配合他人將孟婆湯抬到天價，害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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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聽得蘇雪喉頭一梗，差點沒受住。
“夫人！”
丫鬟驚呼一聲，穩穩扶住了蘇雪，“夫人節哀。”
除此之外，丫鬟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一個是當家主母，一個是世子，誰也得罪不起。
楚珏甚是滿意地看著蘇雪如今模樣，繼續說道：“夫人也別太傷心，你兄長都大義滅親了，禮部尚書的位置還是蘇家的，你沒損失。”
“你！”蘇雪氣得渾身發抖，眼底閃過一抹怨恨。
可片刻之後，又恢復如常。
她能當著楚珏的面說什麼怪罪的話？
當然不能。
最後的判決是皇上的意思，她一旦開口責怪楚珏，那就是她的大不敬。
楚珏揚眉：“我什麼？”
蘇雪深吸一口氣，把怒氣又壓了下去，“你做的對。”
聽出她的咬牙切齒，楚珏甚是滿意地點頭，道：“為民除害，自然做的對。”
蘇雪更生氣了。
可她不能說。
阿大等人臉上的笑不加掩飾，無不是在蘇雪心上戳刀子。
蘇雪心裡那叫一個恨啊！
楚珏卻沒在意她的眼神，淡淡對老頭兒說道：“酒神醫，勞煩你給侯夫人看看，她到底怎麼樣了。”
話落，老頭兒就來到蘇雪跟前，摸著鬍子淺笑：“請夫人坐下，老朽給夫人瞧瞧。”
面對幾人，蘇雪面白如紙，被丫鬟攙扶著坐下。
冰冷的石凳冷得蘇雪一激靈。
好一會，蘇雪才緩過來。
老頭兒坐在蘇雪身側，給她細細診脈。
片刻後，老頭兒神色淡然，道：“夫人就是氣急攻心，一時沒緩過來，多加休息就行。”
“這樣啊。”楚珏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那還要勞煩夫人再去一趟城外。”
蘇雪神情微顫，“世子還想做什麼？”
楚珏眸底劃過一抹清冷，“皇上的意思是，蘇尚書斬立決，要蘇家人都去看看，長長記性。”
蘇雪悄然捏緊了拳頭，手帕被她捏得皺巴巴的，片刻後才鬆開了手，故作鎮定地點了點頭。
“好。”
楚珏滿意地點了點頭，“好，夫人好好調理身體，我就不打擾夫人歇息了。”
話落，他帶著人轉身就走。
說是給蘇雪看病，實際上連個藥方都沒給。
“病癆鬼，你做了什麼！”
楚燁從外面衝了進來，攔住眾人距離，恨不得直接給楚珏一拳。
楚珏面不改色，而阿大快步上前，一腳踢開了楚燁。
猝不及防的楚燁直接被踢飛了出去，趴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
“楚燁，你個病癆鬼，你竟然害了我外祖父！”
他抬起頭來，怨恨地看著楚珏。
對上他陰沉的目光，楚珏面不改色，微微俯身，看著他，“害？他若不做喪盡天良的事情，怎麼會被人抓住把柄呢？”
楚燁臉色格外難看。
楚珏輕嗤一聲，“我自小就是勤安侯府世子，卻被你們母子打壓得抬不起頭來，如今，也到了我打壓你們的時候了。”
“你！”
楚燁震驚地看著他，仿若在看一個陌生人。
從前楚珏就是個病癆鬼，說不定哪天就死了，他從未把楚珏放在眼裡。
可沒想到他那次大難不死回來了，整個人就變了。
變得更心狠手辣，不擇手段。
“聽說你近日吵著鬧著要退婚，我要恭喜你，很快就能退婚了。”
這話一出，楚燁眼底盡是狐疑。
“你少假惺惺，你到底還有什麼招數，儘管用在我身上就是。”
楚燁趴在地上，被踹中的地方火辣辣的疼，根本爬不起來了。
楚珏嘲弄地掃了他一眼，“但願到時候你撐得住。”
楚燁臉色驟然難看起來。
目送楚珏大步流星地離開，楚燁死死攥緊了拳頭，臉色格外難看。
等著，病癆鬼始終是病癆鬼，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
“二公子，您怎麼趴在地上了？”丫鬟出來就看到他狼狽地趴在地上，連忙把人扶了起來。
楚燁面沉如水，重重甩開丫鬟的手，“我娘在幹什麼？”
丫鬟小聲道：“夫人剛剛昏倒了。”
“什麼？！”
楚燁飛快回了院子。
……
妙手閣內。
裴平看著少了一半的病人，忍不住長吁短嘆。
“生意說沒就沒了，我站在這兒都不知道做什麼了。”
聞言，裴鳶然笑吟吟地看向他，“二叔，你前兩天都累成什麼樣了，歇一歇不挺好。”
裴平嘿嘿一笑，“話是這麼說，但誰不想多賺點錢啊。”
“錢是賺不完的，身體最重要，要不然你和二堂哥先回去休息一天，剩下的交給我們。”
“那怎麼行，你們也沒休息！”裴川柏剛幫忙抓藥，探頭說道。
裴鳶然笑吟吟道：“我們最近怕是沒時間休息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我們忙得過來。”
裴平一聽這話，立馬板著臉說道：“你們都不休息，我們哪能歇著，都是一家人，別分那麼清楚，行了，來病人了。”
心知二叔和二堂哥是死心眼，她也不好堅持，笑吟吟地應了聲好，就去看病人了。
“裴大夫，這有人暈倒了！”
門口響起一個病人的聲音。
她連忙出去看，沒曾想竟然是個老熟人。
“這不是那個沈小姐嗎？”
出來幫忙的裴川柏對沈遇歡可是記憶猶新，看到她就沒有好臉色，“她怎麼暈倒在咱們醫館了？不會又想找事吧？”
裴川柏滿臉都寫著晦氣。
裴鳶然面色清冷，見周圍的人都在偷看，向其中一個招了招手，“你是回春堂的人吧？”
那人一臉狐疑地看著她，“裴大夫想幹什麼？”
“我跟這位沈小姐有仇，不想救她，但又不能見死不救，麻煩你們把人抬到你們醫館去，看看出了什麼事，別死在咱們兩家醫館門口了。”
她刻意咬重了“兩家醫館門口”幾個字。
那人聽得嘴角直抽抽。
她都把仇擺在明面上了，他們回春堂不管，那就是見死不救了，傳出去，回春堂還怎麼在京城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