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能？”沈長安尚且稚嫩的臉上帶著大人才有的嚴肅冰冷，“她敢喂你喝忘憂酒，為什麼不敢給我喝孟婆湯？”
齊二爺狼狽地趴在地上，身體微微戰慄。
見此情形，沈長安扶著齊將軍先坐下，轉頭又讓下人把齊二爺扶上了床。
“二舅舅鐵了心認定她，外祖父也無可奈何。”
他頓了頓，見齊將軍神色無異，這才繼續說道：“不過人已經被我們送走了，二舅舅想跟著她，那就離開將軍府，從此將軍府二爺，就死了，你再也不是將軍府的二爺。”
“父親，你就這麼對你的親兒子嗎？！”
見他氣勢洶洶地質問自己，齊將軍失望地閉上眼睛，緩緩道：“我寧願，從來沒有你這個兒子。”
齊二爺不敢置信地看著齊將軍，囁嚅著嘴唇，“父……父親！”
“夠了，你自小沒了親生母親，我讓你母親撫養你長大，她雖然沒有親生母親那般對你親近，但也從未虧待過你，真不知道你怎麼會長成這樣！”
齊將軍想到齊二爺這段時間做的事情，就滿臉失望，“我老了，沒精神給你收拾爛攤子，長安，讓他自己選吧。”
話落，齊將軍拄著柺杖站了起來，直接出門去了。
房裡就剩下沈長安和齊二爺兩個主子。
剩下的下人瑟瑟發抖，大氣都不敢出。
“二舅舅可以再考慮一下，畢竟是一輩子的事情，沒了一個給你下毒的姨娘，你還能找更好的，不是嗎？”
沈長安聲音平靜無瀾，可落在齊二爺耳朵裡，就跟針扎一樣。
“你休想挑撥我跟青青的關係。”
見他冥頑不靈，沈長安目光銳利如刀，從他身上掃過，“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二舅舅沒有，不過二舅舅有十二個時辰的時間考慮，到底是留在將軍府做你的二爺，還是離開將軍府，摒棄將軍府二爺的身份，去找青姨娘。”
沈長安雙手負於身後，冷聲道：“我也希望，二舅舅選擇後者之後，能得到青姨娘的傾心以待。”
齊二爺臉色變了又變，最後也沒說出話來。
見此情形，沈長安心裡就有數了。
他快步來到齊將軍的院子，齊夫人正在跟齊將軍拌嘴。
見到他，老兩口立刻停止爭吵。
“長安過來了，我讓廚房做了你喜歡吃的點心，先吃點吧。”
齊夫人和藹地看著沈長安，眼底帶著化不開的愧疚。
“謝謝外祖母。”
沈長安朝她拱了拱手，祖孫兩個之間的生疏藏都藏不住。
齊夫人知道這個外孫心裡還有芥蒂，也沒著急讓他當個乖乖的外孫子。
“快把點心送上來。”
話落，下人魚貫而入，送上好幾碟子點心，精緻又好看。
沈長安拿起一塊，咬了一小口，眼底劃過一抹驚豔。
“我就說長安一定喜歡吃，你個死老頭偏說他不喜歡吃甜食。”
齊夫人瞪了齊將軍一眼，滿臉都寫著嫌棄。
齊將軍面子上有點過不去，哼了一聲，“長安確實不愛吃甜食。”
沈長安吃了一塊點心，又喝了一盞清茶漱漱口。
外祖父和外祖母的面子都保全了。
等齊夫人心滿意足地回去休息，沈長安才說到正事：“二舅舅那邊已經說明白了。”
他放下茶盞，明顯感覺到外祖父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外祖父擔心二舅舅？”
齊將軍聞言冷笑一聲，“有什麼好擔心的，我恨不得那個逆子滾得越遠越好！”
沈長安沒有拆穿齊將軍的嘴硬，道：“二舅舅沒有立刻選擇跟青姨娘離開，就說明他丟不掉將軍府二爺的身份。”
“真的？”齊將軍差點沒端穩手裡的茶，眼神裡透著希望。
沈長安頷首。
丟不掉，放不下，那就只能留下。
“大舅舅，三舅舅是外放官員，小舅舅是青山書院院長，他們都有各自的身份，二舅舅不一樣。”
沈長安字字珠璣。
齊將軍怎會不明白。
二兒子自小沒在親生母親身邊長大，生性多疑，不管府裡怎麼對他好，他都認為自己低了其他兄弟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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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暗中幫忙，他都不接受。
如今女兒都這般大了，他身上也沒有個一官半職，更別說自己外出經商了。
他也就只能靠著將軍府生存。
真讓他離開將軍府，好日子馬上就到頭了。
齊將軍想到這，松了口氣。
見沈長安挺直腰板，坐在椅子上，齊將軍想到他的近況，問道：“長安，聽說你最近把沈前一家送走了？”
“留著也沒用。”
沈長安眸色漸冷，“留在將軍府，浪費糧食和藥材。”
折磨一個人，他也折磨夠了。
好歹是他爹的親弟弟，就給他們一家留下最後一點希望。
齊將軍一聽他這話，臉上立馬有了笑意，道：“好，長安你果然沒讓外祖父失望。”
齊將軍笑了一聲，他心知沈前一家三口死有餘辜，可若是因為他們的死讓沈長安被人詬病，那不值當。
如今沈長安把人放走了，他也就安心了。
沈長安眸色清冷，“外祖父不用擔心，孫兒心裡有數，明日，孫兒就要去書院了。”
提到書院，齊將軍臉上笑容削減了三分，道：“一定要去青山書院？”
沈長安微微點頭。
見他心意已決，齊將軍幽幽嘆了口氣，“也罷，你既然下定決心，就不要讓外祖父失望。”
“是！”
沈長安拱手行了一禮。
看著穩重內斂的外孫，齊將軍心裡甚是欣慰。
“去吧，府裡的事情交給你小舅舅，你就不用管了。”
“是。”
沈長安應聲退下。
回到自己的院子，沒曾想沒過多久，齊晏就來了。
“長安。”
齊晏笑呵呵地進了院子，見他正在練字，心裡甚是欣慰。
“明日就去書院了，心裡有何想法？有沒有什麼缺的？小舅舅給你補上。”
“不用，我沒那麼多要求，多謝小舅舅。”
沈長安抬抬手，臉上帶著幾分笑意。
齊晏見狀，笑道：“跟你相比，裴大夫脾氣可就差多了。”
沈長安剛拿起筆，又聽到裴鳶然的名字，就停了下來，“小舅舅見到阿鳶姐姐了？”
“見到了，你二舅舅就是她保住了命，不過你二舅舅口不擇言，把她惹生氣了。”
沈長安眉梢輕挑，“她可不是隨便就生氣的。”
“你二舅舅罵你了。”
齊晏這話說得雲淡風輕，絲毫不擔心這話傳到齊二爺耳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