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師父說這話,聽在耳朵裡,有一種悲憫滄桑的感覺。
可我心裡就是不舒服。
難道所有的事情,師門早就算出來了?
如果早就洞悉一切,為什麼偏偏讓我回去?
我知道師門大門朝哪兒開嗎?
我問:“師父,我就是想不通!”
我師父點點頭,沒說話。
我繼續說道:“萬一,我是說萬一我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怎麼辦?”
我師父笑了,“萬事皆有因果,沒有什麼萬一不萬一的。你學了那麼多本事,自己不會去算算嗎?”
對啊!
我立刻起身,拿過書架上的盒子,淨手焚香後,從盒子裡拿出銅錢。
六爻過後,得出一卦!
居然是乾卦!
大吉!
乾卦又稱天卦,是六十四卦中的第一卦。
卦辭:乾。元亨利貞。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象辭》說:天道剛健,執行不已。君子觀此卦象,從而以天為法,自強不息。
象曰:困龍得水好運交,不由喜氣上眉梢,一切謀望皆如意,向後時運漸漸高。
我盯著桌上的銅錢,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我師父過來看了一眼,也有些驚訝,拍拍我的肩膀。
“好了,你自己也看到了。好好過個年,過完年,我親自送你去師門!”
我扭過頭,看著他,“師父,師門在哪裡?”
“崑崙山!”
“崑崙山大了,哪個地方?”
我師父意味深長地舒出一口氣,看向虛無的一點,“其實,我也不知道!出來後,就算再回去,怎麼都找不到了!”
“那我怎麼去?”
我師父又笑了,“你呀,現在別想那麼多了!既然師門發出詔令,你進山後,自然而然就知道怎麼走了!”
行吧!
我不說話了,也不問了。
既然要去,那就去看看,要是沒什麼事情閒的整出來這麼一出,我就打包回家,我管你呢!
反正,我只認我師父!
這件事情沒有再討論的必要了。
我師父的話裡,我能聽出來,他已經決定讓我遵從師門詔令回師門,就算他沒有直說,可從他跟我講師門裡的一點一滴的
話裡,我就已經明白了。
之後,他也沒再跟我說任何關於這件事情的話。
我和往常一樣,帶著胖子和鬍子去採購過年需要準備的東西。
柳嬸兒也開始清點倉庫,置辦年貨。
石蛋又長高了不少,和我師父練大字,寫春聯和福字。
然後,一不小心被店裡客人看到了,非要花錢買下來。
然後,他就來勁了。
再然後,他一早上起來,就開始寫,門口排隊買的人,越來越多。
晚上,他胳膊累得都抬不起來了,柳嬸兒心疼地幫他拔罐、熱敷。
“你說說你,寫那麼多幹什麼?看這胳膊都跟豬蹄子似的了。”
我們坐在旁邊呵呵笑著。
我說道:“明天我來幫他一起寫吧!他一個人的確是很辛苦!”
柳嬸兒趕緊說:“辛苦什麼?他累也就這幾天,你和吳大師的辛苦,他還沒嘗過呢!你就讓他寫!”
柳嬸兒心疼石蛋是真的,可想要給我們幫忙也是真的。
越到過年的時候,店裡越忙,來買各種風水擺件、掛件的人特別多。
石蛋手寫的春聯福字,多少年了大家都沒見過了,也是老街獨一份。
就連對面古董店老闆都湊熱鬧,過來討了一份回去。
年三十一大早,我又帶上了很多年貨,和我師父去了一趟唐家老宅。
然後,再和唐天德、管家一起回來。
今年,我師父難得沒跟唐天德鬥嘴,都默契地做著一起過年的準備。
過年也沒去唐家,就在方圓閣。
雖然地方沒有唐家大,但是十幾口人還是能放得下的。
人多,做事就利索。
唐佐帶著夥計和鬍子、胖子負責店裡和店外的生意。
唐蓮帶著跟來的兩個保姆和柳嬸兒一起準備年夜飯。
我看裡外這麼多人忙活著,就趁著其他人不注意,給唐蓮發了個資訊。
唐蓮看了眼手機,又看了我一眼。
我對她使了個眼色,指了指外面,無聲說道:“我去外面等你!”就先出去了。
過了五分鐘,唐蓮出來了,我躲在旁邊的電線杆兒後面對她招手。
“這邊!”
她跑過來,“你鬼鬼祟祟的幹什麼?有話直接說唄!”
我把她抱進懷裡,摟得緊緊的,“沒什麼,就想抱你一會兒。”
唐蓮覺得好笑,“大過年的,又想作什麼妖?”
我沒說話。
她笑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了什麼,慢慢地收起了笑容。
“子午,我聽到我爺爺和鳴叔說話,說你要離開江城,要走很久,是嗎?”
我嘆了口氣,唐蓮來了後,就一直忙活著,一句話都沒問過我,居然憋到了現在。
“嗯!”
“去哪裡?要去多久?很久是多久?”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只是把她抱得更緊了。
唐蓮似乎真的意識到我有些不對勁,用手拍拍我,我放開她,和她四目相對。
“子午,你不會說謊,一說謊耳朵就紅!”
我摸摸耳朵,冰涼涼的,笑了,“凍的吧!”
“今天十五度,你耳朵就凍了?”
面對這樣的唐蓮,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
對於師門,我師父和唐天德都曾經說過,出師門後,不準回去,不準提起。
就算這次我師父和唐天德細無鉅細地跟我說了很多。
也不代表我就能跟其他人隨便說。
內心糾結矛盾,很折磨人。
不捨,更讓我想要不管不顧,愛誰誰!
可是,我師父又說,師門掌管天下氣運。
我就真的很想去看看,到底是個怎麼掌管法,能定出出了師門就不準回去,不準提起這種變態規矩的地方,到底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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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證我一定會回來的!”我說道,然後又把她抱進懷裡,仰頭看天。
天空有點兒陰沉,似乎要下雪。
“雖然不知道多久,我保證一定會回來!要是三五年還沒回來,你就該嫁人嫁人,不用等我!不過,你還是等等吧,我怕回來你嫁人了,自己忍不住大開殺戒!”
“說什麼呢你!”唐蓮使勁兒打我,很用力,“誰說要嫁人了?”
我呵呵地笑了起來。
“老婆啊!你老公不是一般人!”
“是,你是二班的!那有怎麼樣?在我這裡沒區別!”
“沒區別嗎?”我低頭看她,用唇輕磨她的,“那要不要見識一下?”
“怎麼見識?”
“要不……去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