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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前行

用血拉入的仇恨,最終還是用血還清了。

阿大回到了石武的身邊,將犬來福的穴道解開。犬來福連滾帶爬地奔到齊方城主身旁,搖著他的身體吼道:“來祿怎麼樣了!來祿怎麼樣了!”

可回應犬來福的,只有齊方城主死時帶著的譏諷笑容。犬來福惱怒之下就要出手,卻被金面人一招擊飛。

金面人道:“我要帶齊方的屍體回去。”

“可以。”阿大回道。

金面人將行旅牌扔在地上,背起齊方城主的屍體就走了。

笑面佛尷尬地不知該跟金面人一起走還是在這陪著韋一刀。他想了想,還是跟韋一刀說了幾句之後就走了。他發覺自己跟這前輩真的八字不合,前一次誤會他要搶圖還好,畢竟大家都沒有真正下死手。可這次不一樣,他本是好意讓韋一刀加入行旅門後保其周全,偏偏又遇到這前輩當著總管事的面殺了齊方城主。笑面佛心中頌著阿彌陀佛就快步下山了,生怕還有什麼變數,他可不想做那被殃及的池魚。

韋一刀並沒有去撿那塊行旅牌,而是幫著阿大和石武一起撿著乾柴,將大壯和阿花的遺體火化了。

高座之上大火燃起,大壯和阿花緊緊相擁的樣子像極了兩隻被火焰作繭纏繞的蝴蝶。

石武朝著火堆拜了三拜,含淚道:“大壯哥,我終於看到阿花姐了。她很美人也很好!你的眼光真不錯。”

阿大沒有說話,只是閉目許久,不知想了什麼。

韋一刀看著現在的雷行山,想到以前除了張文弘外,二當家犬來福三當家梁飛虎都是別人的內應,長嘆道:“我原本以為大家都是兄弟,都想幹一番劫富濟貧的大事,沒想到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

先前走下來又虛弱地坐在地上的張文弘輕聲道:“韋大哥,你的確不適合做大當家。但你為人仗義,行事豪爽,是個好大哥。”

韋一刀無奈苦笑,他看著失魂落魄的犬來福道:“以前我一直不懂,為什麼我把你當兄弟,你卻要殺我。現在我懂了,如果我不是雷行山上的韋一刀,或許我們真的可以成為兄弟。”

犬來福惡狠狠地回道:“我犬來福這輩子只有一個兄弟,他叫來祿!可他現在已經死了。動手吧韋一刀,殺了我。”雷行山基業被毀,弟兄死傷殆盡,重頭再來已無希望。而且他最好的兄弟也已經被齊方城主殺了,犬來福突然覺得這世上已經沒有讓他活下去的理由了。那道無形的心圈開始向著犬來福收攏。

韋一刀右手緊緊握著刀柄,思考良久之後又鬆開了,他道了一句:“算了。”

這輕輕的“算了”二字,帶走了過往所有的情仇,也意味著韋一刀真正走出了以前的心圈。

可韋一刀走出來了,不代表別人也能走出來。

“哈哈哈……算了……”犬來福如神經質般哭泣道,“那來祿可不可以算了,他可不可以不死!來祿!不要死,不要死啊兄弟!兄弟啊

。”

犬來福向著四面八方叩頭哭求,可回應他的只有忽閃的火焰。他突然站起身來,瘋癲笑道:“來祿啊!你一定是去倉庫拿好東西了!我那時候讓你拿你不拿,你現在竟然偷偷去拿!你真的是……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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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倉庫中搖曳的火光,犬來福好像看到來祿在對他招手一樣。他義無反顧地衝進了燃燒的倉庫,伴著他癲狂的笑聲和那句“來祿我終於找到你了”,漸漸湮沒在焚燒的烈焰中。

看著葬身火海的犬來福,張文弘悲哀搖頭,原來那個心狠手辣自私自利的大當家,也會為了兄弟發狂至癲。

石武默默看著被心圈困瘋困死的犬來福,似有所感地嘆息一聲。他真的倦了,這就是江湖,他以前心心念念的江湖。

夜色驟冷,大火燃盡。

石武在雷行山的木屋裡找到了一個罈子,他用袖子仔仔細細擦乾淨之後就收撿起大壯和阿花的骨灰。說來奇怪,石武其實一直很怕黑,也怕傳說中的鬼怪,軒浩然以前沒少拿這些嚇他。但他現在幫大壯和阿花收撿骨灰時,心裡卻一點都不害怕,反而覺得很踏實很溫暖。他一直記著阿大曾經跟他說過的一句話,人死後是要入土為安的。石武現在一心想的是讓他的大壯哥和阿花姐能葬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

韋一刀見已再無牽掛,拔出身側的九環大刀就要自刎給大壯賠命。

阿大一把握住了刀背,喝道:“好不容易走出來,怎麼又進去了!大壯叫你一聲韋大哥,你覺得他會想你這樣下去陪他?一刀,如果大壯在這裡,他只會希望你好好活著。你懂是不懂!”

韋一刀淚流滿面道:“叔……”

阿大將韋一刀手中的九環大刀奪過,插在地上道:“好了!你既然還叫我一聲叔,那就聽叔的,好好活下去。而且大壯和阿花還要你帶他們回去家鄉。聽著,以後每年有空的時候就幫我和小武去上炷香。大壯不喜歡喝酒,你祭拜時就給他帶些清水,帶兩塊紅棗糕,他跟阿花都愛吃。”

韋一刀早已哭成淚人,拼命點頭。

石武這時候已經將大壯和阿花的骨灰收撿完好,他在地上還找到了阿花那只燒焦熔壞的簪子,他小心地收起,一併放在了罈子裡。蓋好壇蓋之後,石武抱著遞給韋一刀道:“韋大哥!有勞你了。”

韋一刀擦了擦眼淚,鄭重地接過罈子,道:“叔,小武,我一定把大壯兄弟和阿花妹子帶回去。”

石武看著韋一刀痛哭過後的樣子,開口道:“韋大哥,你有空就把鬍子刮了吧。不然看你凶神惡煞又大哭的樣子,總感覺怪怪的。”

韋一刀被他這麼一說,也難為情道:“就聽小武兄弟的,我回去就刮了,以後都不留鬍子了。”

石武嗯了一聲道:“孺子可教也!”

剛說完,阿大就敲了敲石武的小腦袋。阿大又跟韋一刀說如果找不到地方,就去太平鎮驛站找一個喜歡嚼菸葉趕著驢車的張姓老者,他會告訴韋一刀大壯家在哪裡。如果那老者問起來,就說大壯

是不幸遇上了歹人,為了護住阿花才遇害的。

韋一刀聽著,將阿大的話一一記下了。

夜已深,寒露也加重了。兩邊幽幽的火把映照著地上成堆的屍體,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涼。

韋一刀想帶張文弘一起下山,但張文弘擺手拒絕了。他臉色蒼白地站起身,他說犬來福於他有恩,他要留下來將犬來福安葬好後才能離開。韋一刀見此也就不多說了,他拿起地上的行旅牌,決定將牌子還給笑面佛。他知道他師弟的好意,但他已經決定退出江湖了,他要幫大壯和阿花守一輩子墓。

韋一刀和阿大石武一同下了山,看著一路慘死的雷行山弟兄,韋一刀內心五味雜陳。山腳下受傷的齊方衛先前見金面人揹著齊方城主的屍體下來,震驚之餘也跟著一併離開了。到了山腳下,韋一刀他們來時的馬車早已不見了蹤影,不知是被攻打雷行山時的聲響嚇跑了,還是被人順手牽羊帶走了。

韋一刀抱拳作別道:“叔,小武兄弟,一路珍重!”

阿大與石武也同韋一刀揮手作別:“有緣再見!”

“嗯!有緣再見。”韋一刀重重地點頭。

說完,他們各自向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數日之後,太平鎮上。

大壯的院子裡多出了一個墓碑,上面刻著“弟大壯,弟妻阿花之墓”。墓前被清掃地很乾淨,還放著一束新鮮的白色菊花。

有個相貌粗獷但面上收拾得很整潔的健壯漢子經常會來這裡祭拜。周圍鄰家的孩子們起先不敢跟這漢子搭話,總覺得他透著一股子兇相。但見他來得多了,他們中膽大的先跟這漢子說了幾句,他們就知道這個漢子是從徐家村來的,是以前住這裡的大壯的大哥。久而久之,他們覺得這漢子也沒那麼兇了,而且他每次來的時候還會給他們多帶上一塊甜甜的紅棗糕。

這一日祭拜過後,韋一刀下意識地摸了摸下巴,一把抓空之後才想起自己已經把鬍子都剃光了。他感慨地從懷裡摸出來阿大當初在徐家村買糕時的那一錢銀子,一時間看得入了神。

不知從哪裡飛來的兩隻火紅色蝴蝶在大壯與阿花的墓碑上停駐良久,然後互相依偎著,撲閃著翅膀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遠在數百裡外的蓮臺鎮上近日多出了一個披著花衣,一直找人的瘸腿瘋子。他嘴裡不時喊著“爹爹你在哪裡……大壯啊……你怎麼還不來娶阿花……阿花……阿花在哪……”。

蓮臺鎮上的人都知道,這瘸腿瘋子叫陳友發,以前有個很好的閨女叫阿花,被他賣給了雷行山,又連帶著害死了那個喜歡阿花的漢子。這瘸腿瘋子本不瘋的,直到他看到了裁縫鋪老闆送來的兩件新衣服,那是喜歡阿花的漢子給阿花訂做的。因為人都死了,裁縫鋪老闆只好把做好的新衣服送到了陳友發家門口。

看著如嫁衣般鮮豔的衣裳,陳友發瘋了,他想到了阿花,想到了要娶阿花的大壯。他衝上街去找阿花,又披著花衣想著自己就是阿花,可無論他怎麼找,都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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