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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情深

蓮臺鎮上,石武不願大壯的兩匹馬兒曝屍街頭,和韋一刀一起找了塊地將它們埋了。

阿大並沒有催促他們,而是在他們上車之後直接道:“去雷行山。”

比起先前的滿心期待,韋一刀現在沒有一絲喜悅之色。他突然問車廂內的阿大道:“叔,我是不是不該報仇。”

阿大回道:“過去是,現在不是。”

韋一刀沉默了,他駕車疾行,現在只想快點上到雷行山上,要麼殺了犬來福那幫狗崽子,要麼被他們殺了。

半路上,韋一刀的馬車與那兩個送阿花去雷行山的人錯身而過,那二人心驚之餘沒有做聲,而是直接策馬略過,韋一刀也是一門心思往雷行山趕著,並未注意到這二人。

隨著兩者距離越來越遠,那二人策馬說道:“韋一刀應該是去往雷行山,我們速速回蓮臺鎮等候城主到來。”說罷,二人胯下馬匹速度更快,向著蓮臺鎮奔去。

韋一刀來到雷行山山腳的時候,那群哨衛見了也是一驚。有些新來的是驚訝於有人居然敢直接停在山腳下不走,像是等著他們來搶一樣。有些認識韋一刀的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還是一個先前與韋一刀比較親近的哨衛上前拱手道:“大……韋大哥!您怎麼回來了?”

韋一刀認出那漢子道:“你別管,你上去跟犬來福說一聲,我韋一刀來了,問他敢不敢開門。”

那哨衛皺了皺眉道:“韋大哥,雷行山已經不是以前的雷行山了,您還是快走吧。不然想走也走不掉了。”

韋一刀明白他的好意,但還是說道:“如果你還念著我們以前的兄弟情,就幫我上去通知一聲,其它的你就不用管了。”韋一刀說完,阿大和石武也揹著包袱從車廂內出來了,阿大手上還抱著大壯的屍體。

那哨衛看著阿大手裡血肉模糊的屍體,還有那雙高高舉著的手,頓時嚇得不輕道:“好……好吧。”

那哨衛漢子一路小跑,到了外寨大門口時,裡面守衛之人與他對了對暗號,問明來意之後就放他進去了。在前往內寨的路上,他遇見三路巡寨隊伍,分別對其盤問了一番。盤問過後,他這才來到內寨木門之前,與在外看守的弟兄說明了山腳下的情況就又立馬下山去了。這是雷行山的規矩,閉寨期間,除了外寨巡營騎兵和山上排的上號的當家發令,其他一律不得進入內寨。

內寨看守的弟兄進去稟告的時候,阿花正被一群人圍著,徐富更是帶頭扯下了阿花身上的一塊布料,眯起眼放在鼻子旁狠狠地嗅了一口。

一嗅之下,徐富眉頭緊皺,他沒聞到想象中的胭脂水粉香,而是一股子淡淡的皂角味。他又看了看阿花身上那洗的又舊又白的衣服,心裡嘀咕道:“這齊方城主是腦子有病麼?給我扔這麼個姑娘過來幹嘛!”

徐富是停下了,可他這猥瑣的動作讓他身後的弟兄更欲罷不能了,他們紛紛上去想摸一把

。阿花從頭上拔下那根硃紅色的掛墜簪子,狠狠向前戳著,正好戳中了最前面一人的手背,疼得那人直接甩了阿花一巴掌。阿花被打到了角落,即便嘴角溢血,但還是眼神堅毅地手舉簪子對那群人喊道:“別過來!”

那被刺傷的漢子呸了一聲,舉著流血的右手對徐富道:“四當家的,這姑娘你從哪兒買來的,這也太烈了。你別是在哪搶的哦!”

徐富啐了那人一口道:“老子還需要搶這種貨色?去去去,賞你們了。”徐富是真看不上這種寡淡無趣的小妞,他喜歡那種鶯歌燕舞會哄他開心的豐滿姑娘。

見徐四當家把這妞賞給了他們,那群漢子就想對阿花上手。

那內寨看守不管他們,反正好事都輪不到他,他直接拱手對犬來福道:“稟告大當家的,韋一刀來了!”

聽到韋一刀的名字,那群人都停了下來,轉而看向那個內寨看守。

“哦?”犬來福問道,“他帶了多少人馬?”

那看守回道:“據山下哨衛弟兄說,他就帶了一個老頭,一個小孩,還有……”

“還有什麼?”犬來福看他支支吾吾,不悅道。

“還有一具屍體。”那看守如實回道。

犬來福以為自己聽錯了,重複道:“屍體?”

那看守確認道:“是的,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犬來福哈哈大笑起來道:“他韋一刀是瘋了麼?帶個老頭領個小孩過來也就算了,還帶一具屍體來山上,是想嚇死我們嗎?”

犬來福高座之下一眾雷行山弟兄聽了,也是哈哈大笑起來,他們都認為韋一刀是瘋了。

唯有張文弘感到一陣疑惑,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勸道:“大當家的,小心為上。”

犬來福完全不以為意,對著守衛道:“給山下的弟兄發信號,讓他們放韋一刀上來,讓我看看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還沒等張文弘再說,那守衛就出去吹響了號角,山腳下聽到訊號聲的哨衛立馬讓開了一條道。

在一眾人的注視之下,韋一刀帶著阿大和石武上山了,可在那群哨衛眼中,韋一刀此舉無異於自尋死路。

韋一刀看著這似曾相識的階梯,以前在雷行山的日子仿若就是昨天。韋一刀穩了穩心神,拾階而上。

阿大和石武一路跟著他穿過哨衛崗,來到外寨之後聽到寨門口守衛調笑道:“喲,這不是韋一刀韋大哥麼?暗號報上來。”

韋一刀怒道:“暗號?報你娘的暗號!小兔崽子活膩了,老子以前在這的時候你怎麼不讓我報暗號。”

那守衛被韋一刀罵懵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還是旁邊一人道:“大當家放他們上來的,你多什麼嘴。”旁邊那人一邊說,一邊給韋一刀他們開了寨門。

那被罵懵的守衛這才恍過神來,嘴裡嘟喃道:“還在這耍威風呢!呸!”

韋一刀現在哪還慣他,一個大嘴巴抽在那人臉上,直接打得他原地轉了一圈。那守衛面上立刻紅腫起來,哭唧唧道:“你居然敢在這打人。”

可當他看到韋一刀把手按在刀柄上時,他害怕地捂住了嘴巴,連哭聲都止住了。

韋一刀冷笑一聲道:“雷行山怎麼會有你這等慫包。”說完,他就大步進去了,誰都不敢上前說一句,因為認識他的人都知道,每當韋一刀握著刀柄的時候,就代表他要殺人了,沒人願意上去觸這黴頭。

外寨巡營的隊伍分別列隊站立,給韋一刀讓出了一條路。他們都是犬來福的心腹,既然犬來福要見韋一刀,他們自然不會阻攔。

內寨大門慢慢開啟的時候,韋一刀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他整整等了五年,日日夜夜都在想的這麼一天,終於來了。

直到大門全部開啟,在內寨三四十人的目光中,韋一刀昂首挺胸地走了進去。阿大和石武也隨之跟了上去。

待他們三人全部進入之後,內寨大門又轟然關上。

犬來福看著下面的三人,一老一少加個韋一刀,然後真看到那老者手裡抱著一具屍體,不得不佩服起韋一刀道:“好氣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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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韋一刀拔刀而起,對著犬來福道:“下來單挑!”

犬來福在高座上笑得四腳朝天道:“韋一刀啊韋一刀,你怎麼還是這麼蠢。你不會以為我讓你上來就是答應跟你單挑吧?我是要你看看,雷行山沒了你,我們這群弟兄過得是多麼逍遙自在,要錢有錢,要女人有女人。你再看看你,就這麼柄破刀跟著你。單挑,你憑什麼?憑你身後的老頭還是那個小娃,哦對了,你還帶了一具屍體。你上雷行山帶屍體幹嘛?祭天嗎!哈哈哈……”

就在犬來福等人的嘲諷笑聲中,一個女子失魂落魄地走了出來,她頭髮凌亂手中握著一根硃紅色的掛墜簪子。她一步一步走向阿大的位置,她身後的徐富見了,一把上前抓住她的頭髮,卻被她狠狠掙開,徐富甩落手中斷發還想再去抓時,他看到了韋一刀投來的兇狠目光。他心有畏懼地收回了手,暗罵道:“得,老子等等有你好受的。”

阿花就這麼拖著身子向前走著,她的眼中已經再無別人,她的世界也漸漸變成了漫無邊際的黑色,而大壯是她唯一的光,指引著她。

韋一刀他們看著走過來的這個女子,從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是阿花。她來到阿大面前,將大壯的屍體摟入懷裡,不曾害怕,不曾落淚。她席地而坐,溫柔地看著大壯,幫他擦去臉上的血跡,整理著他散亂的頭髮,然後將他緊緊抱住。

她在大壯耳邊輕語道:“大壯哥,阿花來了。”

說罷,那枚硃紅色的簪子穿透了她的咽喉,鮮血溢位的瞬間,她含笑著閉目躺在大壯的懷裡。大壯的手也慢慢地垂了下來,雙眼輕閉,好似終於抱住了他最想要抱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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