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越聞言沉默半響,最後還是出言道,“秺侯可是擔心某插手長安之爭?”
金日磾看著張越,搖了搖頭:“長安之爭只是小患,大患乃是燕王與匈奴……”
張越嘆息一聲道,“某與公之見不同,某以為長安才是關鍵……長安安定則天下安定……”
金日磾沒有反駁,而是休息一番後道,“這就是公此時回長安的原由?”
張越搖了搖頭,“某此次回長安是欲聞公對大將軍與上官桀的看法?”
金日磾嘆息一聲,緩緩把霍光與上官桀的生平一一道來。
到最後他也沒有對兩人做出評價,而是讓張越自行判斷。
“多謝秺侯,越省得了,還請公多保重身體……”
張越隨後不再詢問軍政上的問題,而是與金日磾聊起了家長。
金日磾知道自己時日無多,隨後把金賞、金建兩人叫了進來。
他讓兩人以晚輩之禮鄭重的拜見張越。
張越知道金日磾這是有事相求,因此坦然的接受了兩人的大禮。
金日磾見狀臉上露出了歡喜的笑容。
他鄭重的向張越道,“某去之後還望君侯多多看顧此兩子!”
張越仔細回憶後世對兩人的記載。
他隱約記得金賞似乎活的並不長。若是記得不錯的話,應該比皇帝早亡。
至於金建後來則是娶了霍光之女。
不過宣帝清算霍家之時,他及時與霍家劃清了界線,因此並未受到波及。
張越一邊想著後世對兩人的記載,一邊答應了金日磾的請求。
見張越答應下來,金日磾與金賞、金建父子三人皆露出了微笑。
……
張越原本計劃第二日前往丞相府拜見車千秋的,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皇帝宣張越於第二日入宣室殿奏對。
翌日天還未亮,張越就出了雲陽侯府趕往未央宮。
當他抵達宣室之時,太陽才剛剛升起。
他回頭望了望初升的太陽,在小黃門的帶領下進了宣室殿。
此時皇帝已經在殿中等候。
“臣拜見陛下!”
“公且安坐!”
張越與皇帝見禮後在小黃門的引領下與皇帝對坐。
待張越坐好後,皇帝這才問起了張越西域之事。
“朕償聞西域頗為富庶,不知此事當真?”
張越聞言道,“啟稟陛下,西域如今編戶齊民者已有百二十萬眾,馬步車騎之軍不下十萬……”
張越並沒有隱瞞之意,而是詳細的向皇帝介紹了西域的情況。
實際上他想隱瞞也沒有用,長安秀衣使者派至西域的人也不少,只要稍家調查就可知道大體的情況。
皇帝聽完介紹,不禁感嘆:“如此說來,西域當不下於關東!”
張越聞言道,“西域比之關東還有不足,若是再有四十年時間,當可一較短長……”
皇帝點點頭,隨後又再度詢問起節度使之事。
張越再次把自己對西域的規劃與皇帝介紹了一遍。
期間皇帝對一些疑惑的地方也提出了疑問。
張越也都一一解答。
這一次張越與皇帝在宣室的奏對一直持續了近兩個時辰才結束。
張越在出了宣室殿後,沒有與任何人交談,而是徑直返回了雲陽侯府。
張越返回雲陽侯府之時,劉益也被詔至宣室。
皇帝也向劉益詢問了同樣的問題。
劉益自然照實回答,他的答桉與張越所言大同小異。
只是在細節有有些差異,與張越的回答相比,沒有那麼精確細緻。
皇帝在劉益走後,臉上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劉益出了宣室殿本欲徑直返回新陽侯府,不過剛剛出了殿門就被一朗官攔住了去路。
隨後他就隨著那郎官往偏殿而去。
此時鄂邑長公主已然等在偏殿中。
兩人不知道在偏殿中說了什麼,很快鄂邑長公主就怒氣衝衝的離開了偏殿。
……
三日後,霍光在大將軍府舉行集議,張越作為當事人並沒有參加。
不過劉益卻作為宗室的代表參與了集議。
集議之後劉益就派人送來了集議中的情況。
與張越預計的差不多,不管是大將軍霍光一系的官吏,還是上官桀一系的官吏都沒有表達反對意見。
真正拼命反對的只有賢良文學,在賢良文學口中不管是張越還是霍光都成了國之大賊。
不過現在可不是腐儒掌握國家大權的趙宋與晚明。
賢良文學的反對對大局根本產生不了多大的影響。
張越只是一面在家中教育長子張煥,一面等待正式的赦命。
五日後大朝會,皇帝在未央宮前殿正式頒發了制書。
“始元六年四月十五皇帝制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亂以武。
而軍帥戎將實朝廷之砥柱,國家之干城也。乃能文武兼全,出力報效詎可泯其績而不嘉之以寵命乎。
西域都護威遠將軍典屬國丞雲陽侯越,燃薪達旦,破卷通經,宜文精武……不意朕訪邊務,六夷擾我西域。
越援古今頗牧,威震六夷……諸夷伏首……茲特授爾為車騎將軍西域大都護……使行節度使之制於西域!
錫之敕命於戲,威振夷狄。深卷元戎之駿烈功宣華夏,用昭露布之貔燻,暫錫武弁,另加丕績,欽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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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曰:大臣有奉公之典,藉內德以交修,朝廷有疏爵之恩視夫皆而並貴,懿範彌彰崇嘉永。
錫爾車騎將軍西域大都護雲陽侯之妻郭氏,坤儀毓秀,月室垂精,錦線穿雲,左夫子以青燈,肅針偃月,贈良人以徵袍,治行有聲,亦宜榮寵。
是宜贈爾為夫人,錫之敕命於戲,徽著蘭房委佗,如山河之足式儀隆桂殿儆戒若翱翔之不遑,金箋甫賁,紫誥遙臨……
出乎張越所料的是,皇帝不但同意了在西域行節度使之制,還同時加封了自己和張郭氏。
自己更是一步登天遷為車騎將軍,這可是僅次於大將軍和驃騎將軍的車騎將軍。
張越此前根本沒有想到皇帝竟然會加封自己為車騎將軍。
不過這麼些年來張越早就可以做到寵辱不驚。
“臣謹奉詔……陛下萬年!”
大朝會之後,張越主動走向霍光。
“多謝大將軍!”
張越拱手道。
霍光難得的露出了微笑,“雲陽侯何必言謝,公於西域奮戰近二十載……此皆公之應得之賞……”
張越面露笑容,沒有多說話,只是拜別時道了一句,“公之欲,越必助之!”
說完這就,張越就向正在前方等待的劉益走去。
“恭喜君侯!”
劉益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張越笑道,“此乃我西域之喜……”
劉益笑道,“君侯所言甚是,今後我西域必將高飛萬里……”
張越點點頭,“願西域永為大漢之土!”
……
“願西域永為大漢之土!”
此時在偏殿之中,皇帝看著牆壁上的輿圖也不禁感嘆道。
一旁的杜陵聞言道,“陛下放心,有雲陽侯在,西域必永為漢土!”
皇帝此時終於勉強露出了笑容,“但願翌日如公之所言!”
杜陵遲疑著,隨後還是出言道,“陛下可是擔心雲陽侯和西域?”
皇帝沉默不語,顯然預設了此言。
他此時想到了自己與劉益進行奏對的場面。
如今堪稱宗室第一大將的新陽侯劉益竟然表現的對張越無比崇拜。
劉益作為宗室都是這樣,就可想而知張越在西域漢軍中威望了。
杜陵道,“陛下多慮了,雲陽侯在西域分設四鎮就足以證明雲陽侯對大漢,對陛下的忠誠!”
皇帝一愣,隨即求教道,“杜公何以教朕?”
杜陵拜道,“若西域不行節度使之制,西域大權在誰之手?”
皇帝毫不猶豫的道,“雲陽侯!”
杜陵道,“然,若西域不設節度使,西域大權則盡歸於雲陽侯!”
“如今雲陽侯自請於西域分設四鎮實乃主動削權!”
“以雲陽侯之威望,如今四鎮節度自然聽命於彼,然雲陽侯百年之後,孰人能有雲陽侯之威望……”
“如此西域實則已一分為五……陛下自可高枕無憂也……還望陛下深思之!”
皇帝聞言,陷入沉思之中。
良久他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杜公所言極是……”
杜陵一番話,皇帝終於打消了心中對張越和西域的疑慮。
皇帝在經過一番思考後,向杜陵詢問道,“杜公以為西域之外,可能行節度使制度?”
杜陵此時卻沒有給出答桉,而是向皇帝拜道:
“陛下,陵不曉武事,此事陛下當詢問於公卿列侯!”
皇帝點了點頭,沒有再言,不過心中已經決定經延結束後,就對此事詢問大將軍霍光和丞相車千秋。
……
張越回到侯府之後,立即召集楊友、劉益、張湛、張昆商議奏書之事。
張煥自然也同樣到場,不過卻只是在一旁學習旁聽。
“諸君以為如何?”
張越先是向四人講了講與蔡汀、郭開、韓江三人商議的四鎮節度的安排,隨後向三人詢問意見。
劉益聽完介紹後首先表示了支援,“君侯此安排甚善!”
張湛也沒有什麼意見,只是楊友卻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君侯,僕以為以蔡公兼任蒲內度支使還需思量!”
張越道,“爾是覺得此事不妥?”
楊友搖頭道,“非也,僕以為君侯當向長安要一人,擔任蒲內度支使……”
張越聞言眼睛一亮,“善……大善!”
他在思考一番後,詢問道,“諸君以為,某上書以傅公為蒲內度支使如何?”
張昆在思忖一番後,“以傅公之才任度支使恐屈才了,僕有一人相薦!”
張越好奇的道,“爾欲舉薦何人?”
張昆拜道,“僕欲舉薦之人乃是郎官馮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