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市東門車站。
李長青揹著雙肩包走出車站，全然一副剛剛結束了旅行的遊客模樣。
車站大門口，岣嶁著腰板的陳大爺，笑眯眯地望著走來的李長青。
“小夥子，氣色不錯嘛。”
陳大爺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在他的感知中，現在的李長青和上次公園見到時簡直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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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蛻變期還有多久？”
李長青笑了笑，隨口答道：“還有一段時間吧。”
“爭取趕在青年杯預賽的時候完成，到時候你應該可以遇上江鶴，好好證明一下你自己。”陳大爺背著手走在李長青身前。
“對了，你去武館認證自己的身份沒有？”
“這事兒不急。”
“不急？”陳大爺十分好奇。
“你小子剛才電話裡不是說，在自然保護區遇到江鶴了嗎，你就不羨慕別人？”
“羨慕嗎……”李長青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
“或許之前有過吧。”
李長青叩問內心，在第一次於車站遇見江鶴時，他的確很羨慕對方，羨慕天才的特權，以至於將後者作為自己的目標。
可等到他在陳大爺的指導下進入蛻變期，李長青的心中的羨慕便消失了大半，因為他發現，自己也能做到。
直到今天，他在看見江鶴艱難面對那頭棕熊時，僅存的攀比之情，徹底煙消雲散。
“之前有？那現在呢？”陳大爺卻沒有任由李長青繞開這個問題，步步追問。
“你現在不羨慕了？”
“不羨慕。”李長青坦然搖頭。
“外出修煉一次怎麼還成佛了，沒有俗世的慾望了？”
陳大爺有些不信，這個年紀的小夥子，會沒有攀比之心？
李長青抬起頭，看著頭頂逐漸西斜的大日，他搖頭道：
“當然不是，我的慾望很強，前所未有的強。”
“陳大爺，你不覺得武道盡頭的風景，會比我們現在站著的地方，好上無數倍嗎？”
“我啊，想到那裡去看看。”
“……你小子。”陳大爺被李長青的話驚到了。
“武道盡頭？你也是真敢說。”他晃盪著腦袋，滿是皺紋的臉上，笑容卻抑不住地揚起。
“真是個有野心的小夥子。”
二人聊著聊著，來到了一處河堤，兩側的柳樹飛揚，空氣清新。
“來，拿著。”
“這是？”
“青年杯報名表，你自己填了寄過去，資格我已經幫你擔保了。但你要記住，如果在賽前你沒能完成蛻變，正式成為武者，這張報名表也就作廢了。”
“放心吧，大爺。”李長青鄭重地接過報名表，塞入懷裡前他掃了眼表單。
陳丹青？大爺的名字還挺風雅。
“大爺，到時候你可記得要來看我的比賽。”
“你小子。”陳丹青鬍子抖了抖。
“等你第一場預選賽贏了再說，要是第一回合就淘汰了，別說你認得我。”
“我懂。”李長青呵呵直笑。
“就和部隊新兵下連隊，被問到你的新兵班長是誰，要說班長已經死了。”
“滑頭！”陳丹青笑罵一聲，他和李長青並肩而行。
“你小子已經進入蛻變期，差不多該給你講講武者的劃分了。”
聞言，李長青神色一凜，收起臉上的嬉皮笑臉。
“大爺，您說。”
“小子，武者分為上中下三個階位，你清楚吧。”
“清楚。”
“首先無論是上中下位，每個階位的武者被分為九星，一星最低九星最高。”
“其中上位武者最為超然，這個時期的武者已經開始具備部分靈能者的特性，被稱之為神通，不過我當初也沒能踏足這個境界，沒辦法給你細說，就姑且聽聽。”
陳大爺有些遺憾，當初他就是卡在了中位武者巔峰，臨門一腳沒有踏進去。
“我著重和你說說下位和中位武者吧。”
“下位武者以氣血濃度作為劃分，氣血越強，體魄越強，你獲得評級的星級也就越高。”
陳丹青拍了拍李長青結實的手臂。
“在這個階段，你不要去想什麼有的沒的，專注於氣血和體魄。總之你記住一句話，身大力不虧，下位武者階段，你氣血強，體魄壯，在和他人搏鬥上就更有優勢。”
李長青認真點頭，示意自己記下，接著他問道：
“那大爺，中位武者和下位武者的區別是什麼？也是氣血嗎？”
“不。”陳丹青搖搖頭。
“武道學徒區別於下位武者，差距在於氣血以及是否全方位突破人類極限。”
“而中位武者和下位武者的區別在於，意境，或者說勢！”
“意境，勢？”李長青念頭微動。
“大爺，我今天修行的時候，藉助流水的力量感悟了拳法，這是意境嗎？”
“你那最多算是技巧。”陳丹青晃了晃腦袋。
“注意看我的動作。”他沒有多說，直接選擇了上手。
面對眼前的柳樹，陳丹青伸出枯瘦的手掌，輕輕一拍。
並沒有多少氣血流動，這樣的力量就和普通成年人沒什麼區別。
柳樹紋絲不動。
“現在，看仔細了。”陳丹青叮囑一句，隨後他再度抬起右手。
依舊沒有氣血流動，還是那般的力道。
但這一次，他的氣勢變了。
氣勢，意境，這是兩個玄之又玄的詞語，難以用語言表明。
但卻又實實在在地存在。
就在陳丹青抬手的剎那，李長青童孔勐縮，他近乎用盡全力才止住渾身肌肉條件反射的緊繃。
在他此刻的感知中，陳丹青赫然變成了一頭下山勐虎。
鋒利的爪牙幾乎抵在他的喉嚨靜脈上，這種隨時可能被鎖喉的危機感，讓李長青無所適從。
乾枯的手掌彷佛化作勐虎巨爪，銳利的尖爪如小匕首一樣割裂柳樹。
可回過神，陳丹青的手掌依舊枯瘦，哪裡有什麼虎掌，爪牙。
而五道近乎將柳樹切開一般的猙獰爪痕卻無比醒木。
“這就是意境，這就是氣勢嗎？”李長青瞠目結舌，他可以肯定，前後兩次陳丹青所動用的力量完全一樣。
可最後的結果卻天差地別。
“這就是下位武者和中位武者的區別。”陳丹青抹了莫額頭。
“相同的力量，在不同的意境下發揮的作用完全是兩個概念，一個天，一個地。”
陳丹青喘了口氣，接著對李長青擺擺手。
“不過這些事對你來說太遠了，你小子還是抓緊氣血的修行，儘早完成蛻變。”
“別呀，大爺。”李長青好不容易被挑起了興趣，連忙抓著陳丹青開始問。
“意境和氣勢有修煉的方法嗎？還是有什麼門檻？”
“你小子。”陳丹青沒好氣地甩開手臂。“就當聽故事，別好高騖遠。”
“意境和氣勢，與你現在學習的所有拳法都不一樣，它們的力量來源於你的意志和精神，要說門檻的話，可能就是你的意志和精神力。”
“下位武者修煉到巔峰，氣血逐漸開始溫養精神，這時候藉助一些專門磨鍊精神力的技巧，透過觀想等形式，最後便能孕育出自己的意境。”
李長青連忙追問。
“大爺，那有沒有專門提升精神力的技巧。”
“你小子又在做夢了。”陳丹青一巴掌拍在李長青腦門上。
“好好修煉氣血，武道之途哪裡有捷徑。”
但這一巴掌並沒有打消李長青的想法，他陡然想起。
自己之前突破極限，進入蛻變期時。
曾提升了幾點意志。
當時他並沒有覺得有太大用，現在想起來，李長青心頭愈發火熱。
自己極有可能不需要氣血圓滿，就能透過自己的鍛鍊提升精神。
甚至於，提前感悟屬於自己的意境。
掌握意境的下位武者，這不完全是降維打擊嗎？
“大爺，我想學……”
“想都別想！”陳丹青哪裡不知道李長青要放什麼屁。
“你小子，給我好好鍛鍊身體去。”
“那您說說，當初您是怎麼打磨精神力的，這是講故事嘛。”
面對嬉皮笑臉的李長青，陳丹青無奈地嘆了口氣。
“還能有什麼？上位武者親手提筆畫作的觀想圖唄。”
這話剛出口，陳丹青就後悔了。
果不其然，李長青緊接著便抓著他的手臂。
“大爺，讓我看一眼。”
“就一眼。”
“全當我好奇嘛。”
陳丹青：……
東光小區隔壁。
陳丹青的住處就在李長青租房的隔壁。
路上，後者也曾問過他，為什麼不換個好的房子。
按照陳丹青中位武者，還是退伍軍人的身份。
不說別墅，大豪斯，一個小洋樓還是可以有的嘛。
對此，陳丹青的回答很簡單。
住習慣了，四周都是老戰友，老鄰居，幾十年來，對這片土地已經有感情了。
“看吧，就這張圖。”
獨居老人的房子裡很乾淨，出奇的整潔，就連桌子上遙控板的擺放方向都完全一致。
陳丹青拿著一張紙面泛黃的畫卷在桌上鋪開。
他站在一旁掃了眼，眼睛都要掉進畫裡的李長青。
只看一眼也沒什麼關係，陳丹青不覺得李長青能看出什麼名堂來，就當給他長個見識。
泛黃的紙張上，墨色的筆觸勾勒起一個粗獷的大漢，他渾身肌肉虯結，將一個青銅巨鼎高高舉過頭頂。
寥寥幾筆，極其簡單的構圖卻賦予了這張畫卷如實質般的衝擊力。
李長青眼睛都直了，他只覺得，畫卷中的霸王彷佛從歷史長河中踏步而出。
那力拔山兮的氣度，塞滿了整個天地。
嗡——
突然，他腦中一根弦被觸動。
強烈的精神衝擊，瞬間湧入李長青的心靈深處。
【意境（霸王舉鼎）：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