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頭看去，中箭身亡的兵士，正瞪大眼睛瞧著陽九。
陽九皺眉道：“你作甚？”
那兵士趕緊閉上眼睛，手也滑落。
拔光他身上的羽箭，陽九快速將七處傷口縫好。
《生死簿》現。
這兵士叫佟萬文，年幼時，爹孃死於瘟疫，所以他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朝廷的徭役繁重，佟萬文為報恩，頂替經常照顧他的鄰家大嬸的兒子參軍。
佟萬文自幼幹活，人瘦骨嶙峋的，力氣倒是不小。
在軍隊裡，他很快就交到了不少朋友。
平日訓練繁忙，卻是從未上過戰場。
此次跟隨薛血出征，佟萬文又是害怕，又是興奮。
怕自然是怕死。
之所以會興奮，平日裡兄弟們都在談論，只要能在戰場上立功，小兵也能當上將軍。
然而真的上了戰場，才知道當將軍什麼的都不重要，每次衝鋒陷陣時，能夠活下來比什麼都重要。
佟萬文一次次避開死亡，但在攻打綿州城時，就沒那麼幸運。
漫天而來的羽箭，直接終結了他的性命。
【縫屍六十八具，獎勵宿主豹子膽。】
豹子膽倒是很適合正在打仗的兵。
只可惜只有一顆。
陽九轉而來到另一具屍體前，看這屍體的穿著，當是反軍。
戰袍很破舊，盔甲也生了鏽。
慕容霸為造反準備的兵器，想來存放了太久，受潮生鏽再正常不過。
此人被一刀割斷了喉嚨，鮮血染紅戰甲，那一抹抹鮮紅，都不知道是鮮血，還是鏽跡。
為節省時間，陽九將鎮屍符貼到其額頭上。
焚香縫屍時，屍體劇顫，看那架勢，似乎想翻身起來張嘴咬陽九。
但鎮屍符將其壓得死死的。
刀口縫好後，屍體迴歸平靜，取走鎮屍符也是一動不動。
《生死簿》現。
此人叫粱遠福，跟爹孃一起種著幾畝薄田。
雖說收成不好，倒也能勉強維繫溫飽。
然而朝廷的賦稅一年重過一年，別說填飽家人肚子，就連賦稅都交不起。
慕容霸揭竿而起，像粱遠福這種處境的人，莫不熱血沸騰，誓死追隨。
哪怕沒接受過正統的訓練，但只要拿起武器，穿上戰甲，他們就是勇往直前的兵。
正是靠著這股子不怕死的狠勁，才能讓慕容霸迅速拿下一座座城池，將富庶的川蜀納入囊中。
粱遠福會箭術，守衛綿州城時，一直在城牆上朝敵軍射箭。
慘死在他的利箭下的敵兵，超過三十人。
但當敵兵殺上城牆，只一刀，就送他見了閻王。
近身肉搏戰，剛放下鋤頭的農民，自然絕非訓練有素的大魏精兵的對手。
【縫屍六十九具，獎勵宿主熊心。】
先是豹子膽，後是熊心？
陽九搖搖頭，繼續縫屍。
後面的兩具屍體，都是來自反軍。
他們的經歷跟粱遠福差不多，莫不是被朝廷的賦稅給逼得沒有活路，聽到慕容霸造反，全都欣然追隨。
他們想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子孫後代的衣食無憂。
所得的獎勵是一顆熊心和一顆豹子膽。
最後只剩下那具女屍。
女屍的脖子上挨了一刀，腦袋差點就被砍掉。
“你是好人，我不會傷害你。”突然響起的女聲帶著悲傷。
陽九沒有看向聲音的來源處，只是道：“先前被你害死的縫屍人，也是好人。”
“你怎知他們也是好人？”女聲反而嗚嗚哭了起來。
陽九點上香，快速將女屍脖子處的刀口縫上。
《生死簿》隨即出現，開始記錄女屍的生平。
女屍叫嚴云云，生在普通人家，跟著爹孃起早貪黑做點小本買賣，倒是可以煳口。
她的相貌雖算不上出眾，也不算太差，來說親的媒婆非常多。
但那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她不想嫁，中意的窮苦人家的情哥哥，爹孃又不同意。
萬般煎熬中，慕容霸拿下了綿州城。
慕容霸的親兵隨後在城中大肆尋找美女，哪怕是已為人妻的女子，只要姿色出眾，都會被強行帶走。
慕容霸將搜刮的美人，論功賞給將士們，用來提振士氣，效果不錯。
嚴云云東躲XZ，還是被慕容霸的親兵發現。
儘管她不算美，但勝在年輕啊。
就在她被抓的當晚，薛血攻破了綿州城。
慕容霸狼狽逃離。
在混亂中，嚴云云被一刀了結了性命。
嚴云云的運氣還算好的，好歹還沒有被大量兵士羞辱。
綿州城中更多的年輕女子，在慕容霸佔城的這段日子，過得遠不如青樓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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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縫屍七十二具，獎勵宿主心有靈犀釵。】
這釵子非常精緻，像是用純金打造，釵頭是一對交纏雙飛的鳳凰，凋刻得栩栩如生。
當然最妙的不是釵子的美，而是取有情男女的血滴入釵子，只要釵子插在女方的秀髮中彼此就能心有靈犀。
明天就元宵佳節，也是甘思思的生辰，陽九本打算明天到街上去給她尋件禮物，現在有了這心有靈犀釵，又省了一筆銀子。
“我就說你是好人。”嚴云云的聲音再次傳來。
陽九轉身笑看向一側，問道：“那些縫屍人怎就不是好人了？”
“他們摸我。”嚴云云答道。
如果是為了縫屍，她無話可說，但她的身上根本就沒有傷口，可那兩個縫屍人居然將手伸進她的衣服裡面。
嚴云云所說的兩個縫屍人，都是臨時招募的縫屍人，遇到年輕貌美的女屍，難免會心生歹念。
事實上，就連曹日昌那種級別的縫屍人，也會產生這種歹念，普通人把持不住也很正常。
陽九嘆了口氣，道：“去你該去的地方吧，別再糾纏了。”
說完，陽九便走出屋子。
“這麼快？”甘思思站在門口，看到屋中居然有五具屍體，而陽九所用的時間，都沒超過一炷香。
陽九笑道：“這些古怪屍體，問題都不嚴重，而且傷口小，縫起來自然快。”
十七具古怪屍體，陽九解決了五具，剩下的三人就是一人四具。
時間還早，相信他們定可順利完成任務。
“思思，我們去走走？”陽九抬頭看了一眼皓月。
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這十四的月色，也很迷人。
戰後的綿州城，殘破不堪。
慕容霸在撤離時，已經組織大批百姓撤離。
那些沒有撤走的百姓，基本上都是露宿街頭，渾渾噩噩宛如死人。
看到戰爭的殘酷，甘思思再不覺得慕容霸造反是對的。
咻咻咻。
兩側的屋頂上，遽然傳來破空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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