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倉按命令去挑選各隊伍長,周倉與一部分黃巾力士熟絡,然而與絕大多數人並不很熟。
周倉索性對眾人說到,“弟兄們,軍師讓某挑選伍長,咱弟兄個個善戰,我也不好挑。
這樣,咱弟兄自己選,五五一堆兒,自個選個伍長出來。眾位覺著如何?”
一眾黃巾力士頓時熱鬧起來,眾人吆三喝五拉幫結派的找相熟的人湊去,很快,湊成了大大小小的群體。
李孟羲事先只下放了伍長官職,伍長這個官乃最低一級的軍職,大小恰好好,恰好小到小小一個伍長之職,不會引起明槍暗鬥的爭奪,又恰好大到,伍長雖小,畢竟是個官不是隨意一人就能當的,讓黃巾力士自己選伍長,必然露頭的是那些在黃巾力士中稍有人望的人。
不管這類當選的是稍有人望,還是勇力稍勝於他人,其實雖是自選,但自選出的人,完全適合擔任伍長。
五人中決出一個伍長,幾個黃巾力士們拉扯兩句,推讓兩句,就能選出來了。
而如果是什長也下放了的話,人數交涉多了一倍,糾葛此時必有,五人中挑一個服眾的人容易,十人中挑一個能讓所有人心服的人有些難度。
很快,黃巾力士這三百多人,全都按五人一伍分好了。
有人問,什長要不要選,周倉只答,軍師似乎沒有讓選什長。
見各隊都選好了伍長,周倉便轉身要去找李孟羲,可,不見李孟羲人影,周倉只好繼續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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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李孟羲在城中,在婦孺營。
婦孺營除是老弱婦孺聚集之處以外,同樣還是義軍重要的生產部分,在婦孺營,婦人眾多,婦人們織布,搓麻線,縫縫補補,還有編魚網,各類活計都由婦人們來做。
李孟羲在淄重隊翻出一卷明黃色絲綢,他抱著找到繡娘柳氏,要找繡娘柳氏縫製一面新的營旗出來。
關於黃巾力士營的營旗該是如何規制,李孟羲便想起了早些時候關於軍中用旗的規劃。
軍旗從形狀來分,可分三角旗,方形旗,長條旗等。
從裝飾來分,可分為帶飄帶的旗,不帶飄帶的旗,或者有時還會用皮毛羽毛骨頭等製作旗幟。
從材質分,又可分佈旗,皮革旗幟,甚至揭竿為旗斬木為兵,農民軍會用長竹竿作為旗幟。
再從旗幟結構來分,則有硬旗軟旗之分。
再按編制分,則有槍旗,百人隊旗,將旗,帥旗等等。
李孟羲認真思索著,他想起來了,當時有關旗幟系統的考慮,包括這些——
軟旗和硬旗各有優劣,硬旗可以扛風扛雨,縱是下雨天,旗面依然挺展。但是,硬旗需要用竹蔑編出框架,旗面很沉,硬旗就很不適合作為小型旗幟。比如一什之中,有槍旗一杆,多是什長所持,所謂槍旗,不過一杆長槍,上綁一小旗而已,此槍旗,不佔編制,既是標識旗幟,又是戰槍,什長拿著槍旗作戰,根本不影響使用,反而,槍旗上面的旗幟還能揮舞起來遮擋敵軍視線,反而能有額外妙用。
在什一級的槍旗上,用硬旗就不合適,硬旗太笨重了,往槍上一綁,槍頭沉的沒法用。
故,什一級的旗幟,必用軟旗。
而軟旗的優劣點則是,優點是,軟旗輕盈,結合兵器不太干擾作戰,同時旗面面積很大,遠比硬旗大的多,戰場上更加醒目,且軟旗能舞動起來,旗面招展之時,動感與力量感十足,很有鼓舞人心的力量。但軟旗不足之處是,下雨天容易被雨水淋溼,旗幟伸展不開,在惡劣天氣下作戰,旗幟耷拉成一團,再一亂戰,士卒找不到旗幟在哪,就沒辦法有序聚集,很容易混亂。
所以,重要性比較高的旗幟,比如全軍帥旗,比如千人隊隊旗,能用硬旗便用硬旗。
而軟旗最好用於低階旗幟系統。比如什一級,比如百人隊一級,這些低階編制中,什長百夫長需要作戰的機率很大,因而,百人隊級的旗手,儘可能要堅固旗手與戰兵的職責,既,不需要上前廝殺時,槍旗豎起就是一個百人隊戰旗,戰鬥激勵,人員傷亡大的時候,旗手也不能置身事外了,此時,旗手也得下去廝殺。
此種情況,如果百人隊一級的旗手,手裡拿著的旗幟太過笨重根本沒辦法作戰的話,那麼,每一個百人隊,就得有一個旗手是無效作戰單位。
敵百人皆可戰,我軍每百人就有一人沒辦法作戰,差距太大。
故,低階編制中,旗手最好是能戰兵與旗手堅固,低階編制中的旗手的職責從而對旗幟的反向要求就是,旗幟既可以豎起當作旗幟,又可以端平當做槍旗來刺殺敵軍。
要旗槍兩用的旗,必然得用輕盈的軟旗,而不用笨重的硬旗。
再結合黃巾力士來看,黃巾力士現在人數少,也到三百多人了,且黃巾力士勢必不會侷限於這麼一點點人,日後必然擴軍。
所以,黃巾力士的營旗必然是百人隊以上的級別。
所以,軟旗就不考慮了,李孟羲覺得黃巾力士的旗幟用硬旗的好。
要做硬旗,就麻煩了,除了得有人縫製旗面,還得有人編旗幟框架,還得木匠們參與,需要數個工種統力協作。
再有,旗幟結構除軟硬之分,還有平面與立體之分,有時,戰場範圍大,旗幟只前後兩面,那就只有前後的人能看的清楚,側面遠一點就看不到旗幟了。
低階編制中,幾十步左近,不管旗幟朝哪個方向,都能看見旗幟的,所以百人隊級別普通的旗幟就夠了,不需要立體框架的旗幟。
立體框架的旗幟,簡單來說,跟個箱子一樣,這樣一面立體旗幟,是沒有視覺死角的,士卒無論從拿個方向看,都能清楚的看到旗幟上的內容。
如果說硬旗已足夠笨重,那麼立體的四面旗,就更加笨重了。
除帥旗以外,帥旗不用考慮笨重的問題,反正帥旗有專門的旗手去扛著,帥旗的旗手也完全沒有廝殺的需要;除匠營傷兵營等後勤營地以外,這些營地也沒有廝殺的需要,用多面旗使標識更醒目也無妨。
但其他各級編制,沒必要用多面旗。
讓李孟羲不十分確定的一點是,他無法預料日後黃巾力士的作戰範圍到底會有多大?
如果黃巾力士會有多達幾千人大規模作戰,那麼幾千人的戰場廣度非常大了,此時有可能出現殺的遠的人一時看不清旗幟在哪。
此時,最好用軟旗,軟旗揮舞起來,醒目非常,要麼就用多面旗,多面旗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很明顯。可軟旗怕雨,多面旗又實在太沉。
問題關鍵在於,像人均步人重甲的黃巾力士這樣的精銳編制,有沒有必要浪費一個數個人力去扛著沉重無比的多面旗?
當李孟羲又想到,旗幟使用效果,分白日與夜晚,普通旗幟在正常白天可以使用,但到晚上,烏漆麻黑的,有旗幟跟沒旗幟,沒什麼區別,所以此時應該用火光訊號作為標識。
用火光訊號,火的優缺點就又要考慮。
火光在黑夜醒目異常,但同時,火非常怕雨,經雨既滅,所以若為完全考慮,重要的旗幟上,得加設防雨板,或者用防雨的燈籠作為火光訊號。
如果用了燈籠,問題便又來了,眾所周知,越複雜的結構,穩定性越差。
如果只是用火把架子,只是插了幾根火把作為旗幟訊號,那麼夜間作戰時,敵軍縱是看見高起的火把,他想滅火,任他何等神射,照著火把射一箭又一箭,縱是箭箭射中,縱是連射中火把十箭,不可能把火把射滅。
可要是用燈籠,挑起一根長杆,長杆上掛了一串燈籠,醒目也醒目了,防風防雨也防了,可要知總有一些諸如呂布這樣的神射,那箭發準的,嗖一箭隔著老遠,一箭就把掛燈籠的繩子射斷了,然後燈籠撲通一聲掉在地上,瞬間,我軍一片漆黑,我軍危險了。
何不燈籠與火把同用呢?
旗幟上加一防雨板,防雨板下邊再做幾個插火把的地方,再做掛燈籠的地方。
如此,一旦敵軍夜襲,我軍火旗傾時立起,火旗上的既有旗面,從上到下,上邊是防雨板,防雨板下邊是火把,火把下邊掛著一串燈籠的如此一杆旗幟,任憑狂風暴雨,任憑各種情況,除了敵將衝過來把旗杆砍了,旗幟就沒有任何倒下的可能。
任何旗幟,只要上邊加了防雨板,就沒了任何再用作兵器的可能。
既然反正需要一個旗手全職扛起,反正需要浪費一個人力,那索性,立體旗幟也用上。
李孟羲對力士營戰旗構思已經考慮完整了,力士營最高營旗,用一杆帶火把架的四面硬旗。
之下,千人隊百人隊的標識旗,再做其他安排。
另,關於旗杆。
旗杆長短粗細沒可深究的地方,但在旗杆柄部,柄尾部分。
李孟羲早想過,分地面情況不同,若是平地,則旗杆底部是平的好,平對平,旗杆放到地上很穩,手稍微扶著就行;但若是在冰雪地面,參考防滑鞋,防滑鞋底部有釘子,可以釘在冰雪上,同理,旗杆柄尾也可以鉗一個釘子,這樣,在冰雪天氣或是爛泥地裡,旗杆可以狠刺在地上立起,此種情況,尖杆比平杆好;又有,若是山地作戰,亂石叢生,旗杆依然尖的好,方便插進石縫裡。
那麼,平杆有平杆的好處,尖杆有尖杆的好處,那有無集兩者之長而摒棄兩者之短方桉,有,李孟羲早前已把相關構思整理妥當並記在了兵法之中。
辦法是,把旗杆柄部,先削成一個既平又尖的圓臺體,所謂圓臺體,既,把圓錐截去上面一截所剩結構。
這樣一個底部是平的,但是底部也縮小了的結構,遇到山地作戰時,底部是錐形的,比較尖細,可以比較容易的插入岩石堆中。
當遇到平地時,底部因為也是平的,放地上能穩當,容易扶著。
再把底部埋上一根釘子,釘子露頭不多,只三五毫米的一個小尖就夠了,如果釘子太長,旗杆立不到地上去,釘子足夠短,則恰好,三五毫米的釘尖完全釘到了泥土中,這樣,既釘子既穩穩的釘在地上,旗杆柄的平的地方也恰好抵在地上,這便是兼備平尖兩種旗杆優點的方法。
李孟羲先向繡娘柳氏說了旗面的設計,他讓柳氏縫四面一模一樣的旗幟,旗面寬三尺,長四尺,用黃色絲綢為底,上以黑線繡以【力士】兩個大字,大字輪廓中以黑線填充。
李孟羲拿木炭留下了兩個極大的極漂亮的【力士】兩個大字的字樣之後,他又去找匠人準備旗杆。
旗杆需要做防雨架,需要編框架,這些都有現成技術儲備,做防雨架編硬旗框架的人都有,之前行軍途中,硬旗和防雨架都做過。
唯一難點,在旗杆柄部,把旗杆削成圓臺狀不難,可要是找釘子,沒有,漢末沒有日常用的鐵釘。
若退而求其次,把木頭削出來一個幾毫米短的尖尖,倒是簡單。
可是,木頭的尖尖耐久差勁,用不了兩天就得磨平了。
李孟羲認真思考,軍中有何物什能替代鐵釘呢?
箭失?不成。箭頭雖然尖銳,可不夠尖細。
同理,槍尖刀尖也不行。
思來想去,想不出好辦法,索性直接找人做個鐵釘出來。
鐵釘是沒有的,現在鍊鐵也沒辦法立刻開始煉,鑄造鐵釘也沒條件,李孟羲想到的方法是,鐵杵磨針,不必真磨,隨便找個細長的碎鐵條,只要有接近釘子的模樣,然後拿錘子錘上一通,就能錘出來個將就能用的鐵尖來。
最終,李孟羲找到了一個壞掉的箭頭,這個箭頭射了堅物的緣故,鑄鐵的箭頭直接噼開了,裂了好幾半。
要不說義軍摳搜呢,壞成這樣的一個破箭頭都從戰場上收集了起來,且和其他損壞的箭失好好的放在一起儲存著。
若非如此,李孟羲焉能輕而易舉得到鐵釘材料。
把損壞的箭頭拔掉,李孟羲試著拿手指甲沿著裂縫掰了一下,卡察一聲,箭頭竟然掰裂開了。
其中有一塊鐵皮,又細又長,李孟羲覺得,不用再加工了,勉強可以用了。
之後,李孟羲帶著鐵皮到匠人營地,不大一會兒,匠人們已經把旗杆削好了,削成了底部圓臺的形狀。
李孟羲見過匠人隊長,把鐵皮交給他,交代說讓在旗杆尾部正中鑿一個洞出來,這個洞不能太深,要得鐵皮放進去,只露出來一個小尖而已,尖長不能過半個指甲蓋長。
匠人隊長接過鐵皮,迷茫的看了一眼,這似乎是個破箭頭。
李孟羲的要求奇怪,匠人隊長不知李孟羲要幹嘛,還是認真去幹了。
在木頭上掏一個小洞,用不了太多人手,匠人隊長親自拿著鑿子忙活,不大一會兒,木洞掏好了。
再按李孟羲的說法,把鐵皮放進去,匠人按自己的理解,以為李孟羲是想打個鍥子,匠人自作主張的放好鐵皮之後,又拿了幾個碎木纖子釘進去,把木洞和鐵皮一塊堵實了。
匠人做完了這一切,李孟羲去看,當李孟羲看到匠人自作主張的把鐵皮固定住了,李孟羲頓時明白了此舉的作用。
他一開心,便尚了匠人首領一斤糧食。
之後,實驗鐵釘的效果,匠人們把木杆樹枝拿起,然後稍用力往地上一樹,神奇的事情發生了,諾長的一杆長杆,竟然扎在了地上,沒人扶,就樹那裡了。
匠人們見此,嘖嘖稱奇。
木杆不用人扶就能立在地上,乃是眾多因素相累而成的小小奇蹟。
第一,所處的匠人營地,在傷兵營地左近,得益於義軍完備的後勤管理和不錯的醫療管理水平,傷兵營在這附近駐紮的那天起,便開始清掃整理衛生,地面清掃的乾淨無比,有閒的無聊又熱心的傢伙,剷土把坑窪給填平了。
因而,地不是一般的平,這附近地很平。
其二,木杆,一根長木杆要能直立於地上,就得重心完美,就得木杆筆直。
又直又長的木杆不容易找,至少倉促之間極難找到,李孟羲沒找到合用的木杆,他把他自己的【神機】大旗的旗杆拿來用了,這才有了一根極筆直的旗杆。
其三,在匠力。義軍重視匠人,因而精挑細選了很多熟手匠人,隨便來一個匠人隊長,木工活都是精湛的。
這是一個方面,只有技藝精湛還不夠,義軍對匠人很好,沒有把匠人往死了勞累,正因如此,時時空閒的匠人一遇到活,便有十成的精力和心思來完成。
若是要一個累的要死的匠人去在木杆上掏個洞,匠人肯定草草應付,木洞肯定不會很精準的在正中心,於是木杆肯定歪。
正因為匠人們悠閒,工作質量才能極高。
再加上軍中激賞機制的關係,匠人們工作熱情十足,小小的一個活都很認真的去做。
也正因如此,匠人隊長花了心思和足夠認真,小小翼翼的在木杆正當中,一點沒偏的掏了一個洞,然後還主動把木洞填實,這才,木杆的釘子能又正又穩。
旗杆立地不倒,看似平平,可非是涿州義軍中,其他各處,絕難見此景。
李孟羲好奇的抬著頭看著高高的旗杆,他在等,到底幾秒旗杆才倒,然而,等了超過十秒,有風吹過來,旗杆也沒倒。
釘子如此好用?李孟羲所有所思。
那除了旗杆,所有需要穩固在地面上的軍器,可不可以都用釘子?比如陣戰時的塔盾,塔盾底下帶個環,臨戰,用手指粗的鐵釘釘進環裡把盾釘緊,如此,盾豈不是穩的敵軍根本就撞不動?
鐵釘可能成本很高,可人力成本也高啊,戰敗的成本也高了,一個鐵釘,研究一個士卒生命,就能少發一份撫須,一份撫須,怎麼也比鐵釘貴的多吧。
再有,一千枚鐵釘,便能讓一場大戰中我軍前排盾陣穩的跟王八一樣,此強大優勢,有時或可決定一場勝敗。
一場勝敗的價值,跟一千鐵釘比?一場勝仗就是用一千把刀來換,也值了。
鐵釘方便好用,除了成本,沒有缺點。
那就,以後多做些鐵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