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靈子的右手微微顫抖著，連臉色都變成了豬肝色。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說：“鎮魔使大人，我不是您的對手。”
“今日我也沒有臉面再留在鎮魔關了。”
“我只是想跟您最後說一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今日中土可以提供給精怪資源，把精怪當成中土最可靠的盟友。”
“可等末法時代來臨之後，你們會後悔的！”
“中土一定會後悔的！”
他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走到門口的時候還仰天大笑了一聲：“精怪！精怪！”
“第一代總長大人！您睜開眼睛看看啊！”
沒有人阻攔矮靈子，但人們都知道他現在憤怒至極，也心傷至極。
他這輩子殺死的精怪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也把全天下的精怪當成了一生之敵。
但他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信任的隱秘局卻因為精怪的問題，寧願把自己關在鎮妖塔！
我看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老實說，精怪到底會不會成為中土的盟友我不確定。
但仔細想去，矮靈子說的話其實也有一定的道理。
當末法時代來臨，秩序不在，中土的威懾力降到最低，甚至瀕臨滅亡。
那些精怪真的會跟中土一起共存亡嗎？
口號喊的天響的人多的是，可實際上能做到的人又有幾個？
食堂裡面的氣氛一時之間有點沉寂，所有人都在思索這個問題。
我甚至看見錢不來這個驅魔高手的眼神中都產生了一絲迷茫。
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過來，對周圍說道：“各位，驅魔人大會明日就會正式開始！”
“今天晚上希望各位都要好好休息，打起精神來爭奪屬於自己的那份權益！”
“總長大人說了，現今乃是大爭之世，只有奮勇當先，才能在未來發揮出更大的作用！”
“我代表隱秘局，歡迎各位參加中土第一屆驅魔人大會！”
雖然地點是在鬧哄哄的食堂裡，但錢不來的這句話依舊引起了一片叫好的聲音。
至於矮靈子被氣走，精怪允許參加，那又如何？
在末法時代沒有到來之前，誰知道誰對誰錯？
錢不來松了口氣，說：“各位，時代即將產生鉅變，但中土的信念卻絕不會變！”
“即便是末法時代來臨，我們的任務依舊是守護！”
“守護中土的一切！守護屬於我們的一切！”
在經過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說之後，錢不來總算是把局面稍稍安撫了下來。
然後才帶著手下的鎮魔兵匆匆離去。
只不過為了避免意外發生，錢不來把四個精怪也全都帶走了。
不帶走沒辦法，精怪跟民間驅魔人之間的仇恨著實不少，萬一再來一個矮靈子這樣的極端主義者，豈不是要打起來？
錢不來走後，我才微微嘆了口氣。
卻聽東夷輕聲說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張三墳說道：“東夷，你怎麼看？”
東夷搖搖頭：“書中說，天下萬物，唯利益是圖。”
“當利益產生分歧的時候，同族之中都有可能爆發戰爭，不管是背叛還是陰謀，都會全都使用出來。更何況外族了。”
“人和外族的利益，更容易產生紛爭。”
我和張三墳都沉默了。
其實東夷說的對，利益產生分歧的時候，連同族都能打的你死我活。
現在精怪和中土的關係或許會很好，但誰敢保證末法時代來臨以後呢？
現在耗費大量的資源來建造一支以精怪為主的精銳小隊，實在是讓人擔心。
張三墳說：“中土也沒辦法了。”
“舊神給中土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他們只能選擇相信精怪。”
“好了，大家今晚上好好休息，這件事就不要過多討論了。不管是不是要跟精怪結盟，都是總長和執政院該操心的事，我們只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就行！”
話雖如此，但今天晚上註定會讓很多人都睡不著覺。
當然，睡不著覺的主要原因也不是思索中土和妖族之間的關係，而是住宿環境實在是太差了。
因為趕來這裡的驅魔人數量太多，臨時搭建的簡易房不夠用，隱秘局又派人搭建了一部分帳篷。
現在是接近十一月的天氣了，寒風凜冽，晚上的氣溫降到了零度以下。
即便驅魔人靈魂強大，身體素質超越了普通人很多倍，可凍一晚上也夠人受罪的。
唯一讓人欣慰的是，隱秘局在這裡部署了三千多鎮魔兵，專門用來維持秩序和防護奸細入侵。
有他們守夜，一晚上睡的倒還安穩。
天還沒亮的時候，我們就被一陣嘈雜的聲音給吵醒了。
我掀開帳篷往外看去，才發現鎮魔關的入口位置又來了一批驅魔人。
這一批驅魔人形象有點不太好，風塵僕僕，臉色疲憊不說，甚至還有不少人身上血跡斑斑，甚至靈魂虛弱。
我披上外套，快步打探了一下，才發現這群驅魔人來源很雜。
有來自漠北地區的薩滿巫師，也有來自東北地區的出馬弟子，甚至還有一些人來西域的天山西王母祖廟。
他們之所以匯聚在一塊，則是因為路上遇到了陰兵借道。
雖然這些都是關外驅魔人，可中土驅魔人同氣連枝，遇到陰兵借道這種事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更何況陰兵借道的地方還有兩個小村莊，一旦任憑陰兵走過去，兩個小村莊估計沒幾個人能活下來。
於是關外的驅魔人們毫不猶豫的出手阻攔，雙方在荒僻的山谷裡面一場惡戰。
只打的陰風陣陣，黃紙漫天。
陰兵們有不少人被打散了魂魄，但驅魔人們也吃了不小的虧，算得上是勢均力敵。
天亮之後，陰兵退去。
驅魔人們則通知了當地的鎮魔使，又給傷員治療，這才繼續匆匆趕往京都。
不過幸好趕得上，也不算是耽誤了事。
這群驅魔人的遭遇引起了很多人的討論。
不是說這群陰兵有多強。
而是說隨著末法時代的來臨，天地間的邪祟們活動的似乎越來越頻繁了。
現在各地鎮魔使忙的一塌糊塗，人手都抽不出來。
要不是這群驅魔人恰好路過，到時候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我看看時間還早，就跑去領了七八個饅頭，外加三袋子豆漿和五六個茶葉蛋。
早飯很簡陋，但卻管飽。
只要你不浪費，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東夷跟昨天一樣，吃東西的時候很仔細，一丁點都不浪費，甚至連雞蛋殼都直接咬碎吃進了肚子裡。
吃完之後，他還看著我和張三墳留下的雞蛋殼，頗有一種想撿起來吃掉的衝動。
我急忙把雞蛋殼收起來丟進了垃圾桶。
然後心中暗暗納悶。
東夷到底是怎麼回事，難不成小時候是被餓怕了？
看見我丟掉雞蛋殼，東夷微微有點遺憾，說：“末法時代來臨之後，等你想吃雞蛋殼的時候都沒了。”
我忍不住說道：“中土以前就很注重糧食和物資的儲備。自從知道末法時代可能會來自後，各地的儲備糧更提高了任務。”
“而且有現代化軍隊負責守護華北，東北，以及華南等各大產糧區域，就算末法時代來臨，也不至於立刻就能毀掉糧食生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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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沒必要這樣緊張吧？”
東夷搖頭說道：“不，書上告訴我，末法時代的來臨還會伴隨著天氣的劇變。”
“到時候陰陽混亂，農作物極大機率的會發生減產，甚至絕產的現象。”
他抬頭看了看頭頂上給有氣無力的太陽，語氣中帶著一股蕭索：“而且，我們很可能再也等不到春天來臨了。”
“寒冷可能會持續很多年，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