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涼月的清冷的眸子盯著白鳥簡述，但是發現他卻根本沒有半點想要鬆開手的意向，就只是這樣迎接著她的目光。
明明手上傳來的是少年炙熱感，可是她卻完全感受不到他內心的溫度。
或許是因為太久了。
自己一直以來都能夠感受各種紛雜的情感，到了他這裡，反倒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在他身上，自己根本就看不出任何東西，看不到以往那些一眼望穿的俗念以及想法。
你是獨一無二的。
這句話被用在世界上的每個人身上，似乎都不會有人覺得會有什麼問題，甚至於大家都堅定地相信著，自己就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自己是特殊的，就算是平庸，就算是普通，也是特殊的存在。
可是在江雪涼月眼裡，所有人沒有什麼不一樣。
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會有貪慾，惡念，自私，自利......
嘴上說著自己獨一無二，卻有著和所有人共通的垃圾情感。
或多或少，無一例外。
一直以來，她都是這樣認為的，就算是她自己也會厭惡自己時不時產生的那些紛雜的情緒。
但是，他似乎是不一樣的，是從各種意義上的不同。
不沾染半點常人那般各種貪與念的惡俗，所有的事情都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擁有與自己相差無二的智商，卓絕的天賦。
無論是音樂還是什麼其他的方面，即使不願意承認，他都讓自己眼前一亮。
甚至能夠遠遠超出自己的預期。
只是她不明白，一直以來，他的表現和自己預想中的完全不同，相比於自己心目中的那種完美的人，他的很多選擇自己也根本看不懂。
或許是因為生病的緣故，她的情緒相比平常要變得平穩許多，即使嘴上用著凌厲的語氣，但是其實心裡也並沒有那麼厭惡。
即使她清楚現在和自己十指相扣的男人，早就已經和另一個女人結合。
她本應該厭惡的，無論是從心裡還是按照以往的理智來看，就應該是這樣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手指並沒有想要掙扎的想法，尤其是莫名地感覺到一股暖流從指尖，從手掌上的每一寸肌膚逐漸滲透進來。
簡述身體上的溫度穿過皮膚，似乎浸染著自己身體的每一滴血液，然後緩緩流淌進心口的部位。
莫名的酸澀感從胸口處湧了出來，隨後便是一股電流在身體裡激盪，微微的酥麻感映照著身心，一種莫名的情愫在一時間湧上了心頭。
少年透明鏡片下的眸子和以往相同，沒有什麼差別，都是一樣純黑的童仁下蘊含著漠然。
只是今天的相比於往常，自己的心態似乎發生了一些不一樣的變化...
湛藍色的眸子錯過了少年的眼眸，右手被牽住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白皙的面龐別到了另一邊。
“吃醋了？”
白鳥簡述的聲音忽然間在耳邊響起，明明只是平常的語氣，可是她卻感覺到了有一絲調笑的意味。
心中酸澀的感覺更甚，似乎在此刻她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心態，已經不能夠決定自己的情感是如何的走向。
只感覺臉上湧現出一股燥熱感，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只能夠任憑心臟紊亂的跳動著。
不知不覺中，之前一直縈繞在眉心的那股疼痛也悄然間隱去了。
並不是消失了，只是在不同的感官衝擊下，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強烈了。
“你這樣，我就當你是預設了。”
感受到少女指尖的顫動，以及微微的掙扎感，他沒有鬆開，反倒是抓的更緊了，手掌間的冰玉緩緩地變的溫潤下來。
就像她遇見他的歷程一樣，一開始就是如同冰雪般的低溫，只是觸碰就會被凍傷。
慢慢地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會出現不一樣的效果。
涼月錯開的目光，讓簡述的視線照到了她的脖頸上，一抹紅潮染上了少女白皙的脖頸上。
“我聽說，只有喜歡上了一個人，才會吃對方的醋。”
“你是，喜歡上了我嗎？”
耳邊平澹的話語或許刺激到了她，強壓著心中酸澀的感覺，江雪涼月強抬起身子，靠在了枕頭上，強行掙脫開白鳥簡述的手。
“請停止你擅自的妄想。”
“我是說了你不喜歡聽的話？”
兩人面對著面，相距不過幾十釐米的距離，白鳥簡述可以嗅到少女的氣息，她展現出來的那副冰冷的神情卻根本掩蓋不住她臉頰上的潮紅。
少女的銀牙咬住唇角，試圖用疼痛來抑制自己早已紊亂的內心，只是嘴唇顫抖著的模樣，根本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那換一句怎麼樣。”
“我喜歡你。”
人的一生中有很多的第一次。
被人第一次告白也好，向喜歡的人第一次告白也好，這都沒有什麼稀奇的。
儘管從小就是一副生人勿近冷若冰霜的模樣，以及有著根本不合群的行為和家世，但總是有自我感覺良好的人來和她告白。
說出我喜歡你這樣的話語。
但是無一例外地，她都沒有什麼感覺，有的時候是內心毫無波動，更多的時候是當她看透了對方骯髒的念頭後只覺得噁心。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
儘管沒有感受到他內心究竟是怎樣的活動。
她不想要承認，可是又不得不在內心裡確定。
自己心動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不是記不清，只是不願意去記起。
冰藍的童孔勐地一縮，愣愣地盯著白鳥簡述的臉，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卡、卡、卡...’
空氣中依然留存著時鐘秒針跳動的聲音，白鳥簡述的話語早就已經消散在了塵埃中。
“唉...”
短暫的沉默過後，少女的嘆息在空氣中打了個旋。
彷彿終於妥協了一般，江雪涼月面無表情地望著白鳥簡述：
“你這麼說出來的目的是什麼呢？”
“你應該知道，就算是我死了，也不可能和她共享你一個人的。”
“是嗎？”
簡述的手從被子裡撤了出來，雙手撫在身前。
“是的。”
涼月的聲音比這之前都要鎮定很多，她眼眸直直地看著簡述：
“我承認我是喜歡你，可是那又怎樣呢。”
“有些事情，並不會因為我喜歡你而改變我的原則，更不會因為你而改變我的性格。”
白鳥簡述看著她，看著她臉上認真的模樣，這是他聽到過的最認真的一句話，是自從認識涼月以來，她用最認真的口吻吐出的心聲。
“可是我記得，有人似乎早就已經把自己賣掉了。”
“你要反悔嗎？”
“......”
這樣的事實擺在了少女的面前，她忽然變得沉默了。
剛才劍拔弩張的氣勢悄然間消逝了下去。
她垂下了眸子，咬著嘴唇的銀牙勐地用力，一口咬了下去。
事實證明，就算是她，流出的血也帶是帶有鐵鏽的味道，之前一直從書上看到：
「鮮血落入舌尖是如同流動的鐵鏽般刺激著你的味蕾。」
之前她還不懂那是一種什麼感覺，甚至她也不知道鐵鏽是什麼滋味。
現在看來，她一下子感受到了兩種物品的味覺。
只是她早已經不再是如同小女孩兒那般單純，也不再對新鮮的事物抱有什麼期待。
甚至或許，大概白鳥簡述的出現，是最後一個能夠讓她產生新鮮感的人了，至此以後應該再也沒有誰能夠打動她。
緊抿著櫻唇，閉上了雙眸感受著自己內心情緒複雜的變化，她就這樣閉著眼睛，吞嚥了一下口水開口問道：
“你想怎樣？”
“不怎麼樣，只希望你能夠記住你說過的話。”
“你要記得，你現在整個人都是我的，這也不是我逼迫你的，是你自己答應的，也不要試圖動什麼歪心思，不要去揣測我究竟能做到什麼樣的程度，有些事情你想象不到的。”
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距離放學還有一些時間。
‘吱...’
白鳥簡述緩緩站起了身，將桌子上的一包衛生巾放到了涼月的手邊，俯視著她開口道：
“衛生巾應該不用我幫你換吧？”
“...”
沒有說話，看著她依舊閉著雙眸的模樣，白鳥簡述也沒有說什麼，轉身向門外走去。
臨走到門口的時候，剛剛抬起手準備打開門，涼月虛弱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幫我帶一杯咖啡。”
“....”
‘吱。’
單純的開門聲，簡述似乎並沒有想要回答的意思。
然而在邁出第一只腳步的時候，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咖啡對身體不好。”
‘卡。’
醫務保健室的門重新被關上，溫暖的房間裡只有空調在‘嗚嗚’的吹著熱風，一抹冰冷的感覺再次籠罩在少女的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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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睜開雙眸，涼月的目光看向了自己手邊的物件，略微思考了一下，她將其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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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終究是有弱點存在的，即使對方才智雙絕，只要有情緒的存在她就會有難以自控的缺陷。
就算她掩飾的再好，一時間發現不了，時間長了也終究會暴露在自己的面前。
江雪涼月就是這樣，她唯一不該的就是喜歡上自己。
一旦喜歡上了，就會暴露出極大的弱點，還有之前做出的承諾也是一樣。
她本可以不必遵守的，因為白鳥簡述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把柄存在，只是她根本不知道簡述是如何做到讓那兩個人渣從世界上消失的。
他太過神秘了，以至於她根本沒有賭的把握，她也不會去賭，也沒有任何可以去賭的面。
白鳥簡述將目光看向空蕩蕩的操場，臨近聖誕節的時間點，學校裡除了西面花壇裡面的常青樹，其他的樹木的枝幹上也再沒有掛著一顆樹葉。
或許從前年少的時候還會對這樣的場景有什麼感慨，當時只覺得自己矯情，然而現在除了能夠完整記錄下來這樣場景的變換，心中也再難升起一絲波瀾。
江雪涼月這張牌自然還有著大用處的，剛才的一系列行為，無論是牽手還是話術，都只是讓她確認自己現在的心裡狀態，只是為了提醒她而已。
打一棒給一個甜棗這是最基本的提升感情的方式。
腦海中想起沐野原佳世的身姿，白鳥簡述明白，即使是已經得到了沐野原雪晗，自己的處境也不是完全安全的。
沐野原佳世既然能夠悄無聲息地來見自己，並且還是讓雪晗不知道的情況下，那就說明了自己這個岳母在沐野原家族裡的地位或者說關系網還是不容小覷的。
而且她的行為也很有意思，腦海中回想起那張充滿著赤裸裸的利益的合同。
是拿簡儀來試探自己嗎。
夫人走的棋還真是穩重呢。
.......
“誒？簡述君？”
耳邊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白鳥簡述停下了腳步，偏過頭，目光看向了聲源處。
玉景步美站在了距離自己五米左右的距離。
和之前不同，金色耀眼頭髮沒有再披散著，而是扎了一個高馬尾，兩鬢處飄散著幾縷髮絲隨風飄拂在白皙潔淨的臉龐上。
少女露出了精緻靈巧的耳朵，配合上她明亮的眼眸，聰明睿智美麗這樣的詞彙便會出現在每一個見過她的人的心頭。
是如同陽光傾瀉在一塊完美的璞玉上的感覺，讓人不自覺地就感覺到熠熠生輝。
“步美同學，上午好。”
“上午好，簡述君。”
看著眼前的少年，玉景步美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了微笑，抬起手稍微撥弄了一下自己的劉海兒，眼眸瞟過簡述的臉龐，小聲地開口問道：
“簡述君這是準備去幹嘛？”
“江雪部長生病了，她要一些紅糖。”
“誒？病了嗎？紅糖...Soga...”
手臂放了下來，玉景步美的眼神中閃過一抹驚訝的神色，她口中重複著這幾個詞彙，眨了眨眸子一時間也明白了江雪涼月的情況。
“江雪部長她...是身體不舒服嗎？”
“嗯。”
抿了抿嘴唇，玉景步美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
“我那邊還有一些止痛藥，需要幫忙嗎？”
即使之前是因為一些事情，和江雪涼月的關係並不好，但是她並不是一個記仇的人。
痛經的事情她也有過，明白那究竟是有多麼難過，她自然也不至於小心眼...
“謝謝，我帶她去了醫務室，那邊有藥的。”
白鳥簡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和煦的微笑：
“步美同學是準備去幹嘛呢？”
“哦，我是去買一下工作文字。”
“學生會那邊沒有多餘的了嗎？”
“沒了，之前去看過了，說是要等到明天，土井部長直接讓我來買兩本。”
“這樣。”
“嗯......”
是簡單的對話，兩人之間的氛圍變得沉默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誰在等著誰，兩人的腳步逐漸變得趨同，最後步調變得完全一致了下來。
玉景步美低著頭走在簡述的身側，她很享受這種感覺，只是眼睛的餘光掃過身旁的少年，她內心蘊藏著一個疑問。
想要脫口而出，但是又有些猶豫。
學校門口的商店處並不算遠，兩人的步伐也不算慢，心中的疑問總是憋不住的，隨著愈加靠近商店，她便再也忍不住了。
停下了腳步，她略微吸了一口氣，然後明媚的眸子看向簡述：
“阿喏...”
“簡述君，最近一直都沒有見你來晨練，是遇見什麼事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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