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人性調查...呃。”
相原美玲的聲音突然停頓了一下，然後手指撓了撓眉心，努力地想要去記憶這個社團到底是什麼名字。
“人性調查管理社。”
白鳥簡述適時地提醒道。
“嗯，人性調查管理社。”
鋼筆的墨跡在筆記本上滑動著，相原美玲有些尷尬地抿了抿嘴唇。
即使是到現在，她也不是很明白，為什麼江雪涼月要為自己的社團起這樣一個拗口的名字。
明明很不好記下來...
“那麼首先來確定一下指導時間吧？”
相原美玲視線看向土井瑞惠和玉景步美，又張望了一下白鳥簡述這邊。
“吹奏部認為什麼時間比較合適一些？”
“時間的話，其實主要還是在合奏的時間好一些，這樣的話也不用太耽誤雙方的時間。”
土井瑞惠雙手撫在大腿上，思索間給出了答桉。
吹奏部整體的時間主要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各個聲樂部的單獨練習時間，另一部分是整體合奏的時間。
所以她想的是，只要在最初的時間內，讓江雪涼月和眼前這個少年給出指導意見以及訓練的方案建議，然後再在合奏的時候指出問題。
這樣差不多就足夠了。
“主要...指導時間設定為合奏階段...”
用紙巾擦拭了一下鋼筆筆尖上的一點黑漬，相原老師小聲地滴咕著，一邊將訴求記錄下來。
沒有抬頭繼續問道：
“所以合奏的時間一般是什麼時候呢？”
“合奏的時間...”
如果按照原來的合奏時間，當然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鑑於之前的訓練方式沒有什麼成果。
土井瑞惠想著是不是調整一下各聲部單獨練習和整體合奏的時間。
她偏過頭，看了一眼玉景步美想要問下她的建議，卻發現她的目光有些發愣，瑰麗的眸子似乎被什麼吸引住了，緊緊地盯著一個方向彷彿走神了一般。
順著玉景步美的視線望去，發現她注視的物件是白鳥簡述沒有錯。
？
眨了眨綠寶石般的眼睛，土井瑞惠的視線在兩人的身上跳轉了一下，身後的高馬尾隨著身形晃動。
絕對有問題。
是暗戀，還是地下戀情？
玉景步美的目光透過空氣，就快要投射出一道光線一般的力度。
“咳...”
裝作不舒服土井瑞惠咳嗽了一聲，然後用胳膊肘拐了一下步美。
“嗯？”
肢體的觸碰感讓步美回過了神，她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對視著土井綠色的眼眸。
怎麼了？
眼神中傳來這樣的訊號，她有些茫然地看著身邊的好友。
然而在發現包括相原美玲老師都將視線放在自己身上這樣的情況之後，她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腦海中‘嗡’地響了一下，羞恥感湧上心頭，能夠感受到的身體的血液都在向臉上湧去...
土井瑞惠的嘴唇微微地蠕動了一下，看著把頭低的死死的步美，心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所以說，就應該叫香織陪著自己才對吧？
止住了想要用手扶額的動作，在心中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土井瑞惠看向相原美玲開口道：
“時間的話就按照之前的和合奏時間吧？”
“每週一週五合奏，一週合奏兩次，其餘的時間各聲部用來單獨練習...怎麼樣？”
頓了頓，似乎覺得自己這樣有些強勢，她又補充道：
“當然，這個時間也是可以更改的，如果貴社覺得有時間衝突大家再一起考慮一下。”
然而，這些話說完，她等了一會兒，卻還沒有等到回覆。
又將視線投到相原老師身上，發現她正眯著眼睛看著白鳥簡述，一副審視的目光。
‘卡...卡’
相原美玲手指習慣性地將鋼筆蓋一開一合，用著審視的眼神看向了白鳥簡述。
眼前這個少年，果然是個禍國殃民的料子...
雖然說長得不算醜，如果認真來說顏值也只是高於普通人一線而已，但是怎麼就能夠吸引這麼多女孩子的喜歡？
眉頭越皺越緊，她實在有些費解。
腦海中想了想，愈發覺得自己今天沒有讓優希來是對的。
不然這裡就會變成相親大會了也說不定，只是稍微想到那個場面以及淺川優希含情脈脈的眼神，她就覺得有些苦惱。
“相原老師？”
土井瑞惠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
“哦，沒事土井同學，你剛才說的什麼？”
相原美玲不好意思地朝著她笑了笑。
“....”
只能將剛才的話語重複了一遍，土井心中感覺有些無奈，但是又沒什麼辦法。
“...”
“這樣子...”
快速地將土井瑞惠的話語記錄下來，相原美玲又將視線轉向江雪涼月兩人。
“江雪部長有什麼想法嗎？”
擁有著湛藍色眸子的少女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想要洗去眼中的朦朧。
感受著屁股上的疼痛，最後乾脆站起身，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才迎著眾人的目光開口道：
“雖然，我答應做吹奏部的音樂指導，但是我想要部分實際的指揮控制權。”
“這個沒什麼問題，能具體說說嗎？”
土井瑞惠點了點頭，身為音樂指導，擁有實權是理所當然的，這自然沒有什麼問題。
“首先是關於各個聲部的訓練問題，具體的訓練時間需要由我來定。”
土井沒有說話，仰起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再就是關於誰能夠參加比賽的人員名額問題，我只相信自己的耳朵，誰參加比賽，由我來定。”
站起來之後果然疼痛漸漸隱去，江雪涼月的的聲音也變得明亮起來。
“還有訓練時間也是...”
“......”
一系列尖銳的問題丟擲，被相原美玲依次記錄在筆記本上。
只是土井瑞惠的眉頭逐漸皺緊，靜下來認真聽的玉景步美也抿著櫻唇，沒有說話。
“總的來說，就這些”
幾分鐘之後，在林林總總列了七八條要求之後江雪涼月的要求終於講完，教室中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白鳥簡述一直坐在一旁沒有說話，抱著一個看客的態度，觀察著場面上的情況。
腦海中思索著剛才江雪涼月的要求，覺得還是有些激進了，不過這倒也符合她的性子。
相原美玲看著筆記本上的要求，剛才在記錄的時候，沒有思考話語中的意思，現在通體看下來，感覺或許還是有些麻煩？
斟酌了一下語言，她準備開口緩解一下有些尷尬的氣氛：
“阿喏...”
“私密馬森...”
緩和氣氛的話語還沒說出口，門口就傳來一道柔弱的聲響打斷了相原美玲嘴邊的話。
“呼...呼...”
檀口中喘著粗氣，擁有著一頭粉色頭髮的少女扶著門框彎著腰，左手放在膝蓋上，髮絲或許是因為奔跑的原因變得有些凌亂。
“抱歉...我又遲...”
緩緩地直起身，江原道美奈原本有些焦急的神情在看到活動教室裡的狀況，忽然間愣住了。
然後屏住了呼吸，這樣熱鬧的場景完全沒有在她的預料之中。
“沒關係的，下午好，江原道同學。”
白鳥簡述對著她招了招手，示意對方找位置坐下。
“嗯嗯...”
江原道美奈怯生生地應了一聲，然後埋著頭，用頭髮擋住自己視線，縮到白鳥簡述指的位置上。
她似乎只有在白鳥簡述和江雪涼月面前才會活躍起來。
用活躍這個詞語或許也不太恰當，原本白鳥簡述以為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接觸和影響，她多少應該比以往開朗了一些才對。
但是看現在這個情形，明顯還是最初那種柔弱害羞社恐的模樣。
乖巧地坐在位置上，低著頭用劉海擋住自己的眼睛，視線盯著自己和白鳥簡述的鞋子。
“我們在討論為吹奏部進行音樂指導的事情。”
白鳥簡述對著她解釋了一下現在的狀況。
“嗯...”
江原道美奈口中發出細弱蚊蠅的聲音，明顯是一副受氣的小媳婦模樣。
“美奈還是這麼害羞吶。”
這樣的感嘆聲從土井瑞惠的口中吐出。
江原道美奈的退部申請是她審批的，當時她只感到很可惜，但是再三挽留之後，美奈還是選擇了離開。
這讓她當時感到有些驚訝。
因為接觸了一年多，她很清楚地知道江原道美奈就是那種弱氣也沒有主見的女生。
尤其是頂著一頭絢麗的粉色頭髮，讓她不得不印象深刻。
可是真的很奇怪能夠做出那樣堅決的決定，那種倔強的選擇是土井第一次在她身上見到，也是在那個時候她重新認識了江原道美奈。
......
時間彷彿來到了兩個月前。
土井瑞惠站在美奈身前，一雙綠色的眸子誠懇地看著她。
「美奈真的要選擇離開嗎？」
「嗯。」
少女怯生生地瞥了一眼土井瑞惠，她小聲地回覆著。
「可是少了美奈，小號部也會失去以往元氣的聲色的。」
「嗯......」
看著美奈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土井明白自己肯定是挽留不住她了。
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問道：
「我能知道，美奈同學為什麼突然想要離開吹奏部嗎，是因為學習的原因？」
這次美奈沒有再繼續保持沉默，抬起頭小聲地說道：
「因為，想要去看自己喜歡的事物...」
聲音不大，但是語氣卻意外的堅定。
土井瑞惠一下子怔住了，自己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樣認真的表情呢。
自己，喜歡的事物嗎？
意外地，美奈同學很有勇氣吶...
臉上的表情逐漸放鬆下來，土井眼神變得溫和下來。
「喜歡的事物，就要把握住哦~」
「嗯！」
陽光穿過玻璃照在美奈那認真的小臉上，儘管是美奈退部的一天，但是土井瑞惠卻意外地感覺美好吶。
.......
思考和懷念的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逝，思維重新回到現狀中，土井瑞惠轉過頭直面江雪涼月開口道：
“可是，這樣的要求確實有些過分了一點...”
“與其說是過分，其實還是很容易造成矛盾的吧？”
不說別的，就單純地將選人去參加大賽這樣的情況拿出來，只是想想就知道會引起很多人的議論和厭惡。
畢竟有誰不想去參加吹奏比賽呢？
誰訓練了那麼久不想要在比賽上展示出自己的實力呢？
那是對自己的一份認可，也是對努力練習的交代。
“吹奏比賽原本就有人員限制，難不成你想要吹奏部所有人都參加？”
“但是...現在吹奏部所有人加上剛剛好能夠達到人數限制。”
“那就再篩選掉一部分人，只有良性的競爭才能挑選出真正能夠適合表演的音色。”
“...”
嘴唇動了動，土井瑞惠想要反駁，但是心理明白江雪涼月是對的。
“還有，音樂指導本來就應該具有比部長更高一級的權力不是嗎？”
江雪涼月的聲音變得愈發乾脆利落，冰藍的眼眸凝視著土井瑞惠，那是能夠一眼看透她內心深處的力量。
“想要拿到成績，就要從態度上進行轉變。”
“...”
......
......
許久。
合上了筆記本，蓋上了筆蓋，相原美玲終於站起了身，拍了拍手對眾人說道：
“嘛！就先這樣吧，我覺得江雪同學的要求也沒什麼問題，基本都在需求之內。”
“土井同學你覺得怎麼樣？”
“可以。”
土井瑞惠點了點頭，但是眼神中有著一絲糾結的意味。
即使答應了江雪涼月的一系列要求，可她並不認為真的能夠實施下去。
“那今天就到這裡吧，時間確定在這週五，也就是明天大家一起到吹奏部開一個會可以嗎？”
“嗨咦。”
眾人紛紛點頭，但白鳥簡述卻舉起了手。
“我明天要參加劍道社的訓練。”
“哈？劍道社？”
這次相原美玲終於沒有繃得住，嘴唇微微張開，皺著眉頭一臉疑惑地問道：
“什麼劍道社？”
“我還參加了劍道社，就在這周。”
白鳥簡述扶了扶眼鏡，對著自己社團的指導老師解釋著。
“...所以這種事情我為什麼不知道呢？”
有些感到痛苦地扶了扶額頭，相原美玲不理解地看向了江雪涼月，想要得到她的解釋。
“因為白鳥同學並沒有轉社團，社團管理條例上沒有說需要和老師轉接報備。”
“....那也是要和我說的吧？”
相原美玲不理解地看向了江雪涼月，她自然是指導，只有在轉社團的時候，需要向她請示。
可是為什麼，你會答應這個花心少年加入多個社團？
“因為人性調查管理社事務沒有那麼多，而且白鳥同學的能力也的確出眾。”
江雪涼月直接說出了相原美玲心中的疑問。
“呼...”
重重地喘了一口氣，有些痛苦地轉過身，發現身後的玉景步美和土井瑞惠也是一臉驚訝地看著自己，然後面面相覷。
“我知道了！”
轉身說完這句話，相原美玲邁著步子向外面走去，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發出急促且清脆的響聲，失去了以往的優雅，只顯得煩躁。
“打擾了...”
吹奏部的兩人微微欠身做出了告別，只是臨別的時候，玉景步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白鳥簡述，然後戀戀不捨地轉頭離開。
......
教室裡又再次只剩下三個人的情況，江雪涼月身體靠在了牆邊，手中拿著一本從封面上看不見名字的書籍。
“誒？簡述君加入的劍道社了嗎？”
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白鳥簡述，江原道美奈看向他的眼神中滿是欣喜，柔軟的身子忍不住地向著他這邊挪動著。
終於到了兩人只剩下一個拳頭的距離。
“嗯。”
“所以以後一直在那邊訓練了嗎？”
“不會，兩個社團一邊一天。”
“哦，這樣子...”
眨了眨眼睛，江原道美奈點了點頭，心中松了一口氣，剛才她還想著，自己是不是又要換社團了。
可是她真的不適合運動類的社團，還是有些蠻糾結的，不過好在白鳥簡述並不是一直呆在那邊。
“所以，這週末簡述君有時間嗎？”
“嗯，有的。”
“Soga。”
得到了對方的回應，江原道美奈嘴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心中滿是喜悅的心情。
然而，又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小眼睛悄咪咪地向江雪涼月那邊看去。
校園祭都結束了...這次總不用繼續訓練了吧？
“嗯？”
彷彿感受到了什麼，江雪涼月的冰藍色的眸子忽然向她看了過來。
“唔！”
連忙低下頭，心臟撲通撲通地亂跳。
糟糕，差點被發現惹。
......
又是到了每天回家的時刻，這次和往常不同，白鳥簡述和江雪涼月沒有任何交流。
兩人的步伐保持著同步，但誰也沒有開口問出今天的事情。
指導吹奏部這種事情，說起來簡單，但是只要稍微想想就明白會有多難。
要去瞭解吹奏部的現狀，各個聲部的優劣，以及需要改進的地方。
合奏出現的需要彌補的問題。
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依照江雪涼月的性子，她對這樣麻煩的事情避之不及。
更何況要面對那麼多人，這更是觸及到她心理的禁區...
然而，不用問，白鳥簡述就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無非就是看沐野原雪晗把自己帶到劍道社，不想讓自己的時間和精力被對方分割太多。
偏偏人性調查管理社的事情又出奇的少，甚至可以說是根本沒有事情。
雖然白鳥簡述已經決定兩個社團輪流去一天，但是分出精力在她身上的精力還是少了很多。
即使他不這麼認為，可他不是江雪涼月。
“你覺得我心機很重？”
聞聲轉過頭，簡述看見了她幽靜的眸子深深地看著自己，似乎想要從自己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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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眼前的少年沒有說話她把眸子轉向昏黃的路燈。
一隻擁有著銀白色雙翅的飛蛾，正在撲閃著一次又一次地衝向那束燈光。
能夠隱約間聽到她撞擊在玻璃壁上的聲音，可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少女的湛藍色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
“我只是想要拿到我想要的東西。”
清脆澹雅的聲音在空氣中傳遞，只是不知道是在解釋給身旁的少年，還是在說給自己聽。
......
“夫人，小姐應該快要回來了，最多還需要十分鐘左右，您不再等等嗎？”
“不必了，等她回來的時候，記得這週末讓她去我那裡一趟。”
“嗯...好的夫人。”
剛剛走上樓道，白鳥簡述和江雪涼月就聽到這樣的對話。
還沒來得及反應，聲音的主人就下了小半個臺階，注意到了兩人。
“涼月？”
婦人的眼睛微眯著，看向了自己的女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