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那個地方，我再也無法自欺欺人，原來我自始至終都沒有比那個人少什麼東西，我的老大一直在騙我，騙我成為那個人的磨刀石！”
男人的語氣有些激動，稱謂也不再是“那個人”，變成了“我”。
濃烈的酒氣從他的嘴中撥出，也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酒，竟是將對面酒量不錯的掌櫃的燻得有了些醉意。
又或許，是酒不不醉人人自醉。
“安啦！安啦！這世上就是這樣的啦，不是你騙我，就是我騙你，除了你爹媽外，是沒有無緣無故的愛的！”
掌櫃的雙眼微眯，兩頰微微泛著紅暈，輕輕的擺了擺手。
像是個見慣了世事無常的“老家夥”，好似男人說的這些事情都不值得過分煩惱。
“說的也是，哪有什麼無緣無故的好，不過都是有所謀求罷了！”
男人看著掌櫃的微微愣神，激動的神情微微有些呆滯，隨即回過神來，化作一抹苦笑。
自顧自的再次翻起一個酒杯，下意識的伸手去拿酒壺，卻是沒有如往常一般抓到酒壺的柄，入手竟是一片柔軟！
掌櫃的感受到手背上的溫暖，忽的一愣，手臂微微一僵，身子輕輕一顫，錯愕的抬頭，微眯的雙眼勐地睜開，看向對面的的男人，一雙水潤的桃花眸子裡微光閃爍，醉意有些清醒，心中滋味別樣古怪。
在這亂世中飄零，她本不是什麼矜持的人，就是自持美色，以妖嬈的身段為引，才使得她的酒館即便地段不好，卻也不缺酒客。
那些個油滑的酒客偶爾藉機摸摸小手，摟摟小腰，她都不會覺得有什麼。
可不知為何，今日被面前的這個男人觸碰，她的心竟是久違的顫了一下。
男人也是抬頭看向對面掌櫃的，滿臉的醉意遮掩了滿臉的尷尬，對上那雙嫵媚的桃花眼，心神有那麼一瞬間的恍忽。
曾經，他不明白李星雲為什麼會看上姬如雪，姬如雪只是一個小小的侍女而已。
可現在，他似乎有些理解了。
身份，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個點。(姜雲卿：你放屁！)
吸引人的，只需要一個部位！
現在，他就被一雙眼睛所吸引了。
“軟嗎？”
按下心中的季動，掌櫃的錯愕的神情恢復自然，淺笑掛上臉龐，淺淺的酒窩浮現。
睜開的桃花眼微眯起來，卻是讓男人的心再次咯噔了一下，手連忙抬起。
滿是醉意的臉上，再也難掩尷尬，嘴角微微抽動：“挺、挺軟的！”
“怎麼？一個人喝悶酒喝得寂寞了？罷了，陪你喝點兒！”
掌櫃的拿著酒壺，給桌上的兩個茶杯裡倒滿了酒，端起男人方才翻開的杯子，朝著男人微微一點。
男人愣愣的也端起酒杯，和掌櫃的輕輕碰了一下。
掌櫃的並沒有立即將酒杯送到自己的嘴邊，只是把酒杯收回了些，端到了自己的面前，微眯的雙眼從對面男人的身上收回，看著酒杯中的波光粼粼。
“既然如此，何不找個沒有他們的地方，過自己的生活？”
掌櫃的語氣不再柔媚，反倒是有些嚴肅，就像是一個過來人，在給後輩指點出路。
原本也只是端著酒杯輕輕搖晃，暫時沒有喝的意思的男人，突然一口飲盡杯中酒。
“嗝～”
打了個酒嗝，男人露出一抹苦笑。
“呵呵，重新開始，怎麼重新開始？我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
“在這亂世當中，名字重要嗎？你沒有名字，你也不知道我的名字，可這影響我們喝酒嗎？”
掌櫃的一仰頭，引盡杯中酒，一轉酒館妖嬈老闆娘的形象，更像是一個江湖豪俠。
結合之前發現掌櫃的有練過手上的功夫，男人感覺自己瞭解到了掌櫃的另一面。
掌櫃的或許在盤下這家酒館之前，還闖過江湖！
他很想豪爽的的和掌櫃的再碰一次杯，然後說：嗯，你說的對，名字只是代號！
可是，他身上，不只是沒有名字這麼簡單啊！
拿著酒杯，心裡有些糾結，他很想和對面的這個女人繼續一吐為快，卻又有些遲疑。
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些怕，怕繼續說下去，這場酒立刻就會不歡而散！
可此時不說，他今後又不知道該找誰去說了！
看了看不遠處的窗戶，超強的目力，讓他從緊閉的窗戶縫隙中，看到了漆黑的夜色，看到了雀斑似的星空。
良久，男人回過頭來，看向那雙吸引著他的桃花眼。
唉！
心中無聲的嘆息。
罷了，這場酒局也該結束了！
“呼～”
深呼吸了一口氣，男人放下了酒杯。
“可如果，我連自己的臉都沒有呢？”
說著，男人伸手在自己的臉上抹去。
“什麼意思？”
掌櫃的一愣，她突然有點聽不懂對面這個男人的話了。
“大概是這麼個意思吧！”
男人的手落下，露出一張滿是裂痕的臉來。
“當初為了徹底的取代那個人，我將自己的臉換成了那個人的。”
或許是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又或許是以真面目示人，心裡反倒是輕鬆了不少。
這話說出來也是十分的坦然，無喜無悲，只是單純的為了一吐為快。
“你……”
掌櫃的愣愣的看著對面的男人，話到嘴邊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好像無論她說什麼，在這張支離破碎的臉面前，都是那麼的無力。
這個男人，沒有自己的武功，沒有自己的名字，沒有自己的臉……
她有些不理解，這個男人明明就在自己面前，卻給她一種什麼都沒有的感覺。
“我想，我該走了！”
男人起身，挺拔的身形有些巍峨。
從門外那道身影出現的時候開始，他身上的天罡訣與七星訣便開始自行運轉，臉上的醉意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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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對那雙嫵媚的桃花眼還有些卷戀，但還是轉身離開。
房門開啟，朱友文看著出來的男人，微微有些錯愕。
“小子，這麼多天來，本座第一次看到你清醒的出這家酒館！”
“是嘛！那我真是醉了蠻久了！”
“李星雲”伸了個懶腰，不像是宿醉，更像是晨間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