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剛從茅房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屋外頭圍了不少人，他下意識弓腰，低下頭，臉色也變成灰黑。
他本就在家裡這片就沒有臉面，沒有好的爹孃，也沒有好的工作，這一片的發小，就屬他混的最差。
這一次，加上媳婦生了個閨女，又鬧著改嫁，他的老臉早就被臊光了。
他垂喪著腦袋，想趕緊從牆角趁人不注意溜進來。
但大家夥都等著他呢，哪裡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趕緊追上去問道：“你老孃又在打兒媳呢？”
“你也勸勸你娘，兒媳婦不是這樣教訓的，打多了，就真的就跑了！”
“跑了”這兩個字，深深刺痛了王剛的心，他漲紅著臉，激動地反駁：“我家怎麼管教兒媳婦，關你什麼事？
你要是看不慣，就把人接回去，你伺候去。”
這麼一說，大家都不吱聲了。
王剛冷哼一聲，便轉身進了院子裡。
大家夥，見他走，這才忍不住嘀咕：“沒看出來，以前以為好脾氣的小夥，說話這麼衝。”
“可不是，真是越沒本事的男人脾氣越大，怪不得他媳婦要跑！”
另一邊，張娟把人抬進了臥室，便進了廚房忙活。
這一次，也是她第一次在王家吃了個正兒八經的飯菜，她不再節省油，挖了一大勺豬油放進鍋裡，隨後又打了五個雞蛋倒進去，然後又切了把韭菜倒進去。
她看著灶屋裡剩下的香腸，想都沒想便全切了，放進鍋裡，又把家裡僅剩的白麵饃饃放進去了。
張娟自己吃完，這才把飯菜端進屋子。
王剛想著外面那些人的話，進屋象徵性說道：“你不要怪娘，娘也是氣急了，她也是心疼你。”
“我知道，打是親，罵是愛，娘這是心疼我。”張娟很上道地說道。
王剛滿意地點點頭，這才進屋準備吃飯，他有些奇怪地問道：“娘呢？”
“娘吃過了，不餓。”張娟說的臉不紅心不跳。
“哦。”王剛沒有多想，這才吃著飯菜，還忍不住感嘆：“這次飯菜不錯，比你之前做的好吃。”
張娟笑笑沒說話。
能不好吃嗎？
現在捨得放油，放料，炒啥不香啊？
她以前倒也想做的好吃，可每次一滴油，她怎麼做的好吃。
想到這，張娟哼了一聲，道：“好吃就多吃一點。”
王剛像是頭沒進食的豬一樣，埋著頭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張娟壓住眉頭的厭惡，這才開口道：“剛子，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吃飽飯的王剛心情不錯，耐心道：“你說吧。”
“是關於娘的.....”張娟猶猶豫豫道。
王剛下意識說：“娘咋了，娘打你是因為.......”
“不是這個。”張娟趕緊搖頭，說道：“我想說，娘是不是太偏心了，她對我也就算了，你可是她親兒子啊！”
王剛：“什麼意思？”
“同樣是生了閨女，怎麼大伯哥的閨女就是福寶，我們家的就是賠錢貨？”張娟問。
王剛自己也想要兒子，母親以前這樣的說的時候，他覺得沒什麼，但此時他心裡卻突然有些不對勁了。
張娟看了他一眼，聲音都帶著哭腔：“我真是替你不值，明明你最孝敬娘，但娘就的心就是往大哥一家偏，我這次住院的錢，別的不說，這麼多年交給娘的，也該夠了吧。”
王剛忍不住打斷：“你別胡說，娘是給我們存著，等著以後給我們兒子呢。”
“我不說。”張娟趕緊認錯，妥協地說道：“那你去跟娘說說，現在孩子在我孃家，能不能把孩子那份錢，給咱，咱給兒子留著。
不給我手上也行，給你，你一個大男人手上總得有點錢吧，我看大伯哥上次還買了包紅塔山呢。”
王剛沒說話，心裡也有些動搖了。
他一個大老爺們，手裡都沒什麼錢，每次幹活掙的那點錢都交給母親捏著。
以前他不說什麼，現在想來實在憋屈。
這麼多人裡，還有誰像他這樣？
“你是娘的親兒子，她既然願意給大伯哥，肯定也願意給你的。”張娟慫恿道。
王剛點點頭；“行了，這事我知道了。”
張娟勾唇一笑，知道差不多了，便也不再多勸了。
她現在就靜靜地看這對母子倆反目，狗咬狗吧。
另一邊，王老太從床上甦醒過來，聞著菜籽油的香氣，肚子不爭氣地叫了。
“這個賤蹄子，當油不要錢，等我告訴我兒子……”
她咬著她，忍著痛起身，但沒等她站起來，便看到兒子進了屋。
王老太剛想告狀，便聽到兒子先開口：“娘，既然你孫女有娟兒家帶著，你不如把那筆錢給我吧。”
“錢，你要錢幹什麼？家裡有吃有喝，你要什麼錢？”王老太本就心裡有氣，此時提起錢，更像是被猜中了尾巴。
王剛心裡咯噔一下，看著母親的神情也多了些怨言。
他一直知道母親有些偏心，但他從來不想承認罷了。
“你不是給大哥錢買紅塔山，我也想要。”王剛直接說道。
王老太沒發現兒子的變化，罵罵咧咧道：“你能跟你大哥比？你大哥是要應酬，是要撐臉面，這才給他買的，你抽那玩意幹嘛，不是白糟蹋了東西？”
王剛的臉色發黑，手也不由攥緊。
他大哥抽就是撐臉面，他抽就是白糟蹋。
他早就知道，在母親心裡，大哥才是她最喜歡的那個，從小就是。
王剛心裡怨恨至極，突然覺得自己還沒自己媳婦明白。
他沉默了會兒，王老太這才趕緊告狀：“兒子，你可得管管你兒媳婦，她上天了，她居然連婆婆都敢打了！”
說著，她便想掀開袖子給兒子看，卻發現這賤蹄子是故意的，專門挑著她見不得人的部位打，身上四肢，能漏出來的全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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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我給你說，她真的打我，差點把我打死了，我腰上腿上，全是她給我打的…….”
但她還沒說話，就看到張娟進屋，委屈巴巴地看著她：“娘，你要是真看不上我，就去大哥家住得了，他家都是大院子，敞亮著呢。”
“你…….”王老太氣得咬牙切齒，不知道這個女人打什麼主意，只能罵罵咧咧道：“你這賤蹄子，只給我們家生了個賠錢貨，這有你說話的份。”
張娟垂著頭，眼底滿是笑意。
王老太罵完她，剛想回過頭跟兒子說話，便聽到兒子冷冷地說道：“娘，你去大哥家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