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家後把這件事跟婁曉娥一說,她也是氣憤得不行。
“我最最討厭這種人了,一天到晚正事不幹,就喜歡四處傳閒話,關鍵是都不說事實,沒影子的事都能編出個段子來。說實話,住四合院就是這點不好!一點點小事都能被別人知道,等以後有機會了,咱一定要搬家,要不就住樓房,鄰居誰也不認識誰的那種。要麼就住獨門小院,關起門來,過自家的小日子。”
她說著說著,那話題就歪了。
這種話她也不是第一次說了。
許大茂在旁邊一聲也不吭,對此他已經很有經驗了,這種時候,千萬不要發表意見,聽著就好,她平時積攢的那些牢騷就讓她發出來吧,氣撒出來了,心情就會變好,然後繼續照常過日子。
主要也是因為他很難發表意見,反對她肯定不行,夫妻倆要鬧矛盾,而且從內心來講,他挺同意婁曉娥的說法的。
附和她的話,也不好,萬一她來一句,那咱就搬吧,他該怎麼辦?
所以,就聽著吧,聽點牢騷也不會少塊肉。
這也算是他們夫妻倆之間一種另類的情趣吧。
第二天一大早,許大茂提上前一天晚上就準備好的蘋果,準備出發,婁曉娥堅持要帶孩子一起去。
許大茂拗不過她,也就隨她去了,好在家國這孩子雖說淘了點,但不愛哭鬧,帶上他去活躍活躍病房的氣氛也好。
醫院在郊區,離得有點遠,得先乘無軌電車,然後還要轉一趟公交。
算起來,這還是家國週歲後頭一回乘四個輪子的車呢,這小子可高興壞了,一路上那個小腦袋就沒消停過,一會兒轉到左一會兒轉到右,看到什麼都稀奇,簡直就是一個小小土包子。
他也不怕生,見到年紀大的就叫爺爺,奶奶,年輕點的就是叔叔,姨姨。
被他點到名的人,都跟被皇帝翻了牌子的妃子一樣,那叫一個樂哦。
晃晃悠悠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到了。
徐師傅已經在醫院門口等著他們了。
許大茂已經和小家夥說好了,讓他見到徐爺爺要嘴甜一點,要逗徐爺爺開心。如果做得好的話,晚上會多獎勵他3個紅果果。
紅果果就是草莓,婁曉娥怕他吃壞肚子,一直嚴格控制著這些生冷食物的攝入量,小家夥每次都吃得不過癮。
美食對吃貨的力量是巨大的,果然,小家夥一看到徐爺爺,老遠就扯著他那小奶音喊上了。
饒是徐師傅憂心忡忡,一時間也被這小家夥給逗樂了。
他彎下腰抱起小家國惦了惦,“喲,咱們國國又重了,你爸媽給你吃什麼好吃的了?”
小家夥一本正經地想了想,“蛋蛋,面面,果果,想吃肉肉。”
意思就是前面三個是他吃過的,後面的肉肉是他想吃的,竟然還告上狀了,說自己沒肉吃。
把許大茂給氣得,這小子,還嫌肉少,三天兩頭的吃一次雞肉泥,也不知道是喂進誰肚子裡了。
他接過兒子,拍了下他的小屁股,“師傅,您別聽他瞎說,這小子就是個小吃貨。師傅,徐大哥現在怎麼樣了,醒了沒?”
徐師傅搖搖頭,臉上又掛上了愁容。
“別太擔心了師傅,說不準過一會兒就會醒了,咱們現在就過去吧!”
醫院大門是隨便進的,然後他們在徐師傅的帶領下,七拐八拐地走了蠻遠的路,在一棟樓前面停下,許大茂仔細辯認了一下,就是那天來過的那棟樓。
當時他沒有注意到,這邊管理好像很嚴格,還有軍人站崗呢。
到了門口,徐師傅從兜裡掏出一張好像是通行證一樣的東西,然後又讓許大茂和婁曉娥籤了名字,登記了一下,那邊才給放行。
婁曉娥悄悄地湊到他耳邊,“真不愧是軍醫院,管理好嚴啊!”
208號,就是徐志武的病床號。
等他們到的時候,沈如月和她母親都在。
沈如月坐在病床邊,正彎腰湊到徐志武的耳邊不知道在說著什麼。
許大茂向她們介紹了一下婁曉娥和家國。
大人們還沒說什麼呢,小家國就嘴甜地喊開了,“奶奶,姨姨!”
聽到這聲奶奶,沈母臉上的都不一樣了,變得更親切。
“哎喲,這是誰家的小寶寶呀,真可愛。”
為了紅果果,家國今天是格外的賣力,他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國國,茂茂家的。”
這下,連沈如月都被他吸引了,她抱起小家夥放到自己膝上,摸了摸他的小臉,“國國,你還有一個人沒有喊呢,看看這人你應該喊什麼?”
“伯伯!”
小家夥人太矮,這才看到病床上的徐志武,趕緊補上,叫得可大聲了。
然後,還伸出小手摸了摸徐志武的臉,然後轉過頭來看向沈如月,“伯伯,不乖,覺覺!”
沈如月嗯了一聲,“是啊,伯伯不乖,一直在覺覺,國國幫姨姨把他叫醒好嗎?”
小家夥看向自己的媽媽,婁曉娥點點頭,鼓勵他,“伯伯睡的時間太長了,你去叫醒他。”
小家夥一聽,這個自己拿手啊,自家爸爸睡懶覺時,媽媽都是讓他去叫的。
只見小家夥往床邊一趴,湊到徐志武的耳邊,扯起嗓子大喊了一聲,“伯伯,醒醒!”
簡直就是魔音穿腦,許大茂眉頭一皺,正要阻止,就聽到沈如月驚喜的聲音。
“爸,您快來看,志武他是不是皺眉頭了?”
這時,小家國又喊了第二聲,眾人的目光都落到徐志武的臉上。果然,隨著那小魔音響起,徐志武的眉頭皺在一起了,隨著聲音散去,眉頭才漸漸鬆開。
“我去叫醫生!”沈如月把小家國交還給婁曉娥,然後一陣風似地跑了出去。
小家國還要再喊,許大茂立馬制止了,這個小魔音,對他來說就是惡夢。
不一會兒,沈如月就把醫生給叫來了。
她已經把情況和醫生說過了,醫生一上來就讓小家國再叫一遍。
於是,又是一聲魔音穿腦。
醫生盯著沈立武,見到了皺眉的過程,點點頭,然後又拿起小手電,翻開他的眼皮,照了照他的瞳孔。
“這是個好現象,看來外界的刺激對病人是有效的,對了,病人是不是自己也有孩子?”
“是的,我們兒子才剛剛兩個月。”沈如月說起兒子,不由得有些哽咽。
“嗯,這就對了!”醫生雙手一攥,“那你們就多在病人耳邊說關於孩子的事情,多刺激刺激他,病人肯定是越早醒來越好的。”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沈如月和徐師傅兩人就輪流在徐志武耳邊說個沒完,可是成效卻不大。
到最後兩人的嗓子都啞了。
許大茂看這樣不行,趕緊讓婁曉娥去把蘋果洗了幾個,分給他們潤潤喉。
他清了清嗓子,說了個不太靠譜的餿主意。
他是這麼覺著的,像師傅他們這麼溫和地說話,刺激性太小。應該來個大的,於是他把自己的主意跟師父和嫂子一說。
兩人第一感覺就是,這樣能行嗎?可仔細一想,好像還真是個辦法。那就試試吧,反正也沒什麼壞處。
沈如月先去把病房門關上,省得會吵到別人,然後就開始醞釀情緒。
其實也不用怎麼醞釀,這些天的經歷,沉重的心理壓力都快把她給垮了。
她一下子就撲到床邊,大聲哭訴起來,“立武,你的心怎麼這麼狠,就真的一直這麼睡著,你不擔心我,也該擔心擔心你那老父親,還有咱們才兩個月的孩子,你想想,如果你就這麼走了,只剩下我們幾個老弱幼,下面的日子該怎麼過呀!”
許大茂緊盯著徐立武的臉,突然發現,一滴淚珠從他的眼角慢慢滑落。
他趕緊鼓勵沈如月,“嫂子,你繼續,徐大哥有反應了!”
“立武,你想想,如果你沒了,咱兒子萬一在外面受欺負了,能有誰給他去撐腰,難不成靠你爸一個老人,還是我一個女人!”
接下來的勸份該輪到小家國了,婁曉娥一直在催他,“國國,快大聲哭啊!”
可是小家夥今天沒什麼傷心事,反而開心得很,哪裡哭得出來。
許大茂急了,連忙湊到小家夥的耳邊,“國國,你快哭,如果不哭的話,不光今天的紅果果沒有,以後也再也不會有紅果果給你吃了!”
“哇!我要紅果果,爸爸壞!”
威脅還真管用,小家夥的哭聲可大了。
許大茂還怕不夠,特地把小家夥抱到病床邊,讓徐立武充分地沐浴在這魔音之中。
徐師傅則在另一側大聲叫著,“武子,武子,我是你爸,你聽到沒,聽到的話你就醒醒!”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徐立武緊皺著眉頭,眼睫毛不斷地抖動著,嘴唇也在微微翕動。
許大茂把耳朵湊了上去,只聽到輕不可聞的兩個字,“好吵”。
他趕緊抱起還沒哭完的兒子,把位置讓給沈如月。
終於,在妻子和老父親的呼喚中,徐志武那緊閉的雙眼慢慢地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