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得倒是清楚。”
白如雪心境如此豁達，讓夜如明高看一籌。
“我也老了，自然看得通透。我能感覺得到，我的時日也不多了……”
夜如明聞言，認真道：“我可以出手助你跨過聖賢之境。”
白如雪思索片刻隨後搖頭，嘴角上揚道：“不必了，多謝大人好意。”
白如雪的答案，讓夜如明愣住了。
在他看來，任何人都無法拒絕自己這番話。
聖人，不要說對於普通人，就是對於大多數修士都是一生的夢想。
現在夜如明將這讓無數人趨之若鶩的機緣放在了白如雪面前，但其竟然拒絕了。
看著夜如明的表情，白如雪笑了起來，“沒想到，堂堂夜君也有這等表情。”
夜如明不解地深吐口氣，“你的回答，的確讓我始料未及。”
白如雪看著自己白蒼蒼的頭髮，將之輕放在手上，一邊撫摸一邊說道：“我本便不喜歡修煉，只是為了振興家族，才不得不逼迫自己修煉。”
“但是我天賦有限，即使得到完整的血經也無用。”
“現在整個白家，只剩下我一人……”
說完白如雪看著天空，自言道：“夜師兄，我有些累了……”
“我有些累了”簡簡單單五個字，夜如明心中一酸。
這種感覺，他最能體會，一個人的孤獨，一個人向前，真的是很困難的事情。
“也好。”夜如明明了白如雪心中所想，回答道：“人有自己的選擇，我知道了。”
白如雪說著躬身對夜如明道：“多謝大人成全。”
“今日見故人已是喜事，那我便不多打擾了。”
夜如明不願再打擾白如雪，打算離開。
“大人，等等。”
“何事？”
聽到白如雪的呼喊，夜如明停下了腳步。
只見白如雪向著夜如明再次一拜，“大人，老嫗有一事想請大人幫忙。”
“說來聽聽，只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定全力助你。”得到夜如明的明確答覆，白如雪一笑之後將自己的手舉了起來。
當其將手舉起之時，夜如明才發現白如雪的手臂竟然已經乾枯得如同死木一般。
“你的手？！”
白如雪微微搖頭，“無礙。”
隨著白如雪身上靈力浮現，其手上閃過一絲紅赤色之光，其乾枯的手上竟然憑空出現了一血球。
血球雖然不大，但似岩漿一般不停在翻滾，看起來極為滾燙。
讓人稱奇的是，這神通雖然在夜如明看只是平平但其散發的威能卻遠遠超過聖賢，赫然已經達到了聖人的水平。
讓夜如明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這是？”
“大人，這便是當年白狂老祖給與我的血經之法。”
夜如明點點頭，“此事我記得，只是沒想到此法由你施展出來竟然有這般威能。”
提起此事，白如雪苦澀笑了笑，“大人這話，倒是讓老嫗汗顏了。不瞞大人，那麼多年來，我仔細研究血經的奧妙也不得其中精髓，只能微微施展出其中皮毛而已……”
夜如明突然想起來，當年白狂曾言，白家老祖乃是仙人，血仙。
於是他開口道：“血經乃是你祖上仙人所留，其中奧妙自然非凡，你在我面前施展這血經，所為何？”
白如雪看著眼前血球，輕鬆一笑，“我左右是將死之人，我之生死無關輕重，但我不能讓我白家秘學葬送與我手。”
說著白如雪抬頭看著夜如明，認真道：“所以，我想將血經贈送於大人。大人修為通天，想必血經在你手上才能發揮原本的威能。”
夜如明聞言，微微搖頭，“如雪姑娘，不必如此。你先祖乃是仙人，想來定還在世間，你白家秘學並不算斷了傳承。”
“我深知大人分析有理但是我不敢賭，此界之中，我只相信大人，就像當年白狂老祖相信你那般。就算今日沒有遇見大人，在我彌留之際，我也會去找大人。”
說完，隨著白如雪額角流下絲絲冷汗，兩張金燦燦的書卷出現在了其胸前。
“所以，還請大人成全。”
夜如明看到這一幕，嘆息一聲點了點頭，“你的恩情，我承了。我向你保證，如若我不身死，一定為你尋找到你先祖，並告訴他，你們多年的堅持。我會告訴他，你們盡力了。”
聽到此，白如雪瞬間潸然，“多，，多，多謝大人。”
那麼多年的堅持，那麼多年的執著，此界白家並未得償所願地重振家族。
這些個重擔到了這一代，自然都是白如雪在扛著但是現在她也累了，扛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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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如明拍了拍白如雪肩膀，這一瞬間，他有些心疼眼前的女子。
隨後，他向著其胸前的陰陽血經一抓。
血經經過短暫的掙扎，最終完全脫離了白如血的控制，被夜如明放進了體內空間之中。
做完一切，夜如明問道：“如雪姑娘，你我就此一別，他日不知是否還能相見。”
白如雪燦爛一笑，那一笑讓夜如明有一瞬的恍惚。
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當年與自己對持的，英姿颯爽的女子。
那放鬆與歡樂的笑容，讓夜如明也不由地笑了。
“大人，你我相識於江湖，相別於江湖有何嘗不是一種緣分？”
夜如明啞然輕笑，暗道自己到了這般境界，竟然還有這種患得患失之感。
白如雪“咯咯咯”的笑起來，她未曾想到堂堂明國之君，竟然還沒有她看得明白。
“姑娘所言，夜如明銘記在心。”夜如明莊重地對其說道一句。
白如雪點點頭，在夜如明臉上多看了兩眼後，默默將白色頭盔帶上。
她沒有再和夜如明多說什麼，只是靜靜地對著夜如明一拜，自顧自地離去了。
白如雪從夜如明身邊走過之後，夜如明輕笑出聲，並未回頭看其離去的身影。
夜如明已經與自己這位朋友告別，無需再做其他。
正如白如雪所言，人去人來，如微風皆是定數，相別或許只是短暫的離去。
在未來的某一天，終還會再次相見。
或許那一天，那一刻，你們還是你們；也或許，你們已經不是你們。
但，靈魂深處的糾葛，總會一直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