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河告別想法奇特的道士，他帶著王文君繼續遊覽漢中城。
他讓蘇長勝調查一下道士的情況。
前方傳來吵鬧聲，一名中年官吏，喝的醉醺醺。
正想闖進一棟氣派的紅樓之中。
幾名巡檢攔住這個人，他正趾高氣揚的咆哮道:“我是戶部的六品官。
你們竟然敢攔住我，信不信我扒了你這一身皮。”
紅樓外面還有牌匾，上面寫有漢中教坊司。
巡檢面色不變，依舊在阻攔這個官吏。
“封控區域，你在反抗我們就要動手了。”
“夫君，你們還要留著教坊司嗎？”
王文君露出憐憫的神色，勸道:
“夫君，教坊司就是官方青樓，大明朝把罪官的妻女送進教坊司。
主要服務於當地官吏，現在最出名的就是京城教坊司。
金陵教坊司是最大的教坊司。
女子進入教坊司，成為樂籍。
她們就世世代代都是樂籍，從小培養文化，長大就會出來接客。
賤籍制度是傳承一千的制度，它是時候廢除了。
夫君，這些女子很慘，你不是愁找不夠教孩子識字的老師。
她們應該能勝任。
官府強迫女子接客，對官員培養也不好，只能養出貪官汙吏。
李鳳鳴和五牛叔，都向你多次反映，基層的將士和工匠，很多都找不到媳婦。
這些人連帶孩子的大齡寡婦都願意娶，這種教坊司的妙齡女子，他們應該不會嫌棄。”
蘇河聽到妻子王文君的話，他立刻就感到醍醐灌頂。
戶部已經做過粗略的統計，識字的人不到萬分之一。
軍隊經過掃盲教育，士兵也只是認識三百個左右的常見文字。
這些士兵還是軍隊的骨幹，不可能讓他們去教學生。
一部分文人不是自命清高，因為各種原因，絕對不會出仕。
另一部分只是想去當官，不願意去當老師。
蘇河之前完全忘記，識字的人群，還有另一個人群。
大家閨秀和以樂籍和清倌人為代表的青樓女子。
現在這個社會環境，大家閨秀不會去學校當老師。
但青樓女子，她們可能是最想掙脫封建禮教束縛的人。
給予這些人新生，她們完全可以去教小學生。
蘇河相信大多數身處賤籍和賤業的人，都想脫離苦海。
“啊！”
一聲悽慘的叫聲，驚醒了正在思考的蘇河。
蘇河抬頭看去。
一名巡檢開啟手中的辣椒水，向這名喝醉的官吏眼睛上潑去。
這名官吏，立刻在地上打滾，不斷哀嚎。
辣椒水是蘇河提出，人性執法的一部分。
主要針對有身份的人。
刀砍或是棍棒打擊，一不注意就會留下殘疾。
辣椒水威力極強，完全不遜色於棍棒打擊，能讓當事人體驗到足夠的痛苦。
它又不會致殘。
辣椒水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貴了，一般情況下不會使用。
辣椒傳入大明不久，種植面積不算廣泛。
蘇河對著身旁的警衛吩咐道:“這個官吏，讓吏部開革，作為典型宣傳。
派人去把刑部尚書蘇燕和戶部尚書李志升叫來。”
蘇河與王文君，向著教坊司內部走去。
巡檢剛想攔截，他們看到警衛們掏出的證件，立刻就讓開了道路。
漢中教坊司的負責人，一名老太監，顫顫巍巍的走過來。
他看到蘇河，委婉的拒絕道:“兩位公子，自從黃衣軍進城之後，我們這裡就被封鎖。
一定是有大人物，看上坊裡的姑娘，你們可不要年紀輕輕，因為一時衝動，毀了自己的仕途。”
蘇河能看出來，這名老太監，改千方百計維護著，教坊司裡面的樂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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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君看著蘇河，說道:“某些人還有這種小心思，何必金屋藏嬌，弄得滿城風雨。
真看上了，直接納為妾室。”
“想什麼呢？”
蘇河看著王文君吃醋的小表情，他都想笑出來。
“進城之後，就派兵封鎖所有大明衙門，之後交給巡檢負責。
純粹是教坊司這件事，太微不足道，要不是今天遇到，根本就不會在意。”
老太監聽到這句話，立刻跪在蘇河面前。
“您就是蘇統領，我在這裡都聽到您的大名，您對百姓非常好。
求求您，放過這裡的姑娘吧，她們太苦了。”
蘇河對太監的印象一直不太好，看到這名老太監的表現，他對太監這個群體有一些改觀。
“你就是教坊司的官員，找一個具有代表性的樂籍女子，我瞭解一下她們情況。”
“小的只是漢中教坊司，一名負責人。
咱們這小地方的教坊司，沒有有品級的人。
陝西樂籍多，漢中才有教坊司。
一般情況，只有通衢之城才有教坊司。”
老太監說完，立刻向裡面的房間走去。
他帶出來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
這名女子穿著一身紅衣，看上去楚楚可憐。
“蘇統領，這是教坊司最優秀的女子，她叫曲清漪。
她還是完璧之身，擅長古琴和詩詞。”
蘇河看到老太監這麼說，他就知道老太監，理會錯了意思。
別說他不是那種人，就真的急色，也不能對這種小女孩下手。
他讓警衛遞給曲清漪，一本繁體寫的水滸傳。
“認字嗎？認字就照著念一遍。”
曲清漪都做足了心理準備，她知道自己早晚都會有這麼一天。
沒想到竟然要自己唸書，曲清漪愣了片刻，才緩緩念道:
“詩曰:
絳幘雞人報曉籌，尚衣方進翠雲裘。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
日色才臨仙掌動，香菸欲傍袞龍浮。
朝罷須裁五色詔，佩聲歸到鳳池頭。”
“好了，這裡和你一樣識字的人有多少？”
“蘇統領，姐妹們都識字。只有識字，才能伺候好官老爺。”
“你們樂籍有多少人。”
“蘇統領，我們姐妹有一百多人。
還有七百多男性樂籍，他們主要負責演奏樂器。”
“人數怎麼差距這麼大，男性也識字嗎？”
曲清漪聽到蘇河的追問，她忍不住哭泣道:
“蘇統領，男子基本不識字。
人數差別，主要是大部分姐妹，一到三四十歲，就因為疾病難產死亡。
我們成為樂籍，子子孫孫都是樂籍，官老爺只是來取樂。
我自己父親是誰，我都不知道。
只要有官老爺前來，就必須陪客。
非常容易難產和小產，基本都活不過四十歲。
封鎖的這幾個月，是我們姐妹，過的最好的時間。”
曲清漪又講訴一些教坊司之前的生活。
王文君聽到樂籍女子的遭遇，她也忍不住流下眼淚。
瞭解完教坊司的情況，蘇燕和李志升也來到教坊司。
蘇河直接吩咐幾件事，讓蘇燕和李志升立刻去辦。
廢除賤籍，把所有賤籍都轉成民籍。
為基層將士和工匠舉辦相親大會，大部分是老光棍。
相親的姑娘，必須要大於十六歲。
詳細介紹兩方的情況，讓人自願參加。
清查青樓，嚴厲打擊強迫女子為娼。
青樓的女子持證上崗，必須有明確的來歷。
她們可以隨時退出，青樓老鴇膽敢阻攔，立刻法辦。
曲清漪一直在旁邊傾聽，她看到蘇燕和李志升走後，立刻給蘇河跪下。
“感謝蘇統領給予我們姐妹新生。”
……
相親大會結束，蘇河來到已經摘下牌匾的教坊司原址。
老太監彙報道:“蘇統領，這裡的姑娘，大部分都找到夫家。
只剩下很多小姑娘，她們怎麼辦。”
蘇河離開把曲清漪叫來，問她們願不願意去福利院。
曲清漪見到蘇河，立刻跪下不斷磕頭，帶著喜樂的哭腔說道:
“感謝蘇統領，讓我們姐妹獲得新生。
姐姐們們大部分都準備成親，一些哥哥恢復民籍，也成功娶妻。
不用把妹妹放在福利院，很多姐姐願意收養她們。
我們姐妹能養活自己，只是我們想要報答蘇統領的恩德。
希望蘇統領，給我們一個機會。”
蘇河想起正在籌備的招賢館，他之前就準備招募樂籍女子當老師。
讓曲清漪她們去招賢館報名。
年紀小一些，正適合從小培養。
蘇河同時讓曲清漪通知她之前的姐姐們，去招賢館報名適合女子的工作。
他會讓妻子王文君，對這些女子進行一些前期培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