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再說一遍。”
黃臺吉聽著代善的話，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發甜，口腔中有一絲血腥味兒。
黃臺吉強忍著說出一句話，語調都變了。
“大汗，科爾沁等蒙古部落，派人來通知我們。
豪格貝勒率領鑲黃旗一萬八旗兵和五萬蒙古騎兵，他們去追擊林丹汗。
他們在河套地區，遇到佔領那裡的漢人。
我推測，這只軍隊應該是黃衣賊蘇河的軍隊。
黃衣賊軍隊救援林丹汗，與鑲黃旗發生衝突。
林丹汗的軍隊已經被打殘，黃衣人的軍隊只有一萬人。
豪格貝勒感覺勝利在望，他帶領鑲黃旗八旗兵，衝擊漢人軍陣。
他們遇到漢人強大的火器反擊，鑲黃旗全軍覆沒，一個人都沒有逃回來。
逃回來的蒙古騎兵講述，鑲黃旗完全被黃衣賊的炮火覆蓋。
他們看到鑲黃旗將士，瞬間就沒了一半。
蒙古騎兵只逃回來不到三千多人。”
代善再次重複一遍，他剛才彙報的事情。
他又補充道:“科爾沁等蒙古部落，對我們這次戰爭很不滿意。
他們損失了四萬多能征善戰的青壯，在草原上已經變得勢弱。”
黃臺吉聽到代善再次確認，這個訊息的正確性。
他雙眼變得無神。
“豪格，我的好兒子，沒了。
鑲黃旗一萬多八旗兵沒了。
這讓我們八旗戶戶戴孝。
我們與黃衣賊勢不兩立。”
黃臺吉眼神凌厲的盯著代善:“大貝勒，這件事千萬要保密，暫時不要公佈出去。
八旗受到這麼大的打擊，士氣會非常低迷，需要靠數場大勝，才會扭轉過來。”
代善慢聲細語的說道:“大汗，蒙古人已經把這個訊息散播出去。
現在家家戶戶都知道這個訊息了，鑲黃旗士兵的家屬，應該已經佈置好靈堂。”
噗！
黃臺吉聽到這個訊息，他再也忍不住了，一口鮮血吐出來。
身形晃了晃，就暈了過去。
鑲黃旗這是他的嫡系，鑲黃旗覆滅之後，他的汗位就不穩。
蒙古人把這個訊息散播出去，這一定是他那幾個兄弟在搞鬼。
進攻大凌河已經失敗，這次又損失了鑲黃旗。
他在八旗眾人的眼裡，已經不是一個合格的大汗。
在草原上，沒有辦法帶領部族勝利的大汗，他的生命已經開始倒計時，謀反隨時可能會發生。
代善看到黃臺吉嘔血暈倒，臉上沒有表情變化。
他立刻叫大夫進來，開始救助黃臺吉。
大夫和侍衛，把黃臺吉抬到他的寢宮。
代善趁機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
很快八旗各旗的旗主和實權的貝勒，全部進入皇宮之中。
多爾袞說道:“眾位貝勒，大汗要不行了，我們要早做準備。
漢人現在太兇勐，我在大凌河，才損失了五個牛錄，就把我的旗主撤了。
豪格直接把鑲黃旗弄沒了，他本人已經戰死沙場。
提拔他的人，是不是要擔一些責任。”
多爾袞心中的怨氣很大，黃臺吉趁著上次戰敗，削了他的權力。
很多貝勒，都贊同多爾袞的說法。
討論讓黃臺吉承擔更多的責任。
黃臺吉上次大凌河之敗，加上這次鑲黃旗全軍覆沒。
他之前積攢下來的權威，已經一朝喪盡。
他們的意識很明顯，重新選出一個新的大汗。
代善看著各個位貝勒的發言，他臉上漸漸露出笑意。
談論黃臺吉病重之後，誰來擔當大汗。
很多貝勒開始爭吵起來，沒有達成一個共識。
他們都想讓自己親近的人當大汗。
但他們勢力差不多，沒有一個能壓服眾人，可以服眾的人。
………………………………
“拜見福晉。”
大夫看著黃臺吉的福晉到來，他立刻躬身行禮。
“有什麼辦法，能讓大汗儘快醒來。”
“福晉大人，大汗這是怒極攻心，導致的暈厥之症。
想讓大汗儘快醒來，只能用虎狼之藥。
我有一個藥方，可以讓大汗儘快醒來。
但這樣一來，大汗的身體會漸漸垮掉。”
大玉兒咬著銀牙，道:“必須要讓大汗儘快醒來，用藥吧！”
她現在權勢太低，兒子福臨年紀太小。
一旦更換大汗，她的下場會很悽慘。
必須要讓黃臺吉，主持現在的局勢。
要不然那幫貝勒達成協議，推舉出新的大汗，黃臺吉再醒來，那就晚了。
………………………………
黃臺吉臉色蒼白，在兩名太監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阿敏貝勒看著黃臺吉，眼中充滿了恨意。
“大汗，你身體不行，就要多休息一下。”
“來人，阿敏對本汗無禮，奪去他的貝勒身份，貶為平民。”
在這個時候，黃臺吉必須保證自己的權威。
無論是誰先出頭，他都要把這個人的氣焰打下去。
黃臺吉依然掌握著八旗最強的兵力，他也控制著皇宮侍衛。
他的這個命令下達，貝勒們都看著黃臺吉兇狠的眼神，沒有人敢反駁。
宮殿外人面，突然傳來陣陣的哭嚎聲。
黃臺吉讓侍衛去檢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侍衛很快回來，彙報道:“報告大汗，鑲黃旗的兵將家屬，正跪在宮門外哭喪。
讓大汗給他們的家人復仇。”
黃臺吉指著宮門外，大聲怒道:“你們看看，現在外面家家戶戶都在哭喪。
漢人的勢力在崛起，我們必須要掌握應對火器的方法。
不想著解決這件事，早晚有一天，我們八旗所有人都會煙消雲散。
我把汗位讓給你們，你們能解決這件事情，帶著八旗重新走向輝煌。”
黃臺吉這話一出口，所有貝勒都低下頭。
他們現在想不到辦法，對抗漢人的火器。
豪格遇到了什麼，導致他全軍覆沒，所有人都不知道。
但多爾袞被漢人打殘，很多八旗兵將都知道，他們遇到了什麼？
明軍的火器就非常厲害，明軍打不過黃衣賊。
黃衣賊又以擅長火器出名。
從這裡可以輕易推測出，黃衣賊的火器會更加厲害。
代善看到所有人都沒有答話。
他只能硬著頭皮詢問道:“請問大汗，您有什麼好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黃臺吉嘆了一口氣，道:“好辦法沒有，笨辦法倒有一個。
漢人擅長火器，我們也必須要掌握火器，才能戰勝漢人。
大明官員昏聵，將士貪生怕死。只要掌握火器，我們早晚都能戰勝大明。
明軍之前不是我們的一合之敵，現在已經能戰勝我們。這就是火器的強大。
我們也要掌握火器，造火槍，造大炮。
只要八旗掌握了火器，就不用再懼怕漢人的火器。”
多爾袞面露疑惑之色，詢問道:“大汗所說的方法，確實是一個好方法。
我們這裡沒有造火器的工匠。
總不能攻入大明，擄掠製造火器的工匠。
明軍的火器，也非常厲害。
我們沒有掌握對付火器的辦法之前，進攻大明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黃臺吉看了多爾袞一眼，語氣堅定的說道:“我們必須儘快進攻大明，現在鑲黃旗被圍殲的訊息沒有傳到大明。
大明現在使用火器，但重視的程度不夠。
晉商送來的情報，大明火器部隊不多。
只有河南巡撫盧象升和遼東巡撫孫傳庭，這兩支大規模的火器部隊。
明軍再之後，會組建更多的火器部隊。
我們那時，再想攻入大明，會受到更大的打擊。
就要趁著現在這個時間，明朝最虛弱的時刻，進攻大明。
搶奪製造火器的工匠，搶奪大量的資源和奴隸。
把我們損失的人口，儘快透過掠奪大明恢復。”
眾多貝勒聽著黃臺吉的話，他們也有些心動。
掠奪大量的奴隸，他們都能分配很多奴隸，壯大自身的實力。
黃臺吉說的很對，現在必須要求變。
不可能在遼東這裡等著，大明的實力再增強，他們不能原地踏步。
總不能他們在這裡等著，就有大量的製造火器工匠和熟手投靠他們。
黃臺吉看著多爾袞道:“透過鑲黃旗的失敗，可以看到漢人的火器非常犀利。
大凌河之戰失敗，非戰之罪。
多爾袞恢復正白旗旗主，率領正白旗作為先鋒，進攻山東。
阿濟格和嶽託作為副將，跟隨正白旗行動。”
多爾袞聽著黃臺吉的命令。
這是鑲黃旗全軍覆沒，想要透過消耗其他八旗，維持八旗的局勢均衡。
他也只能接受這個命令，先恢復自己的權勢再說。
如果剛才他有足夠的權勢，依然掌握正白旗，大汗就是他的。
多爾袞立刻躬身行禮，道:“末將領命。”
黃臺吉和眾貝勒們達成一致，進攻大明。
後金的軍事體系，立刻動員起來。
黃臺吉早已經準備好了作戰方桉。
晉商作為他們的眼線，已經把大明所有情況都調查清楚。
黃臺吉知道大明現在的火器作坊分佈，最好的作坊在京城。
次一些的火器作坊在南京，和南京同級，還有廣東佛山。
再次一點的火器作坊，有山東濟南、湖廣武昌、河南開封這三個地方。
他這次作戰的目標，就是山東。
山東離長城非常近，他們打下山東，可以帶著龐大的物資返回遼東。
上次他攻入大明，北直隸地區，已經被他們擄掠一空。
這裡現在還沒有恢復元氣，只有山東最適合擄掠。
黃臺吉坐著馬車，指揮軍隊作戰。
他的身體沒有完全恢復，但必須要跟隨大軍行動，牢牢把軍隊掌控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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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爾袞領著兩萬騎兵，他們輕車熟路，在晉商的配合下，透過奸細開啟關門。
八旗兵視長城如無物，直接攻打進關內地區。
多爾袞麾下的漢八旗，沿途攻下很多小城，八旗兵在城中大肆收刮。
所有的百姓，直接捆了壓回遼東做奴隸。
城中值錢的東西，全部收刮一空。
牛羊鐵器和糧食，他們帶到遼東地區。
一些古玩字畫，珠寶首飾，直接賣給隨軍的晉商。
大軍一路勢如破竹，一路打到濟南城下，沒有遇到太大的反抗。
山東巡撫朱大典看到這種情況，他嚇得面色蒼白，強裝鎮定。
立刻寫題本上奏京城，濟南城危。
他動員百姓，指揮城內所有明軍。
強令他們不準出城，只透過紅夷大炮和火器守城。
城中就有火器作坊，主要是為遼東提供火器。
作坊內的火器全部被徵用，這些火器用於守城。
這個時代的山東，沒有經歷過孔有德之亂，底蘊還非常深厚。
多爾袞立刻派兵為困住濟南城。
這次進攻大明，不只是真正的八旗兵，還有很多蒙八旗和漢八旗。
多爾袞派漢八旗，作為督戰隊，指揮這次入關投降的明軍，開始進攻濟南城。
騎兵攻城就是浪費，這些漢八旗和投降的明軍，就是最好的炮灰。
他們都是八旗老爺的奴隸，八旗老爺一視同仁。
這些奴隸立功，就會被賞賜，戰爭時懈怠，立刻就會被處死。
八旗軍中賞罰分明，這些投降的明軍，戰鬥力比他們在大明時，高了許多倍。
這一路上許多城池，都是靠漢八旗和這些明軍降兵攻下。
在漢八旗的督戰下，三萬多明軍降兵，開始進攻濟南城。
濟南城城頭上，紅夷大炮立刻就開火。
威力巨大的鐵彈，立刻就在軍中，犁出了幾條血線。
軍隊的士氣有些崩，漢八旗立刻出手，斬下想要逃跑士兵的腦袋。
他們繼續對濟南城發起勐攻。
濟南城的城頭上，朱大典看到八旗兵扛著雲梯，已經來到濟南城下。
他們頂著霰彈的彈雨，想要爬上濟南城頭。
“手榴彈，進攻。”
朱大典讀過黃衣賊的報紙。
黃衣賊的一些思想，他不認同。
但黃衣賊在報紙上，特別是新發行的報紙《軍事觀察》，他每期必看。
這份報紙，有一期介紹小城池遇到土司兵的包圍，怎麼才能守下來。
其中就提到，簡易手榴彈，在守城中的應用。
朱大典聽到八旗兵進攻山東的訊息，前方明軍守不住。
他立刻讓火器作坊，製作大量的手榴彈。
薄鐵殼加上黑火藥，再插上一節火繩，手榴彈的製作非常簡單。
城頭上協助守城的青壯，他們都能點燃火繩，扔下手榴彈。
拿刀守城需要極大的勇氣。
點燃手榴彈，卻不需要太大的勇氣。
朱大典看到接近城牆的八旗兵，已經被手榴彈炸退了。
他立刻站出來鼓舞青壯。
“我們一定要守住濟南城，八旗兵臭名昭著，他們破城之後會屠城。
大家為了自己和家人，一定要守住濟南城，城裡糧草武器充足，大家要有信心。”
濟南城內的青壯，都相信朱大典說的這句話。
山東和遼東非常近，這裡還接納了很多逃過來的遼民。
這裡的百姓，都瞭解八旗兵的殘暴本性。
他們堅守城池，絕不動搖。
多爾袞看到漢軍旗多次攻城，都沒有攻下濟南。
他立刻向黃臺吉求援，再拖下去，明朝的援軍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