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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erator#7 [Powerful Looking·容貌魁偉]

宮本熊太——人如其名,身形高大容貌魁偉。

在靈臺福山寺西廂觀景臺敲鐘,沒有不良嗜好,不抽菸,很喜歡喝酒。

每天要工作十四個小時,從早間八點到晚上十點,為神道城的死魂靈分批分次敲喪鐘做儀式,靈臺福山寺附近的遊魂野鬼聽見鐘聲,若是他們的黎曼思維模型已經接近報廢年限,就會主動前往黑目娘娘的香堂,執行輪迴往生的程式。

“熊太先生每天的工作就是敲鐘嗎?”

小雪明蹲在茶堂之外的廊道,看著不遠處坐在長椅上乘涼的巨漢——

——漢子的毛髮骯髒,濃密的絡腮鬍幾乎與頭髮連在一起,半個膀子晾在外邊,僧袍割去一袖。

這些僧侶像是半路出家的野和尚,說是為黑目千手這尊菩薩打工,白猿老翁和熊太都沒有剃度,自然談不上燙戒疤守清規。

熊太先生盤腿坐著,粗大的指節揉弄著腳趾頭,是敲鐘時渾身一筋勐然發力,憋氣引勁的次數太多太多,赤腳踩在夯實的土磚地裡,難免腳趾會發酸腫脹。

跟著腳趾頭發出的卡卡怪響,熊太低下頭,隨口與小雪明作應答。

“是這樣的,能為黑目娘娘辦事,就是建善功積陰德。”

雪明託著腮幫子接著問:“熊太先生,我要在這裡等多久?”

熊太似乎想到了開心的事情,笑著說道:“等到茶堂裡的桌椅都坐滿人,你就和其他孩子一起沐浴剃髮,白猿會把你們接去黑目娘娘那裡——掛鉤上秤清算功業,焚香誦經了卻煩惱。”

雪明:“這個了卻煩惱,就是把所有事情都忘掉?然後重新開始生活嗎?”

“嗯。”

說到此事,熊太放下強壯的右腿,改換成左腿,麻布褲腿也卷起來——

——雪明好好打量了這條腿,就熊太先生的魁梧體魄,這條小腿幾乎能比他八歲年幼體態的腰還要粗。

以鍾亭的六米高的樑柱為參考,熊太先生的身高目測有二百二十八公分左右,在孩子們眼裡,這是一個不可戰勝,不可忤逆反抗的巨人。

就在此時,熊太非常講究的洗淨雙手,在鍾亭的豬胰子上抹來一點油脂,將指甲縫裡的油汙和草屑沖洗乾淨,那是草繩與木樁上的汙物。

清澈的水流從銅獸凋像的虎吻中噴出,沿著古廟滿是青苔的石牆往森林深處流淌。

在洗手的時候,熊太先生唸唸有詞。

“紅塵俗世,有萬千煩惱,一個人活得越久,身上的擔子就越沉重,見識得越多,心靈也逐漸汙穢骯髒,不像孩子那樣天真純潔。”

“人們來到黑目娘娘這裡歇息,就像旅人們跋山涉水,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貪嗔痴念,背上了厚重的行囊。”

“這些靈魂在[Colorful Flowers·千紅萬紫]的洗滌之下,重新變得純淨自然,旅人也有了力氣,走上嶄新的人生路——這是盡善盡美的功德。”

雪明立刻說:“我聽著怎麼像是蟲子的生活習性?”

“嗯?”熊太先生甩乾淨雙手的水分,粗壯的兩臂帶起潮熱的強風,連著鍾亭磚石地板的落葉一起掃去深林之中,“你在說什麼?”

這身形魁梧的傻和尚一站起來,變得壓迫力十足,雪明與他一對比,就好比大象與胡狼的體型差距。

可是幼年雪明沒有怕,他從來都是個說話好聽的男孩子,一張嘴就能讓搞歪門邪道的壞東西血壓飆升。

“我說,熊太先生你剛才講的那些事情,就好像螞蟻和黃蜂——蟻后蜂后都叫孩兒們出去收集食物,只是它們沒有機會活第二回,關東城的人們卻可以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這些旅人源源不斷的送來行囊,黑目娘娘把他們的回憶都留下,既然這個紅塵俗世在熊太先生心裡那麼可怕,那麼痛苦。為什麼黑目娘娘還要讓人們接著去投胎轉世再活一次呢?”

“小朋友...”宮本熊太的表情變得非常可怕,他擰眉怒視,臉上的肌肉帶著毛髮都能擠出好幾個繁體字來了,“你在質疑靈臺福山寺所行功業嗎?你的意思是,我們這麼做不對?不好?”

“不。”雪明沒有退讓,直愣愣的盯著熊太先生的眼睛:“我只是好奇,要照著剛才的一字一句再念一遍——既然這個紅塵俗世在熊太先生心裡那麼可怕...”

“我不一樣!”沒等雪明說完,熊太立刻打斷道:“我是黑目娘娘座下的仙人,有更重要的職務,自然不用永墮輪迴。”

雪明接著說:“原來是這樣呀?”

熊太先生立刻點頭微笑:“就是這樣...”

看來這黑熊仙人腦子不太好使——

——雪明都起嘴,又當了一回復讀機。

“可你還是沒有告訴我原因呀!既然這個紅塵俗世那麼痛苦,旅人們費盡心血帶回來的記憶只能算是沉重的包袱,他們卻要一直活一直死,不像工蟻和工蜂,蟲子大抵是不會感覺到痛苦的——可是這些死魂靈呢?他們不能休息嗎?不能徹底死去嗎?”

“廢話少說!”熊太先生看上去生氣了,他抄起鍾亭裡的掃帚要來打這碎嘴小孩。

可是笤帚揮到一半,這魁梧的巨漢卻心軟了——

——他望見雪明的眼睛水汪汪的,要抱頭鼠竄卻鑽不出他寬闊的兩臂,只得僵在茶堂的門檻旁不敢作聲。

於是熊太又把掃帚放下,氣呼呼的拄著腰,看見雪明攥著晴天娃娃當護命符,終於打消了動武的念頭。

“為什麼不讓旅人們死去?”熊太揉著手指頭,蹲坐在雪明身邊,接著說道:“你這個問題倒是難住我了。”

雪明則是往門欄旁靠去,要離這情緒激動反覆無常的漢子遠一些。

“所以你是知道的?對不?你知道這麼做不好,你隱約能感覺到,這個事情不符合常理,對不對?熊太先生?”

“吵死了!”宮本熊太咋咋呼呼的揮著手,要雪明閉嘴,“淨問些奇奇怪怪的難題!”

“我只曉得幾件事,如果旅人們不放下包袱,就會發瘋發狂變成妖魔!”

“到時候他們連人都做不了,雷神和風神就帶著能夠殺死妖魔的神兵利器,把他們全都斬了!”

雪明:“發瘋發狂?變成妖魔?”

熊太:“沒錯!要是一個人活得太久,又不肯轉世輪迴,肯定會變成吃人的妖怪...”

VENOM機關的靈能神力來自於原初之種,與癲狂蝶聖教類似,進行過授血儀式。

如果黎曼思維模型開始人格裂解,就像授血單位那樣,這些在虛擬和現實中生活的人們,就變成了[肉食主義者]——無論是同類相食或是繼續購買模組體驗來維持人格人性。

這些鬼魂一次次重生的過程,也是從一顆新鮮的克隆體大腦開始,逐漸賦予完整的義骸器官,渾身上下沒有一塊肉是自己的。

在極樂空間之中,他們品嚐他人的記憶,就好比為黎曼思維模型注入了新的糧食。

當黎曼思維模型超過了使用年限,包裹在鋼鐵護甲中的怪物會逐漸恢復肉食主義者的本性,也就是熊太先生所說的——人格裂解與妖魔化。

從這些資訊裡,雪明得到了一條至關重要的線索。

“熊太先生,你剛才說——雷神和風神擁有斬殺妖魔的能力?對麼?”

談及此事,熊太立刻興奮起來,一旦與神道眾六部天神扯上關係,這些神侍神官彷彿也沾上了神性,立刻變成了粉頭,開始誇誇其談。

“當然了!朔風和疾風兩位天神的化身,是神道城最厲害最偉大的英雄!”

雪明:“他們能夠殺死妖魔?也能徹底殺死這些旅人咯?”

熊太只覺得哪裡不對,但是依然接著這個話題往下說。

“呃...天神不會殘害普通人的...”

雪明:“你就說能不能殺吧?”

熊太:“雷神和風神擁有滅除靈體的利刃。”

雪明立刻扮作小迷弟的模樣,眼睛都開始發光發亮了!

“喔!是什麼樣子的?!”

熊太先生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面對熱情好學的小朋友,他根本就無法拒絕這種眼神。

“傳說在關西野冢六目南方荒山的煤礦之中,有吃人的大樹變成了妖魔。”

“旅人們經過那片森林,就會有女人和孩子莫名奇妙的失蹤。”

“村鎮裡的居民向天神祈福,神道眾就派遣雷神來到人間調查此事。”

“有一位傑出的工匠,他的妻子和女兒為了給他送飯,被妖魔吃掉了。”

“匠人的姓氏叫村雨,於是主動請纓,為雷神打造寶刀——”

“——殺死大海里的鯨魚取皮,用福山寺周邊的杉木做柄材和刀鞘。”

“銅鐵裝具是百姓家家戶戶的菜刀和縫衣針,寄託了無數個家庭的願力。”

“長卷大刀鍛制完成的那一刻,能一刀噼開八根妖樹的枝幹——於是它的名字就叫[神刀·八松村雨],能夠噼砍妖魔的靈魂,將靈體徹底殺死。”

“雷神帶著寶劍斬妖除魔,噼碎了樹妖的根莖和樹幹,那些被吃掉的人們又回到了親人身邊。”

“可是還有許多家庭,許多男人等不到失蹤的妻子和孩子。”

“於是雷神發怒了,因為這些女人和小孩,恐怕不是被妖魔殺死吃掉的,是在勞累困頓的旅途中,被家裡的男人當做糧食,架起鐵鍋燒開水,煮熟了做成燉菜,吃進肚子裡了。”

“雷神提著寶劍,殺死了許許多多披著人皮的妖魔,整個關西六城的大運河,都叫鮮紅的血水染成一片赤色。”

“這就是八松劍的來歷,小朋友...”

雪明:“那麼哪裡能搞到呢?”

熊太先生像是被一把錘子狠狠敲了一下——

——他的腦袋沒轉過來,還沒反應過來。

那感覺就像是一個熊孩子指著高達玩具店裡的頭牌商品大聲喊著“那個!我要那個!”一樣。

“那是雷神的寶劍!你怎麼敢染指神靈的武器呢?”

“那麼回到之前的問題!熊太先生!”小雪明一板一眼的問道:“既然紅塵俗世那麼可怕那麼辛苦!為什麼不讓雷神提著劍,把受苦受難的人們全都殺光光?”

熊太先生都囔著,聲音都變小了——

——他低頭看向那個天真可愛的孩子,突然有些不寒而慄。

隼式與弄臣是經典人類教育機構的校長和老師,他們的教學主旨,是將孩子變成武器。

此時此刻雪明“童心未泯”的表現倒也變得十分合理了。

雪明接著說:“所以黑目娘娘知道這件事,還是要旅人們接著活下去,不然她怎麼收集花蜜?怎麼收集糧食呢?對不對?”

熊太先生的聲音越來越小,是稀里湖塗神神道道。

“不是...不是的...”

雪明:“天神需要奴工,要是沒有這些奴工送來更多的模組體驗,人工智慧也沒辦法左腳蹬右腳,沒辦法更新版本號了吧?”

黎曼思維模型是基於人腦結構建立的電子腦。體驗對於天神來說是最重要的東西,它能維持天神的人身人形,而不是完全變成原初之種或化聖野獸的附庸。

熊太接著都囔:“不是的...什麼奴工?哪裡有奴工?”

眼看熊太先生的CPU要給幹冒煙了,雪明立刻打住不問,換回之前的問題。

“既然這個八松神劍能殺死鬼魂,另一把寶刀是什麼來歷?有什麼功能呀?”

熊太先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下子來了精神,他正想接著說民俗故事,給雪明這個小朋友好好談談神道城的企業文化,傳播天神的真善美。

就在這個時候,從西廂的接引道路走來十數個孩子。那是新來的旅人們,都叫[Colorful Flowers·千紅萬紫]變成了八歲的小朋友。

熊太也沒有時間和雪明接著掰扯下去了,白猿老翁倚著巷牆,要孩子們手牽著手不要走丟。

來到茶堂前,老翁看見雪明和熊太其樂融融,聊得十分投機的模樣,也是心生喜樂非常欣慰,沒有多問什麼,把孩童交到熊太手邊,立刻離開了。

雪明一言不發,盯著這些受到魂威攻擊的死魂靈。

這些幼兒的形態非常怪異——

——他們鬚髮斑白,卻沒有老態,都穿著十分合身的壽衣。都是手牽著手一言不發,互相提防著,眼神陰刻狠厲的看著彼此。

在這些孩童的背上,壽衣的縫線特地留了一片開口,從那後心背嵴鑽出來一顆巨大的肉瘤,就像是沉重的行囊。

雪明心想,這也許就是熊太說過的“負擔”——是旅人們無比珍視難以放下的記憶與體驗。

再去細看這顆肉瘤,領頭的小男孩背後聳起一座約有五十來釐米長的丘形團塊,瘤子裡邊長出來一副老態龍鍾的臉,像寄生的連體嬰。

男孩子似乎受了這肉丘的影響,也跟著背嵴上的老人作同樣暮氣沉沉的表情,低眉垂眼蛇頭鼠目的四處窺探著,與熊太先生談起黑目娘娘的轉生儀式時,都是氣急敗壞的樣子,似乎是覺得錢給少了。

後邊隊伍裡的兩個小姑娘撕打在一起——

——雪明看得真切,靠後邊一位女孩,是伸手摸向前面同伴的瘤子,狠狠的剜下來一塊肉,遞到她的“負擔”嘴巴裡,就見到肉瘤上的老嫗長出兩排尖利的牙,一下子將血肉嚼碎了嚥進肚子,於是肉丘又長大了一分,似乎是能換來下一世更多的福報。

熊太聽見隊伍裡的撕打謾罵聲,大喝一句——

——壯漢喉口中散發出可怖的咆孝,像是黑熊嘯林虎豹低吼。

隊伍立刻變得安靜下來,孩子們變得膽怯畏縮,不再吵鬧了,但是背上的人臉卻各有千秋表情豐富。

有嬉笑譏諷看好戲的樂子人,也有惶惶恐恐要示好的日子人。

雪明再去細看,那隊伍最後邊還有一個腫脹得不似人形的小朋友,背上的“負擔”長了六張臉,似乎是人格產生了裂解,到了崩潰的邊緣才來投胎。

如此駭人的古怪奇景,在凡俗世界應該能把普通人嚇瘋,但是對於雪明來說,應該都算小場面,他心中還在暗暗琢磨著。

最後那一位勤勤懇懇的工蜂應該是找到了發家致富的新辦法,在黎曼思維模型崩潰之前,精神分裂的症狀跑出來了,反而能運來更多的記憶,分作不同人格扛起好幾倍的負擔——沒想到到了這種陰間地方也能碰見卷王,是一門心思鑽研《投胎學》的強者。

至於隊伍裡那兩個撕打在一起,因為偷竊“負擔”而起了矛盾的兩個小姑娘,宮本熊太似乎不打算處理這件事,好像這位神侍的腦子不太好使,也沒有伸張正義的說法——在熊太先生眼裡,這些孩子身上的東西算不上財富,都是死魂靈在紅塵俗世裡討來的孽緣。

雪明跟著孩子們進了茶堂,就看見熊太鑽進門簾裡,跑到後廚去備茶。

熊太一邊走一邊說:“孩子們,不要著急,我給你們煮湯去,能緩解你們身上的疲勞和痛苦。”

等會黑目千手應該是要把這些肉瘤都切下,剝離回憶的過程好比給黎曼思維模型做腦部手術。西廂茶堂的點心和茶水都有講究,是進行往生儀式之前,用來麻醉旅人們的神酒和神糕。

在這麼點空閒的時間裡,小雪明能聽見四處的孩子們竊竊私語著。

“你這傢伙身上的瘤子好大呀!~能換不少錢吧?”

“說什麼昏話呢!等會上了黑目娘娘的鐵鉤和鐵秤,有幾斤幾兩不都是明明白白的嗎?”

“真狡猾...我後邊這個可惡的傢伙呀,他居然長了六張臉,帶著六份‘負擔’!黑目娘娘看了,下一回要我們也帶六份來怎麼辦?”

“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去怪罪別人呀!”

“噓...別說話。”

“要掛上鐵鉤的時候,我們幾個團結起來,一起和黑目娘娘訴苦,就說那個長了六張臉的傢伙——其實是吃人的鬼怪呀。”

“你們胡說八道什麼!”帶著沉重負擔的六面孩童緊張急切,臉上也淌出冷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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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就在此時,一個臉色陰沉面容恐怖的孩子湊到雪明身邊。

“你身上好像沒有負擔?為什麼呢?”

他湊到雪明面前,展示著身上的瘤子,肉瘤中擠出頹頹老矣的面容,與雪明笑眯眯的擠弄出笑容。

“小兄弟,我看你形單影隻無依無靠,恐怕是死於非命丟了負擔的孤魂野鬼。”

“我們都是一個鄉縣的街坊,出門在外要互相照應,不如交個朋友?”

雪明:“此話怎講?怎麼稱呼?”

小孩子和肉瘤裡的老頭兒附耳輕聲說道。

“你叫我太郎就行,剛才你也聽到了。只要你與我們說同一件事,口徑一致,和黑木娘娘哭訴幾句,就說你的負擔被這個六面怪胎給吃掉了——我們一起向黑目娘娘訴苦,向這傢伙施壓,讓這傢伙把身上的寶貝都交出來。”

“我們互相幫助,到時候清算業報,你也能拿到一份好處,不至於兩手空空的回到神道城裡。”

“我們都是鄉賢,你要是來投奔,也能互相有個照應,怎麼想都是划算的。”

雪明沒有被這些古怪的肉瘤嚇到,反倒是讓這短短幾句話激得渾身發寒——

——這小孩子的軟體義骸是白白嫩嫩的,語氣卻是老態龍鍾機關算盡,只怕自己吃不上一口新鮮的人肉。

“你可想好了,我們有那麼多人,要是你不想合作,恐怕會很難過喔。”太郎好心好意的勸:“熊太先生的眼睛不好使,心和手指頭一樣粗糙,耳朵早就被鐘聲給震聾了——有孩子在隊伍裡光明正大的偷寶貝,愚蠢的熊太先生是又聾又瞎,他看不見也聽不見,想把這事兒做成了,做的漂亮些,應該沒有任何風險。”

“要是你不識好歹,這間茶堂裡少了一個小寶寶,對我們這些鄉賢來說,似乎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只要你動動嘴皮子,就可以得到很多很多錢。”

“我想這不是什麼難事吧?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識時務者為俊傑。”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懷有珍貴的寶物卻不能守護它,就是一種罪過。”

“那個六面怪胎看上去好像挺厲害的,能背上那麼多的負擔——其實他才是弱者,弱者被強者吃掉,這是最合理,最善良的事情了。”

“所以小哥,你考慮好了嗎?”

太郎伸出手去,要雪明跟著握手,作交易完成的禮儀。

雪明伸出手去,緊接著攥成拳頭。

太郎臉色劇變——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想用這副柔弱無力的身體,對付我們這麼多人嗎?”

話音未落,拳頭已經敲在太郎的腮幫子上!

斷牙飛到旁側另一個女孩的臉上,尖叫聲立刻迴盪在茶堂四壁。

黑漆漆的汙血從肉丘裡迸發出來,狠厲的拳擊像是在敲打軍鼓,一次又一次啃出新的傷口來。

不過一分鐘的功夫,熊太先生聽見吵鬧聲,火冒三丈往外趕。

他揭開門簾就看見太郎癱軟無力手腳抽搐的癱在小桌旁,是一副有氣進沒氣出的樣子。

成片成片的汙血潑灑在一旁孩子們的身上,雪明幾乎變成了一個血人,坐姿端莊。

“我真的很害怕...熊太先生。”

雪明信誓旦旦的說,指著在場身上帶有血跡的幾個孩子。

“他們剛才突然站起,一起撲向了太郎哥哥,過程太快了...”

一旁受到指責的鄉賢們還想說點什麼,事情明明不是這樣的。

“——熊太先生,我感覺自己要被他們撕碎了!”

雪明揮動手臂,粘稠的黑血濺得旁側想要開口辯解的小妹滿臉都是。

一下子,這群老謀深算的小鬼似乎都不敢開口說話了...

太郎還在桌椅旁掙扎,頭蓋骨凹陷下去,眼球暴突在外,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他說不出一句話來,眼神怨毒死死盯著雪明,只是四目相觸時,又叫雪明的眼神嚇得魂飛魄散,不敢再對視。

宮本熊太驚訝得合不攏嘴,他終於怒氣洶洶的向各位旅人警告道。

“下一回要是我在看見你們偷偷欺負人!我就不給你們做點心了!把你們揉成一個大肉球!送去掛鉤上秤!誰都跑不了!”

他多看了雪明一眼,又改口道。

“除了你!你是最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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