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庭芝驚訝的看著方蟄，然後抬手揉著眉心，過了一會才抬頭：“我知道了，相信我，這個國家不會讓你絕望的。”
方蟄突然笑了笑，一種無所謂的笑容：“阿姨，你理解錯了。我不會走極端的，那樣不值得。而且說起對這個國家的信心，我屬於那種最強烈的。”
“哦，能說說為什麼麼？”孟庭芝露出好奇的表情，絲毫沒有察覺到，這次談話的主動權已經被方蟄掌握了。
“需要麼？回頭看看歷史，建國才多少年？從一個一窮二白的農業國，到現在有完整工業體系，這速度還不說明問題麼？”方蟄攤手表示無法理解對方的疑問。
孟庭芝坐直了身子，低頭稍稍思索：“還真是啊，現在的人更多的看到我們的落後。”
“我們的落後是因為基礎太差，不是因為我們這個國家的領導層和基層無能。改革開放之前，我們的國家領導層關心的是國土安全問題，當這個問題基本解決後，才有別的可能。任何一個學過辯證唯物主義的人，都不難得出這麼一個結論，只不過有人不願意去相信。怎麼說呢？你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孟庭芝有點懵，說起來雲珏的性格和思維方式，受她的印象比較大，畢竟從小跟著她長大的。現在的孟庭芝，無疑比當初的雲珏站在一個更高的角度，但是她同樣是第一次面對方蟄這種現在的人看來有點奇特的思維角度和結論。
“我現在有點明白，雲珏是怎麼被你征服的了。”孟庭芝若有所思，她對女兒非常瞭解，一個心高氣傲的優秀的單身女性，面對方蟄這種人的時候，真的有點像飛蛾遇見發光體。
“我糾正一下，我沒打算征服誰，我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方蟄攤手表示無奈。
“我明白了，你只管表達自己的觀點，不管造成的影響。好吧，我們回到原來的話題吧，部委對於國企的現狀一直在努力嘗試朝好的方向在改變，我覺得你有一些想法很不錯，甚至已經正在實施。考慮一下，弄一個試點。”孟庭芝很努力的表達善意。
方蟄還是一臉無奈的攤手：“我現在就是啊。”
孟庭芝不禁啞然，好一陣之後苦笑道：“你看，我都糊塗了。你比誰都清楚，我還想點撥你，這種自以為是的心態，真是讓人看笑話。”
說著孟庭芝看見了方蟄臉上的驚訝，微微一笑：“你不用驚訝，我實話告訴你，今天是來松江辦離婚的。從婚姻的泥沼裡拔足之後，我覺得是個冷靜且理智的人。我唯一不希望的是，將來雲珏重複我的悲劇。”
“你的問題，我恐怕幫不了任何的忙，也沒打算介入過。”方蟄趕緊撇清。
“不，你已經介入了，儘管你是被動的。當然，我不會去改變這個態勢，順其自然吧。這裡的咖啡不錯，你請客吧。今天就談到這。”孟庭芝說著笑了起來，站起身就走，絲毫不拖泥帶水，看她的表情絲毫得到了極大的收穫。
回到酒店的房間裡，孟庭芝拿起電話撥號前自言自語：“你們想欺負人，問過我沒有？”
方蟄怎麼都想不到，孟庭芝在最後時刻表現出一種小女兒的姿態，嚇的他瑟瑟發抖。
回到公司的辦公室，方蟄還處在一種呆滯狀態，一直到秦大河出現在辦公室門口，才算是從呆滯中走出來：“秦廠長，一切還算順利吧？”
“順利，非常的順利，棉紡六廠那邊一路綠燈，結賬期是半年，這在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還有，伊人系列的宣傳照我也看了，那位白女士，……。”看見方蟄露出警惕的眼神，秦大河趕緊收起崇敬的眼神，換個語氣笑道：“我就說嘛，神仙一樣的人物啊。”
“哼哼，你知道就好。”方蟄收起殺氣，秦大河坐在對面笑道：“我們的合作，算是正式拉開序幕了麼？”方蟄點點頭，秦大河又道：“這次來我多呆幾天，把市場跑一跑。”
方蟄拿起電話：“讓王小六來一趟。”不多時，王小六進來了，方蟄指著秦大河：“這是我們友好合作單位的秦廠長，你帶他跑幾天。”
“方總，我有個問題，你這樣做不是便宜了那些從紅星廠拿貨的混蛋麼？”王小六居然敢質疑方蟄了，這讓秦大河露出感興趣的目光。
“你說話能不能過過腦子？我們針對的目標是始作俑者，難道你要跟整個世界為敵麼？別說你聽不懂我的意思，讓你讀書的時候不好好讀書。”方蟄很不客氣的懟回去，卻沒有多少怒火的含義，就是單純的指點。
“弄死紅星廠，這事情不就我們說了算麼？”王小六這次不是質疑，是請教。
“讓你說話過腦子，你怎麼不長記性？死了張屠夫，你吃帶毛肉啊？沒學會走就想跑，也不怕步子邁的太大，把蛋給扯了。”方蟄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抬手指了幾下：“笨鳥，滾出去好好想想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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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啊，方總培養人才的手段也是這個。”秦大河豎起大拇指，表示自己的欽佩。
方蟄笑著搖搖頭：“那得看他有沒有悟性了。”
秦大河呵呵一笑：“市場那麼大，而且將來會越來越大，一家兩家企業怎麼可能吃掉整個市場？也不怕撐死。”
“我的目標不大，打造一個自主品牌，現階段的任務是讓市場接受並認可。歪門邪道，總歸是得逞一時，難以長久。合法守序才是企業的正確發展道路。”方蟄笑著給了個解釋，秦大河低頭沉思了一會。
“謝謝忠告！”秦大河的表情誠懇，方蟄笑著看他一眼：“你覺得紅星廠怎麼樣？”
秦大河不假思索：“裝置很不錯，需要時間。”
方蟄笑著起身伸手：“合作愉快。我相信這一天不會太遠。”
秦大河呵呵一笑：“合作愉快，期待這一天的來臨。”
送走秦大河不到五分鐘，白莉進來了，看見方蟄背手站在窗前，白莉忍不住調戲：“喲呵，方總又在思索人生啊。”
方蟄笑著回頭看一眼白莉，抬手指著面前巨大的棉紡六廠：“你覺得棉紡六廠怎麼樣？”
白莉給他個白眼：“不怎麼樣？”方蟄看看門，然後搓手：“我讓你知道征服者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