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許是我等小人之心，妄自揣度前輩英烈了。”
九叔微微沉默。
原本。
他們以為這陣墓之地的存在，乃是【天人合一】，可現在來看，到了第一步自然道，只怕天下之大皆可去的。
即便是在道門上界與邪魔上界，能修至這一步的，都是一方霸主。
似這等存在。
若是不想死，又有幾人能逼迫他們去死？
道門不是邪魔外道，不會強行逼迫，所以，只有一種可能，這些疑似第一步自然道的大老，因為某種原因，選擇了主動赴死。
也是因為這種原因。
選擇了自身哪怕是隕落，都是化作陣墓之地的道靈，依舊是鎮壓這上古戰場。而他們主動赴死的原因，只怕是與這一場仙魔大戰背後的原因，有很大的關係。
只是。
這原因究竟是什麼，就不是張嶽與九叔所能知曉了，畢竟，仙道也好，魔道也罷，修行都是為了超脫，為了長生久視。
別說是上古。
便是方今之世，仙道與魔道雖然時常會有鬥法，會有仙道之士正義斬殺魔頭，也會有魔頭時不時的襲殺道門一脈，可……
真要是說正道與魔道生死搏殺，壓上一切的開啟戰爭，卻還是不大可能。雙方巨頭，都會剋制，不會輕易展開生死大戰。
所以……
上古戰場，絕不簡單。
且。
九叔與張嶽這一對師徒，簡直都不敢繼續想下去了。
因為……
上古之時，既然第一步自然道能夠出現在戰場，那便是意味著，上下界通行無阻，道門一脈從古至今，都是同氣連枝。
怎麼可能坐視這麼多第一步自然道的巨頭隕落而什麼都不去做？
難道……
上古修道一脈的那些巨頭，也都被牽制住了？能牽制他們的，又會是什麼存在，亦或者說災劫？
這些問題。
太過深邃。
即便是已然堪稱現今道門兩大仙道高手的九叔師徒，也都沒有半點頭緒。
——線索還是太少了一些啊！
上古隱秘……
細思極恐！
所以。
九叔與張嶽都是不敢繼續想下去了，對視一眼，便是決意繼續前行，此刻，也的確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
當即。
一眾人等，全都是向著陣墓之地深處繼續進發。
一路上。
九叔師徒依舊是警惕十足。
雖然知道此刻陣墓之地，有灰影這等神秘的上古大老存在，與道門還有淵源，但是，他們都不是將自家性命寄託給旁人的主兒。
尤其是這灰影……
與他們也只是一面之緣。
甚至，連一面之緣，都算不上，他們連對方根底、樣貌，都是不知。這種情況下，將自身性命託付，純屬有病。
況且。
這陣墓之地，在上古魔頭的眼中，可都是香餑餑，不會捨棄，必然還會有強大的上古魔頭前來，一個疏忽大意，就是被偷襲團滅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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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們有雷九重設下的護身之術守護，不會輕易隕落。
可……
其他人呢？
任何一個道門精英的隕落，都是九叔師徒無法容忍的，何況，既然這南海災劫的源頭——仙魔大戰之中，有修道一脈第一步自然道的巨擘隕落。
那麼。
難道魔道就沒有？
真要如此。
第一步自然道的修道巨擘，豈會隕落？
而按照灰影的說法，雷九重佈下的護身之術，其實對他來說，全然無效，倘若是他要出手擊殺九叔師徒，那麼……
九叔師徒必死！
如此種種。
九叔師徒，又豈敢小覷了這陣墓之地的兇險？愈發謹慎。
但。
也在儘量的加快速度，全力前行。
這一路上。
都出奇的順暢，沒有遇到什麼阻礙，似乎並沒有其他上古巨頭尋來，但，張嶽與九叔心奇之下，只是稍稍思忖，便也有了一些猜測。
以灰影的身份、立場。
既然是遇到了妖魔道的上古巨頭，多半是隨手滅殺了，以他的能為，怕就是虎山尊這等上古大妖，遭遇了此一位，也都不夠殺的。
哪怕灰影的狀態，也多半不怎麼好，可畢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底子還是有的。
一念之間。
殺幾十個虎山尊這樣的貨色，大概不難！
所以。
一時間，才是冷冷清清。
“到了！”
終於。
九叔師徒一行人，便是看到了一座墓穴入口。這裡，才是整個陣墓之地小天地的核心所在，也是那一位上古大老隕滅之地。
踏入這裡。
他們應該就是能見到此行營救的目標——石堅了。
只是。
結局如何，一時難解。
儘管有了灰影這等上古大老背書，他們心中安心不少，自覺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謎團尚未徹底揭開之前。
他們終究難以真正的放下心來。
一念之間。
九叔一行人便是依舊是保持著陣型，進入了陣墓之地的核心大幕之中，而前鋒張嶽更是謹慎，直接施展了【鬥戰分身大神通】，以其中三道鬥戰真身手持半仙器開道，確定無虞，才是率眾真正進入。
然後。
就又是探索。
一路之上，並無阻礙，便是抵達了大墓。在大墓之中，赫然是有著一口棺槨，棺槨之上，則是有一面銅鏡。
一切，都是與張嶽當初在義莊以【天眼通】看到的，一模一樣。
不出意外。
石堅大師伯應該就是被關在這棺槨之中才是。
“阿嶽，你大師伯應該是在這棺槨之中了？”
九叔也是想起了之前張嶽說過的話，且手中【八卦追魂儀】反映強烈，直指棺槨，讓九叔也不由得看向了棺槨。
“不錯，應該是了。”
張嶽點頭。
這一刻。
神霄一脈的諸多仙流，全都是有些呼吸急促，神經緊繃起來。
努力了那麼久。
歷經千難萬險……
終於到了最後的揭秘時刻！
不過。
九叔、張嶽雖然心神也是有些難以平靜，可卻依舊是保持足夠的警惕之心與理智，他們赫然發現，此地乃是這陣墓之地的墓主葬滅之地，本應該是道靈所在之地，但卻不見道靈，也不見那口口聲聲是來此見舊友的灰影。
不知道。
是不是都在這棺槨之中。
“……”
師徒二人雖然心中存疑，但也不形於色，彼此對視一眼，暗自警惕四周。目光，也是不約而同的，放在了那一面鏡子之上。
這鏡子，那是一面手持銅鏡，灰濛濛一片，看上去十分的普通，沒有絲毫出彩之處，但是，九叔師徒卻不敢有絲毫的小覷之心。
能將石堅善惡分裂，堪比陰司業鏡的鏡子……
絕對是仙器級別的存在。
就算是半仙器，那也是極品級別！其中，說不定就有許多兇險暗藏。雖說他們現在的戰力境界，比之石堅當初前來之時的人仙境界，不知道強大了多少倍，但是，也依舊不敢怠慢半點。
畢竟……
這玩意可是諸多上古巨頭，都趨之若鶩的至寶。
怎麼可能普通了？
一個疏忽，可能就會一命歸西，就算是有現世祖師雷九重佈下的護身之術，都不保險。畢竟，這陣墓之地的主人，身份真的不一般。
疑似上古第一步自然道起步的存在！
這樣的仙道巨頭，手中所持的至寶，會簡單了？多半是上古久負盛名的仙家重器！不然，不會有那麼多的上古巨頭知曉，更不會有那麼多的上古巨頭想要將之奪到手中。
因此種種。
九叔與張嶽，當然不敢有半點輕怠之心了。
畢竟。
一尊疑似上古第一步自然道的仙道霸主，手中所持法器，說是仙器中的極品，都不算過分，哪怕水準大失，怕都能輕而易舉的將他們擊殺。
“是……林九師弟嗎？”
棺槨之中，忽然有聲音隱隱傳來。
“大師兄，是大師兄的聲音！林師兄，是大師兄啊！”
“大師兄，我們救你來了！”
神霄一脈的眾多仙流，都是有些歡喜。
“好，好，好！多謝各位師弟了，咦，你們怎麼都踏入仙流了？林九師弟，你也踏入地仙了？不對啊，你道傷痊癒了？”
石堅的聲音很有些感動，顯然被這一幕觸動了心神，但，隨即感應之下就有些詫異起來。
“呵呵，不愧是你啊大——師——兄！”
九叔將“大師兄”三個字咬的很重，冷笑不已。
“心可是真大啊，尋個寶被關了二十多年，還好意思關心這些有的沒有，既然能感應到外界，你能自己出來嗎？
沒事扒別人棺槨，這種缺德事我林九可做不出來。”
“……”
石堅的聲音迅速啞火。
顯然。
受到了一萬點暴擊傷害。
“還得是師父啊，這張嘴……真是毒啊！”
張嶽暗自翻個白眼。
——如果可以，他願意給師父頒發“聊天終結者”的榮耀稱號！
師兄弟二十多年不見，還能一句話把石堅大師伯懟的沒詞，也是沒誰了，當然，他也是感受到了師父這裡的開懷。
石堅大師伯無恙，他也是十分歡喜的。
“現在還不能，給我點時間。”
過了將近一盞茶的時間，石堅才緩過一口氣，幽幽說道。
“呵呵，你最好儘快！這次，為了救你出來，我們還專門請動了適逢其會在南海市集之上歷練的龍虎山小天師張秋生，請他一共與我們營救你。
對了。
這位可是道門上尊，兼修了我神霄雷法。”
九叔冷笑道。
“林九師兄又開始挖坑了啊，好熟悉的味道！”
四目道長等，全都是心中暗道。
“道門上尊？道門又有上尊出現了？神霄派石堅，見過上尊！失禮了，稍等！”
石堅卻不知道這許多內幕，吃驚不小。
隨即。
棺槨便是微微動盪起來。
“呵呵，好一面【照骨仙鏡】，歷經萬古，鎮壓我等如此之多的歲月，消耗不知何等巨大，居然都沒有跌落到仙器之下。”
極為突兀的，有一道霸氣十足的聲音響起。
澹笑之中。
更有一股強悍氣息迅速靠近！
“誰？！”
九叔師徒一驚，感應之下，便是有一股渾雄氣息，剎那臨近。
“不好，這是……真正踏入【天人合一】之中的巨頭！諸位師兄弟，合陣！”
九叔毫不猶豫，立即斷喝一聲。
立即。
四目道長、千鶴道長等，都是嫻熟無比的剎那掐訣合陣，與此，張嶽與九叔也是融入了陣法之中。
“阿嶽，主導權交給為師，這老不死的，咱們打不過！”
九叔乾脆直接的神念交流。
“沒問題。”
張嶽也不優柔寡斷。
和那虎山尊一戰，他們對【天人合一】還是知曉一些的，虎山尊的悟道境界只是一隻腳踏入了【天人合一】，但是，他家學淵源。
所以。
加上【虎祖賜福術】等，真正戰力，在真身巔峰之時，絕對要超過一般的【天人合一】巨頭。
因此。
張嶽師徒聯手，雖然敗給了這虎山尊，但不見得就敗給一般的【天人合一】巨頭。畢竟，【天人合一】也分三六九等。
只是與天地合一，能提升三五倍戰力道行的，對九叔師徒來說，完全就是小垃圾！
不值一提！
可是。
這一位巨頭尚未降臨，氣息便是浩大，遠超了虎山尊，顯然，不是一般的【天人合一】巨頭，在這一領域，都不算弱者。
如此。
九叔師徒當然有自知之明，也不願意在石堅脫困的關鍵時刻出什麼岔子。所以，只好乾脆果斷的，將之……
打死！
以他們自身的手段，自然不能。
但。
靠了太師祖雷九重提前預留的殺手鐧，則是應當足夠。師徒同心，所以，九叔一說要主導權，他就是知道師父這是要直接下殺手了。
“咦？林九師弟，你加持戰陣，居然到了這一步？不對，這……似乎是悟道境界為根本？難道是【天人合一】？
不太可能。
真要是【天人合一】，加持戰陣你踏入陽神境之下，不應該忌憚那老不死，難道是【術法通神】？
看來。
這麼多年師弟也有奇遇，不但道傷痊癒，還參悟了這等境界？師弟，這老不死的是個不錯的磨刀石，你們只管試手，其他的交給我。”
石堅驚奇不已。
眼界見識驚人。
不過。
一想到他疑似成了一位道門第一步自然道大老的傳承者，也就不足為奇了。畢竟，第一步自然道巨老，手指縫漏出去一點，都夠人受用不盡了。
“交給你？你還是老老實實在棺槨裡待一會好了，別給我添堵就行。”
九叔冷哼一聲。
“……”
石堅頓時又沒了聲音，似乎是再次自閉。
“……”
忽然。
張嶽都覺得有些同情石堅了，和師父比起來，石堅大師伯完全嘴笨啊，不善言辭。但是，張嶽下一刻，就知道自己的同情屬實是有些多餘了。
“蓮妹，唉！唉，蓮妹！”
棺槨之中，有幽幽聲傳出。
“石堅，你個老陰陽，給我滾出來！”
九叔差點跳腳大罵。
“蓮妹！”
棺槨之中，石堅又是嘆息。
“……”
張嶽差點笑噴。
不愧是你啊！
上一代的神霄派大師伯！牛叉！這簡單一句嘆息，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直接一刀戳中了自家師父軟肋。
“……”
神霄一眾仙流，也都憋笑。
大家一起在山上學道這麼多年，親師兄弟，誰還不知道誰啊，蔗姑喜歡林九師兄不是什麼秘密，而道門也不忌這些。
只是。
林九師兄傷懷於“他的蓮妹”，所以，這段感情就一直擱置到了現在。
“啊哈哈哈，好一面照骨鏡，這是本尊的了。”
大笑之中，那道恢弘氣息之主，終於出現，赫然是一位面容俊朗的中年人模樣，看上去很是俊朗。
“不好！”
張嶽見了，心裡咯噔一下。
這老不死的。
果然不好對付啊！
感應之下，赫然這俊朗中年不是再造肉身，也不是奪舍，而是上古真身！完整的真身！
“不知道以風水秘術，能不能殺他！”
張嶽本能的想到。
但下一刻。
就是直接否決了這個想法。
風水秘術牽引死氣殺敵，在此地的確是一等一的殺伐戰術，但是，問題在於……可一不可再！
有道是此一時彼一時。
這陣墓之地死氣狂暴，便是【天人合一】都未必能抗住。
但是。
問題是……
死氣爆發之下，張嶽都沒有辦法控制死氣走向，只怕他們也會隨著死氣直接全軍覆沒，大機率一個不剩！
畢竟。
先前的時候，他們之所以能夠倖免於難，是因為虎山尊那鐵憨憨以【虎祖封印術】將他們所處時空冰凍，形成了一種神力屏障。
因此。
才能免於死氣殺戮。但是，即便如此，死氣也是侵蝕，將神力封印生生沖毀，即便是虎山尊那件喪失了部分仙靈氣的防禦半仙器，都被徹底湮滅。死氣之霸道，由此可見一斑，絕對稱得上恐怖二字。
恐怕兇狂死氣爆發。
就算是身為道門兩大掌教的純陽、降鶴，也都要退避三舍！
所以。
現在沒有了神力封印守護，張嶽怎麼敢引爆死氣？真要如此，還沒等這老不死的死掉，只怕道門群仙就徹底涼涼了。
“轟隆隆！”
俊朗中年巨頭，看都不看張嶽與九叔一眼，便是大手一抓，向著那棺槨上方的手持鏡抓去。完全的霸道無比，睥睨四方，將目中無人演繹的淋漓盡致。
但。
張嶽心中卻只有一個念頭。
——這貨死定了！
現在自家師父正自憋氣，這貨算是自己往槍口上撞。
畢竟。
合陣之下，各自心意相通，神霄一脈群仙憋笑歸憋笑，師父卻能將他們心中想法，清楚感知，自然惱火。
但正主石堅大師伯，躲在棺槨之中不出來，那這個宣洩怒火的靶子，當然也就是俊朗中年巨頭了。
如果只是他們師徒聯手，對付這俊朗中年巨頭絕對無比吃力，很可能要栽跟頭，但是，加上太師祖雷九重佈下的殺手鐧，那就不一樣了。
歪屁股太師祖不知道給他最得意徒孫，自家師父多少殺手鐧，怕是讓這俊朗中年巨頭換著花樣死個十次八次，沒啥問題？
雖說戰陣之中，眾人心意相通。但是，似張嶽與九叔，自然有辦法不讓自己的想法，為外人得知。
張嶽小心翼翼的收斂精神，隱藏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