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麼辦？”王堯也給眼鏡鬼問傻了。
“怎麼辦？還不是被人殺了吃肉，或者生蛋給人吃，最後還是被殺了吃肉，你說，鬼投了這胎憋屈不憋屈？所以才需要這投胎險嘛……”眼鏡鬼說道。
“這麼說，買了投胎險，就不用投胎做雞鴨了？”
王堯問道，心下終於明白過來時看見的那些標語是什麼意思了，原來並不像他所想的那樣是什麼罵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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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今天不好好當鬼，明天只能好好做雞”、“一個懶鬼，全組是豬”之類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比喻，而是確確實實的事實，是真的要去做雞、做豬的！
“怎麼可能？都去做人？你讓輪迴道的吃什麼？”眼鏡鬼像是看見怪物似的，狠狠瞪了王堯一眼，大聲呵斥道。
“可……買了投胎險，依舊要去做雞鴨，那還買這險做什麼？”王堯這裡就有些不明白了。
“你做了雞鴨，就不用回來做鬼了？”眼鏡鬼大聲問道。“買了投胎險，再做鬼時，就可以去冥保辦理理賠，上輩子吃了虧，下輩子便要輕鬆了許多，能領一筆冥界的安家費！”
“可，我這又一個輪迴，從鬼變成家禽，又被宰殺了，從家禽變回鬼，還能記著當初做鬼時，在冥界買過投胎險？這……確定不是扯淡？”王堯也傻了。
“你記不住，不會去當地的冥保查嗎？冥保是冥界最大的保險公司，可不會昧你那倆保險費，只要各項條款符合，沒有出現免賠的情況，一般都能在冥保領到保險費的。”眼鏡鬼說道。
“這……投胎險還能免賠？”王堯又納悶了。
“當然了，你做了雞，假如在人界撒野啄了小孩子？或者不好好幹雞應當幹的事兒，溜出去當了野雞，又或者滿心不情不願，沒長大就死了，沒有完成一隻雞的使命，好像這些都是拿不到保險費的。”
眼鏡鬼在那裡解釋道：“總之投胎做了什麼，就要好好去做，一旦不好好去做，回頭就沒有保險費可拿。”
說著話，眼鏡鬼又轉頭看向林雅芝。
“喂，你也給我聽好了，回頭買保險時，你得認真看看那合同，裡面說的可詳細了，就是不大能看得懂，估計得問問替你辦理保險那鬼，還有去保險公司辦理理賠……哦，你投胎是人，倒是沒有理賠的。”
眼鏡鬼突然明白過來，扭過頭，責備地看向王堯。
“這鬼又不是做家禽下來的，沒有投胎險要去理賠，你問那麼些做啥？”眼鏡鬼不滿地看向王堯。
“額……那麼，投胎險理賠能賠多少錢？”王堯卻依舊接著問道，實在是他對這冥界的五險一金太好奇了，根本忍不住。
“那可不老少的，足夠你在冥界生活一年綽綽有餘。”眼鏡鬼道。
“生活？鬼要吃喝拉撒還是怎麼了？怎麼還有生活？”王堯又吃了一驚。
“你這仙人，明顯就是種族歧視嘛，這種思想可不好，鬼怎麼啦？原本可不也是人甚至是仙人來著，在本質上我們可是一樣的，可沒有什麼高低貴賤，鬼的生活可也是生活，怎麼叫還有生活？什麼話？”
眼鏡鬼明顯不滿了起來。
“你就說這位小林，模樣多俊俏，來了冥界難道不會有鬼愛慕，愛慕了是不是也要結婚、生小鬼……”
林雅芝聽了眼鏡鬼的話，不禁不停磕著頭，連說不敢。
“這有什麼不敢的？咱們冥界早就戀愛婚姻自由了，女鬼得到了解放，當初投胎險，對於投胎女人還有理賠呢，現在都給取消了，男鬼、女鬼實現了完全的平等，沒事的！”眼鏡鬼喝道。
“你們冥界有沒有專司男鬼、女鬼婚配的機關？”王堯一聽，這可算是扯到自己的專業上面了，當即趕緊問道。
“當然有啦，冥婚辦是做什麼的？”眼鏡鬼白了一眼這個沒見過世面的仙人。
王堯聽著點了點頭，心道這冥婚辦自己這次如果有空，倒是要去會一會，明明是自己的權力嘛，他們憑什麼拿了過去？
“既然這位仙人問了這麼許多，乾脆我就再和你詳細說一下咱們冥界的規矩，省得你一個新鬼在外面浪蕩了許久，進來壞了規矩，那可就慘了，這也是我們遊魂辦的主要職責。”眼鏡鬼道。
“看來這位才是和劉甫差不多的工作。”王堯聞言心裡暗忖，他開始還以為馬凡做的是仙界劉甫一樣的工作，現在看來，這眼鏡鬼才是，馬凡就像他自己說的，純粹就是個兼職，帶路的而已。
“先把這五險一金說完，我估計你心裡一定和那仙人一樣，以為做了鬼不用吃喝拉撒，沒有一些低階的生理需求，就不用買投胎險了？我告訴你，你假如這麼想，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第一，投胎險不是你想不買就不買的，別忘了，後面還有一個鬼生險，如果你確實沒有工作，沒有收入來源，或者就是故意不想買，那麼鬼生險就會主動替你把投胎險繳納了……”
“其次，你需不需要慢慢爬上來？要知道下四樓就是四倍的繳費標準，可就比你在下五樓少了一倍，那可就要輕鬆了太多，而我們這零號樓層，更是按正常標準繳費，你想想得差多少？”
“你可千萬別以為沒區別，鬼傷險知道不？在下五樓，你生病去鬼醫那裡治療，只能報銷五成的醫療費，下四樓也只能報銷六成，到我們這兒全報！厲害不厲害？”
“做鬼生病可是很正常的現象，諾，被這仙人碰一下，就可能得病了。最後，你做鬼還是要修煉的，一旦修煉有成，你在冥界就有可能像我這樣進入機關工作，那可就大翻身了！”
“我們機關許多鬼，你叫他投胎，他還不願意呢，放棄了多少次投胎機會的鬼，比比皆是……”眼鏡鬼笑著說道。
“譬如我，管著這遊魂辦，多少年沒一個野鬼送來，天天擱這兒寫小說，都特麼成作家了，厲害不厲害？五險一金單位交著，工資雖說不多，但在冥界還是很有幸福感的，最起碼沒什麼生活壓力。”
“你可得記住，要想往上去，頭一條，五險一金不能漏繳，一旦漏繳，電腦裡一查就知道，你可就沒機會上來了。”
“剛才說了投胎險、鬼生險、鬼傷險，還有那失業險、鬼姻險和住房返還金，這失業險顧名思義，你真的在冥界找不到工作，沒辦法繳納五險一金怎麼辦？失業險可以幫助你交上鬼生險……”
“鬼生險又能幫你交上投胎險，所以有了失業險，基本上五險裡的三險就沒有風險了。再就是鬼姻險，咱們冥界是最講究團結、團隊合作的，而家庭就是最小、最基本的一個團隊。”
“你一旦與一個男鬼組建了家庭，那五險一金就會在一起繳納，譬如你的收入低，買不了五險一金，可你丈夫的收入高，那你的丈夫是要被強制替你購買五險一金的。”
“既然財產攪在了一起，那麼離婚的時候就會很麻煩，雖然會有鬼狀替你們打官司，但財產分割總不能做到絕對平均，必然會有多有少，鬼姻險就是保證離婚之後，男鬼、女鬼雙方分到的財產一樣……”
“少的一方由冥司替你補齊，這可是咱們冥界在六界的創舉，哪怕天天叫喊什麼男女平等的仙界都不如咱們冥界。你一旦離婚，再無後顧之憂，管他官司怎麼打，分到的財產指定和對方一模一樣！”
眼鏡鬼洋洋自得地說道。
“最後就是住房返還金，你別以為做了鬼，要不要房子無所謂了，咱們冥界如今可是在爭創幸福宜居界，別因為你一兩個無家可歸的野鬼，把大事給耽誤了，所以不論什麼鬼，進了冥界，一律給套房子！”
王堯一聽，覺著這冥界的一些規矩比人界可還好些呢，做了鬼，竟然直接發房子？這特麼要是讓人界那些買不起房子的傢伙知道了，豈不是上趕著想來做鬼，都不願做人了？
他暗忖，這冥界把整個一界蓋了這幢大樓起來，估計就是為了滿足這是鬼就能分到一套房子的政策，不像人界，房源總是緊張，房價只見漲不見跌，實在是海洋河流、高山大漠佔去了太多住房用地。
人又愛往人多的地方扎堆，這就造成大城市住房緊張，你到了荒漠裡，方圓多少公里也見不到一個人影，全是特麼資源不平衡造成的。
還是沒有冥界魄力大啊，蓋起這般大的大樓，一勞永逸徹底解決房子問題，這裡可沒有什麼環境的區別，大家都擱一幢大樓裡呆著，將整個一界變成了一座樓中城市。
住哪個區域就和在花都住那幸福區、奮鬥區似的，雖有區別，但區別卻不像生活在荒漠、水鄉那樣巨大了。這冥界解決住房問題的經驗倒是值得人界管事的認真來學習學習。
“你不要以為這房子就不要錢了，你看看這幢大樓，把整個冥界都包了進去，得花多少錢？你再看看大樓裡，商店、酒吧應有盡有，不比人界少了半分，還有那三十環的穿梭機……”
“你住進來不僅僅是住進了屋子，可也享受到了這些福利！所以住房返還金就是要你每月將收入的一部分用來歸還房屋的造價，這個不算過分吧？”眼鏡鬼看著林雅芝問道。
“額……那譬如說她投胎以後，又回來做鬼時，這住房返還金會不會累計的？”王堯又在一邊問道。
眼鏡鬼說的確實在理，可假如林雅芝在冥界呆了100年，那可就等於交了一百年的住房返還金，說是買了那房子可也都差不多了，她再去人界輪迴一圈回來，大樓可還在這裡，照道理就不應該再交了吧？
“你這個仙人，盡在這裡和我扯淡！你回人界說你投胎轉世的，前生買過一套房子想要回來，看房產部門睬不睬你？”眼鏡鬼拉下了臉，看著王堯不耐煩得道。
王堯一聽，倒特麼也是，給這眼鏡鬼說來說去的，他把前生後世都弄混了，可是對鬼來說，那投胎險不就是買的下輩子的事情嗎？怎麼到了住房這裡，下輩子就不管用了？
他心裡疑惑，不過看見其實脾氣挺好的眼鏡鬼，給他這一問弄的似乎有些上火的跡象，倒是忍著沒再問下去了，人冥界想怎麼規定，還不是冥界自己的事，天帝都不管，自己又不是閻王，管那麼多？
“說完了五險一金，其實冥界的主要規矩就不多了，你只要記著一條，做了鬼，進了冥界，可不是讓你享福來得，五險一金交不齊，達到一定的期限，就會掉到下六樓去，一切可就又翻了一倍……”
“有那自暴自棄的鬼，和冥司耍賴皮，那也沒關係，咱這幢大樓從這兒往下不多，總共十八層，到了下十八樓，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幹活的錢就不屬於你了，你也沒了選擇工作的權利……”
“幹的都是最髒最累的活，我可告訴你，在下十八樓是沒有鬼權的，也不禁肉刑，你想不幹活都做不到，想投胎去做雞也沒可能，只能永遠無休無止地熬著，你知道什麼才是最可怕的？”
眼鏡鬼目光深沉地看向林雅芝。
“沒有希望才是最可怕的，沒錢沒關係，只要還有機會去掙，有病沒關係，只要還有可能治好，哪怕什麼都沒了，也沒關係，畢竟還能去死，或者說去投胎，最怕的是什麼可能都沒有……”
“你年年月月幹著枯燥乏味的工作，沒有休假、沒有娛樂、沒有盡頭，連死也是奢望，有的只是鬼隸的皮鞭和打罵，你相信我，包括六界在內，這冥界下十八樓，是你最不願去的地方，沒有之一。”
“所以說，你在冥界只能不停地努力努力再努力，交齊五險一金，然後再攢一筆上樓費，一層一層往上爬，到了我這一層，你就有機會投胎了，可投胎的指標是要進行公開拍賣的，我記得……”
“上個月投胎蘆花雞的指標已經拍到116萬一位了，可你拍到了就能順利投胎嗎？錯！雞鴨之類下場可預見的還要好一些，從老鼠、貓狗開始一直到人，那拍到指標的還得排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