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我們的主場。”張碧鷗說完,又補了一句,“這也不該成為我們的主場。”
賈樹道皺眉,顯然對他的話不滿意。
張碧鷗並不被賈樹道的表情和態度影響。
他能坐在這裡,直接面對華石母公司國語部經理,可不是買營銷號,做一做藝人軟營銷的貨色。
張碧鷗是專業的危機公關。
他的工作是,制定策略來獲得公眾的諒解和接納,避免、減輕危機所帶來的損害和威脅。
張碧鷗在面前的膝上型電腦上找出了“嗶站的產品分析報告”,說道:“您可能對於嗶站不太瞭解。”
“嗶站是一個能實時傳送彈幕的影片網站,其內部內容主要以二次元影片為主的綜合影片社群,擁有動畫、番劇……鬼畜、時尚等分割槽,並開設直播、遊戲中心、周邊等業務板塊……”
“從年齡佔比來觀察,嗶站使用人群多數集中在30歲以下,90後與00後使用者佔比高達72.26%。而我們對於演唱會售票的資料統計,買票的人群集中在70至80。”
“也就是說,嗶站這些人並不是我們的目標群體,而且在影片社交平臺裡,嗶站的使用者活躍人數,處於音和手下面,歸根結底這是一個小平臺。”
“所以,我們沒有必要花大代價去那裡開闢。”
張碧鷗以為賈樹道不瞭解嗶站,才對孟時在嗶站發影片這麼緊張。
嗶站很難公關,但這不代表它很重要。
但他不知道是賈樹道對於嗶站的瞭解,遠遠比他多。
不過這種“瞭解”,對於張碧鷗來說,是另一個層面。
18年7月嗶站被央/視點名,隨後安然度過,並穩步發展。
從這時候開始,賈樹道就著手關注它背後的資本了。
從18年上半年嗶站公佈的招股說明書可以看出,當時它的第一機構持股人是華/人文化(CMC),佔比為12.8%。
CMC背後的股東有幾家格外重要。
一、阿里,背後是馬芸。
二、招銀,背後是招商銀行。
三、崑山品銘,背後是萬科持股。
四、深圳文化娛樂,背後是企鵝。
這四家資本背後站的勢力,一個比一個硬。
所以,嗶站雖然被點名,但影響並不會像其他平臺一樣嚴重,這是必然的結果。
隨後在十月,企鵝透過認購增發新股方式對嗶站進行注資,金額為3.176億美元(摺合21.83億元)。
至此企鵝一躍成為嗶站第二大股東。
年底,嗶站與阿里旗下挑寶共同宣佈在內容電商,以及嗶站自有IP的商業化運營方面達成戰略合作。
雙方將支援嗶站的簽約UP主,建立認證的淘寶達人賬戶,透過個性化推薦、內容運營等多種形式,推動內容傳播與商業收益的良性互動,挖掘並提高UP主的商業價值。
(有的影片右下角會自己出來靈性小廣告,就是這麼來的,生活區中小UP的“飯”也多是某寶給的)
19年2月。
阿里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提交報告,宣佈透過全資子公司挑寶入股嗶站近2400萬股,持股比例佔嗶站總股本在8%左右。
4月3日,嗶站透過可轉債發售和後續股票發行,成功融資8.24億美元。
這次融資原計劃是籌6億美元,分為兩個部分:發行約1710萬股存託股票(
最終結果是,融資金額比原計劃多了2.24億美元,這充分說明資本對小破站有足夠的信心。
而融資之後,嗶站的股權結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首先CMC、IDG資本這些嗶站曾經的重要股東,消失在股東行列,這意味著CMC、IDG資本過去一年大筆減持了嗶站。
而接替他們入場的是,企鵝和阿里。
截止上半年,企鵝持有嗶站11.9%股權,為第二大股東。
阿里持有7.6%股權,是次於陳睿、徐逸、企鵝的第四大股東。
而根據融資計劃,這8.24億美金主要將用於兩部分:一是豐富內容,包括收購、投資和製作優質內容,及支援內容創作者,二將加大研發投入。
賈樹道預計這部分的融資,主要用途是……
如同張碧鷗所說,嗶站現在並不能算是一個大平臺。
所以說的直白一點,它正在走所有網絡平臺的老路子,燒錢換流量。
燒錢的地方主要在,請明星入駐、開發自制節目、大力發展直播分類。
這些路線對應的是V博、影片平臺、還有從A站分出去的鬥魚。
當然嗶站還有自己的路要走——購買大量優質番劇、發展線下漫展。
這是嗶站發展的基石,也是可持續發展的源頭——投資未來。
(新生代看番劇都來嗶站,再從嗶站獲取所有娛樂需求,小部分轉成創作者,大部分成為流量和消費者,這是一條生態鏈)
張碧鷗認為嗶站的用戶群太年輕,而這正是未來。
所以在張碧鷗眼裡“只是小平臺”的嗶站,在賈樹道眼中,有著很廣袤的發展空間和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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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時在嗶站這個小平臺裡連十萬粉絲都沒有,同時他的影片表達的意義也不明確,我們知道他是在影射公司利用了樓三的死,靈堂…嗯…促成巡迴演唱會,發展搖滾。”
“但路人只會覺得他的影片意義不明,或者說這是風格詭異的新歌MV。”
張碧鷗繼續分析目前的狀況。
而賈樹道心裡有著自己的考量。
張仁沛認為燃燒“樓三”能推動搖滾的躍進,但他的路一開始就走錯了。
這是收割情懷,營造虛假繁榮。
而孟時在嗶站發大部分人看不懂的影片,勉強算是在培養潛在人群的審美。
現在是8090在為搖滾消費,未來呢?
賈樹道一直就看的很透。
不過那又怎麼樣呢,從利益的角度來說,他站在張仁沛這一邊,除非……
賈樹道點了根菸,沒有對張碧鷗針對嗶站的發言表達看法,因為沒必要。
他問道:“你認為孟時這事該怎麼處理。”
“我的意見是把焦點熱度從孟時身上放開,繼續造勢張經理對搖滾的情懷和付出,當然,最重要的是要把注意力集中到輕雪傳媒上面。”
張碧鷗沒有提華石公司如何,而是把張仁沛作為一個個體單獨拎了出來。
他說到這裡,停了下來,有些話不能說的太盡。
演唱會要繼續,樂隊就不能走,現在能動搖這些樂隊的只有背後站著崔建軍、秦慶國的輕雪傳媒。
孟時有機會一步登天,但卻在這個關頭殺生成鬼,試圖和華石同歸。
而主導他的輕雪傳媒不可能沒有後續。
張碧鷗內心的想法是,與其打這種預防式、被動的公關戰,不如直接抄家。
輕雪傳媒在華石面前不值一提。
而且,就算最後出現什麼不可控的意外,還有張仁沛站在臺前。
這是張碧鷗的留白。
話說九分留一分,最後結論是領導自己得出來的,和他沒關係。
這是張碧鷗在職場的公關手段。
賈樹道聽完,想了很多,直到一根煙燃燒到盡頭。
他才開口說道:“V博那邊先撤了熱搜和公關,再查一查,輕雪傳媒最近報審的專案。”
現在不管是綜藝節目還是真人秀,或者是網路節目,都是需要報審,稽核過了才能播。
而且這個稽核是從立項就開始了,再經歷幾個環節,最終才能確定能不能播,甚至有的拍完了,都有可能面臨夭折。
前幾年大熱的《爸爸去哪裡》,先是從衛視轉到網路,最後只能利用海外播放傳回國內,就是因為總局不希望看到“消費孩子”而沒能過審。
張碧鷗認為賈樹道接受了他的意見,點頭之後,快步離開了會議室。
隨後針對孟時個人的爆料引導,在一眾吃瓜群眾還沒找到孟時根據地的情況下,就悄然褪去。
半個小時後,張碧鷗拿著一份列印出來的文件走進了賈樹道的辦公室。
這份文件抬頭寫著《樂隊》
這兩個字,讓賈樹道想到了芒果臺的《歌手》。
他再點起一根煙,開始翻看。
幾頁紙很快翻完,賈樹道把煙按滅在菸灰缸裡。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