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十月十三。
星期五。
立冬後的第一天。
吉林白天的氣溫都已經到了零下。
天陰沉了一整天。
到六點,雪終於落了下來。
今年東北地區的第一場雪,下得很大。
張麟均是南方人,往常每年這個時候,他都會出去拍照發朋友圈,當up主後也發嗶站動態。
不過,他現在沒心情去弄了。
今天是張麟均和江由一起作為大眾評審,參與錄製《樂隊》那一期播出的時間。
同時也是孟時讓他上傳《硬漢》的日子。
本來是雙喜臨門,但他的心情並不痛快。
張麟均的賬號叫“不靠譜樂評”,做樂評和綜藝吐槽的頻道。
勉強算是半個懂哥。
看過兩期節目以後,他對《樂隊》的前景感到擔憂。
第一期因為有秦川樂隊重組,參加樂隊錄製新歌疑似被剪,兩條V博熱搜的營銷加持,開播後,資料直接踩了同期的綜藝一頭。
但是淘汰賽33支樂隊水平參差不齊,節目組為了讓所有人都有完整表現自己的機會,沒有下狠手剪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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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幾支新朋克樂隊,風格極其雷同的“火鍋,我要吃火鍋”“跳舞,我就是要跳舞”“拉麵,我就吃拉麵”,都完整地放了出來。
所以,也就理所應當地被觀眾上了一課,第二期資料大幅度下滑。
現在張麟均只希望,節目組長點心,不要把節奏弄的那麼拖沓,時間拉的那麼長。
希望今天播出的改編賽能好吧。
他一個人沒滋沒味的在食堂吃完飯,縮著脖子,回到寢室,在門口脫了外衣,抖落肩上的雪,扒拉兩下頭髮,再跺跺腳,這才坐到自己的床上,脫了鞋放進被窩。
睡在他上鋪的室友,扔下來一根煙,說,“今天咋沒出去拍雪景,這影片應該能賺幾百塊錢。”
張麟均沒搭理他,開啟了早上的投稿,看到影片前面帶著【熱門】,松了口氣。
室友見他不理人更加來勁了,從床上爬了下來,坐到他的旁邊,說,“我看了你推薦的綜藝了,無聊的爆炸,那就是搖滾樂嘛,有點好笑,拉麵,火鍋,哈哈哈。”
張麟均有些煩躁,說,“你看看今天晚上這期,或者聽聽這首歌。”
室友看了眼影片標題,念了出來,“致追尋落日的孟愈遠,以及即將被生活碾碎的馬卡——《硬漢》。”
標題是張麟均自己起的。
室友問,“這是歌?”
張麟均點了點頭。
室友聳聳肩,“沒興趣。”
他在開著暖氣的寢室裡點了煙,把張麟均的電腦往自己這邊拉了一下,用觸控板點張麟均的後臺,說,“嚯,就你這樣的UP一個月都能賺3000多?現在嗶站孩子的錢真容易賺。”
張麟均以前發影片都是偷偷的來,聲音還是加速的那種,所以幾個室友都不知道。
不過夏天他去四九城,拿著孟時給的票看演唱會,終於沒忍住露臉了,被學校的認識的人發現,賬號也曝光了。
然後,這個逼就一直這樣……
張麟均已經麻木了,默默把筆記本放正,說,“第一場雪確實是很好的題材,要不你拿個手機出去拍一拍,也去嗶站賺點錢?”
室友頗為不屑的笑,說,“所以,你就沒有靈性,這種題材,關咱大學就得幾百幾千人做,沒意思。”
張麟均無奈的撓了撓自個的毛寸,心裡想著為什麼網購的帽子還沒到,嘴上敷衍的說,“那你想做什麼?”
室友呵呵地笑了下,看了眼因為溫差而霧濛濛的窗戶,說,“我想扒孟時的皮。”
張麟均弄滑鼠的手停住了,看著他,問,“什麼意思?”
室友彈了彈菸灰,說,“我覺得孟時背後一定有推手。”
張麟均說,“推什麼?那個曲庫短的一首三十塊,長的三百,影片只發嗶站,甚至連V博賬號都沒有,而且需要什麼級別的推手才能把他送上秦川主唱這個位置,如果真的是背後推手,他在那場演唱會就飛了……”
室友突然大笑了起來,指著張麟均說,“你急了,你急了,急了。”
張麟均人麻了,強忍著罵街的衝動,“你能不能去瞭解他一下?”
室友盯著他,說,“瞭解什麼?沙雕劇?女團?還是他那些亂七八糟的影片?我都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而且他能在嗶站起來,靠的不就是妮子嘛?吹什麼呢?我記得暑假那段時間,妮子瘋狂轉他的影片,掉了差不多十萬的粉絲,他給妮子什麼了?讓妮子的爺爺加入他的M機構?!艹,什麼玩意!”
張麟均懂了,原來他是陸佳佳的粉絲。
估計還是那種,覺得孟時是個卑鄙小人,一直在吸陸佳佳血,蹭她熱度的魔怔粉。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氣急敗壞的樣子。
張麟均覺的自己很爽,笑道,“人家男才女貌,要你們這些妖魔鬼怪出來反對。
還有妮子的爺爺、開酒吧的李哥,米其林大師李姜山,他們不是已經被你們噴的,發動態解釋過,孟時不參與他們的影片,只是當初在一起玩,這幾位連激勵計劃都沒開通。”
室友說,“呵呵,他們是不是孟時工作室的成員?這樣的動態有說服力嗎?”
張麟均撓了撓頭,說,“這幾位資產最少的李哥身價也七位數,你跟這兒操什麼心呦,
你是不知道,那天我去參加節目,孟時帶著他的樂隊作為嘉賓出場,演出結束,隨口打個廣告,說給李哥寫了首歌,只有他的酒吧能聽到。
在場的一百來號人,第二天沒離開四九城的,全都去李哥的酒吧捧場了,估計這一期節目播完,李哥的店要被人擠爆。
還有陸大爺,人家在四合院住著,拍影片就圖一樂,而且他這麼大歲數了,看人不比你清楚?”
張麟均說著感覺挺沒意思,換了個話題,“我知道你是看著妮子一點點起來的,但是吧,人家跟咱不是一個層次的,妮子什麼家庭?
爺爺住著四合院,二叔國內新晉藝術片導演,父母指不定有多厲害,就算不說這些長輩,她自己嗶站百萬粉絲UP主,法國留學……”
額。
這個話題好像也不是很友好。
張麟均拍了拍已經有些呆滯的室友,說,“要不咱先把六級證書拿了?”
室友臉漲得通紅,說,“孟時那個長片《流夏》還不是妮子的叔叔幫他剪的,現在估計是心虛了,才把影片刪掉。”
張麟均搖頭,“《流夏》是送去寧夏參加影展了,上次他直播的時候,跟青華的楊衣教授說過這事,我這裡有從別人那裡要的完整錄播,你要不要看?”
室友看張麟均這幅趾高氣昂的模樣,心裡默默決定一定要好好蒐集孟時的黑料,然後狠狠打這個無腦孟吹的臉。
大丈夫能屈能伸!
室友開啟嗶站,轉移了話題,說,“那我真的要好好看看,被你吹上天的樂隊,還有這首硬漢,到底牛逼在哪裡?”
張麟均剛剛想說話,目光就被嗶站的開屏廣告吸引了。
那是一張古樸的符咒。
上面閃爍著“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
隨後金光一閃,佛咒破裂。
炸出兩個飄逸的字型——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