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光照在臉上，宋北有些睜不開眼，抬起手擋住光線。
南宮陽陽手已經慢慢伸向腰後，握住了槍柄，隨時準備動手。
宋北笑著解釋道：“我們是綿州過來的，聽說這裡廟會很熱鬧，所以就來瞧瞧。”
“深更半夜看廟會？”
老人穿著一件八九十年代的軍綠色衣服，裡面還穿著厚厚的毛衣。
打開門，手裡牽著一隻大狼狗，大狼狗不停朝著宋北幾人狂吠。
連帶著整個村子裡的狗子都叫了起來。
只是剎那，寧靜的村子裡變得嘈雜起來。
遠處的地主會又有人出來檢視情況。
宋北隨口道：“我們想著早點過來，上廟會的頭一炷香，討個好彩頭！”
老人這才放下手電筒，“那你們為什麼蹲在這裡？”
“來得太早，天還沒亮，不知道去哪兒。”
老人沉吟片刻，“你們進來吧。”
南宮陽陽幾人看向了宋北，看到地主會有人走出院子四處檢視，宋北站起身，率先走了過去。
老人左腳似乎有傷，領著眾人，一瘸一拐的走進了屋子。
屋裡沒有開燈，放著電視，正播放著電視劇《亮劍》。
東西也是四處雜亂無章的擺放著。
老人給宋北幾人倒來茶水，“我是守廟的，早上你們跟著我，我領你們去燒香。”
“麻煩了。”
老人撐著膝蓋坐了下來。
宋北視線來回掃視，看到牆壁上掛著一張黑白照片，看照片的背景，似乎是一個戰場。
“大爺您打過仗？”
老人拿過來一袋花生放在桌上，自己剝開一顆吃了起來，抬頭看了眼照片，“嗯。”
宋北大概算了算時間，如此說來，眼前這位老人年齡至少九十歲了。
身體貌似還很硬朗。
宋北掏出煙，遞給了老人一根。
老人接過煙，“廟會只舉辦三天，三天過後就離開天龍村吧，天龍村不喜歡外人。”
宋北點燃煙，說了聲好。
按照苟三毛說的，兩三天內東西就可以搞到手。
屋外還時不時響起零星狗吠。
宋北給手下一個眼神。
讓出去繼續盯著地主會。
那個手下站起身，“大爺，請問一下，廁所在什麼地方？”
“那裡！”老人指了指屋外的右角。
“一個人有點害怕，誰跟我一起去？”
老人嚼著花生，“大老爺們怕個求！”
宋北踹了一腳南宮陽陽，南宮陽陽頓時會意，“剛好我肚子不舒服，咱們一起。”
老人連眼皮都沒有抬，繼續吃著花生。
此時已經五點過了。
老年人瞌睡都比較少，睡的早更是起的早。
宋北叼著煙，拿起花生剝了一顆，“大爺貴姓？”
沒曾想老人壓根不搭理宋北，“六點半我去開廟門，你們跟我一起過去，廟會一結束就從我們村子裡離開。”
宋北尷尬一笑，“好！”
電視光線時而昏暗，閃爍紅光的菸頭映照出老人那張溝壑縱橫的臉龐，老人目不轉睛看著電視。
六點過的時候。
伴隨著村裡陣陣雞鳴，東邊也浮現出了一抹魚白。
按照事先的計劃。
只需要盯著地主會到天亮就行。
南宮陽陽走了進來，弓著身子，儘管氣溫不低，可鄉間的早晨溼氣還是很重。
等到電視播完一集，老人看了看牆上的掛鐘。
“你們跟我來！”
留下三個人，觀察地主會的動靜，宋北和南宮陽陽跟著老人朝著龍王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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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宇似乎修建的時間並不長，在右角豎立著一塊石碑，上面記錄了修繕廟宇的時間。
上次是十幾年前，再上次是五十年前。
南宮陽陽滿是誠懇的磕頭上香。
宋北左右打量，視線最後定格在了供奉的神像上。
按照常理，為了體現神像的高高在上，神像目光通常都是向下俯視，不過眼前的這尊神像居然是側頭，直勾勾看著一個方向。
“別亂看！”老人給宋北遞來了一炷香。
宋北接在手中，磕頭燒香。
出了廟宇，宋北看到遠處的林子裡，苟三毛等人已經將所有痕跡掩蓋好離開了。
此時已經將近七點。
老人在牆角拿起掃把，開始打掃廟宇院子裡的落葉，南宮陽陽見狀，也屁顛顛跑上去幫忙。
畢竟廟宇供奉的神像是天龍，他身為龍王的乾兒子，但凡沾到龍字，就算他半個乾爹。
“喂喂喂？能聽見嗎能聽見嗎？”
一道聲音從村委會的喇叭裡傳來。
“今天舉辦廟會啊，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我自己掏錢，特意從縣裡請來了川劇團，為的就是讓村裡的老少爺們都熱鬧熱鬧！”
呸！
手拿掃帚的的老人聽見廣播，忽然朝著村委會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
“為了錢幹些出賣祖宗的事，也不怕遭報應！”
宋北湊上前，“您罵誰呢大爺？”
老人黑著臉，“關你屁事！”
宋北熱臉貼了冷屁股，也不生氣，嘿嘿一笑，跟在旁邊幫忙。
七點過的時候，來了四五個人，領頭的是個五十來歲，皮膚黝黑的精瘦男人。
花襯衫，黃膠鞋，九分褲。
“二爺，今年廟會的頭香，總該輪到我了吧？”精瘦男子笑道。
聲音跟先前村委會用大喇叭講話的人一樣。
老人指了指幫忙打掃衛生的宋北和南宮陽陽，“有人比你先到。”
精瘦男子看了過來，發現眼生，“不知二位是……”
“綿州來的，特意來參加廟會。”
精瘦男子當即露出燦爛笑容，“歡迎歡迎，熱烈歡迎啊！”
“狗腿子樣。”
老人握著掃帚，一聲冷哼。
精瘦男子皺了皺眉頭，“二爺，最近幾天，您老人家就沒給過我好臉色，不知道我什麼地方得罪您老了。”
“劉梁泉，就你幹的那些事，對得起自己的祖宗嗎？”
“二爺，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我做什麼有違祖宗的事了？”劉梁泉問道。
“你跟外人勾勾搭搭，還收了他們的錢，又用那些臭錢假惺惺請了川劇團，別以為我不知道，那些人心裡打著什麼算盤，川劇團為的就是給他們做壞事打掩護。
我警告你劉梁泉，趁早收起你的那些歪心思，天龍村先輩留下來的規矩，誰也別想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