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趙師弟為人，師尊最清楚。斷然不是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人，必然也是受了矇蔽，絕不至於受此懲戒。至於廢除巡察靈官，更是完全談不上。”
金靈聖母當即反駁道。
這件事情，她相信趙公明是無辜的。
趙公明的為人，她是信得過。
而且縱然，要有好處啊，這件事情，趙公明根本得不到任何的好處。
“如何談不上，如果不是因為巡察靈官之事，又怎麼會沒有人去查？又怎麼會導致我上清宣告受損？”多寶道人厲聲質問道。
“巡察靈官，監督山內之事，山外之事，非巡察靈官之責。”金靈聖母惱道。
現在巡察靈官，總共也才九個人。
其中，黃龍面壁，烏雲離開，廣成子和赤精子最近忙著照顧玉清新入門的弟子，她和無當聖母持續閉關，出關也沒兩年。
所以能活動的就趙公明、毗盧仙、馬遂三個。
這管理好山門，就不錯了，哪裡有能力去管七千萬裡以外的事情？
而且巡察靈官，當年設立的主要原因，就是為了處理峰內弟子矛盾。
七千萬裡以外的事情，說不好聽些，和他們也沒有關係。
真要說職責，這是天庭要管的。
他們又不是天庭的執法部門。
“但這件事情，已經壞了我上清名聲，師尊乃玄門正宗，師祖親傳，門下卻出了這樣的敗類，依託趙公明之名胡亂行事，不是亂了規矩？”多寶道人面色凜然，此番佔了道理，便毫不畏懼，“究其根本，便是趙公明的問題。無論他有沒有包庇常建，他在實際上都給常建提供了庇護，巡察靈官，職責過大，乃是不爭事實。應當即刻廢除。”
“好了。”通天道君聽著多寶、金靈吵鬧，心中不悅道，“巡察靈官關係重大，且當年是我和你們兩位師伯一起立下，不可廢除。”
且不說，他現在沒有廢除的權力，就說有，也不能廢。
他自然是做不出因噎廢食這樣的蠢事。
巡察靈官，必須存在。
否則他門下多要生亂。
“既然如此，那麼弟子覺得，需要設立巡察靈官的身份。否則巡察靈官權柄太大。”多寶面色肅穆作揖道。
其餘弟子也紛紛行禮。
這才是他的目的。
廢除巡察靈官，很難。
趙公明這件事情上，也不會鬧太大。
畢竟通天道君修為，掐指一算，便能知道趙公明是冤枉的。
只是多寶道人清楚自家師尊，在看到了僅僅只是一個打著旗號的弟子，都能有這樣的影響力之後，必然開始擔心，而且又拒絕了自己第一個提議，那第二個必然不好意思拒絕第二個。
所以，監督巡察靈官的權力，他要了！
果然，通天道君聽聞之後，開始沉思。
許久後，通天道君道：“常建即日起，革出上清一脈，交給巡察靈官明正典刑。趙公明未曾庇護，但舉止失當，察人不明，去麒麟崖面壁三百年，以儆效尤。”
金靈聖母等聽聞，心中大大松了口氣，心道師尊還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去麒麟崖面壁，小事。
而趙公明則皺起眉頭，他此事是不平的，而且他想親手找常建算賬。
至於多寶則一言不發，就這麼看著通天道君。
“你們暫且退下，多寶此番行動，雖然是一心維護我上清名聲，但多少有些失當，回去後也當反思。”通天道君道。
“是。”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多寶心中略微有些失望，但還是保持剋制，因為他在通天道君眼中看到了動搖。
等所有弟子走後，通天道君面色略顯沉重，旋即看向麒麟崖，沒好氣道：“滾過來！”
黃龍面色尷尬，這個他很無辜啊。
只是隨手劃了道空間結界，避免談話被三霄聽到，然後空間扭動，和碧遊宮的空間嫁接到一起，之後朝通天道君行禮道：“參見師叔，因為弟子還在面壁，無法真身前來，還望師叔見諒。”
“少說廢話。巡察靈官是你的提議，如今多寶的想法，你怎麼看？”通天道君沒好氣道。
“這個。多寶乃是師叔親傳大弟子，弟子畢竟只是師侄，這疏不間親……”
黃龍說著話，一臉為難的神色，然後通天道君沒給他說完，就一指頭打在黃龍腦門上，打的黃龍生痛，道：“說重點，別藏小心思。”
“好。重點就是，七千萬裡，距離崑崙也不算近不算遠，基本上屬於被忽視的距離，為什麼多寶師兄知道這件事呢？”黃龍道。
“此事並非他設計，他之前和常建見面次數不多，甚至比趙公明還少，能發現是因為我傳慈航聆聽之法，可讓她聆聽天地八荒之音，她察覺不對勁，告訴多寶，從而發現這樁事來。”通天道君解釋道。
無處不在觀世音，聆世間悲苦之音，化身萬千。
就是從這兒開始嗎？
黃龍一個念頭浮現，旋即道：“所以多寶師兄查了之後，就直接衝進趙師弟的洞府，打傷趙師弟，幾乎讓趙師弟修為受損，真是嫉惡如仇，不愧是上請大師兄。”
“你再不說人話，我把你嘴縫上。”通天道君瞪著黃龍道，就是因為這，他才沒有同意。
黃龍聳肩，所以說嘛，疏不間親，只是道：“好，說人話。那請師叔保證，不殺我！否則弟子不敢說。”
“好。說。”通天道君看著黃龍，面色陡然嚴肅起來，且不說欠著黃龍點撥的恩情，就是沒有，他也中意黃龍，不是天大的錯誤，他都能原諒，如何要殺？但黃龍這麼說，顯然事情不小。
“好，人話。師叔，你有沒有想過，造成這一切的根本原因是什麼呢？如果不是您老人家，忍不住收徒的慾望，在大典之後，又自己下山收了不少徒兒，又怎麼會有現在的局面？那常建是不可能透過考驗的。而如果他不進門，又怎麼會有這些事情？”黃龍道。
“所以你想和你師父一樣，勸我？”說到這件事，通天道君當即繃著臉道。
“師叔是勸不動的，弟子沒想勸。而是這件事情，就是問題根源所在。師叔之前應該是算過了，常建和多寶師兄的關係，沒錯，多寶師兄是沒怎麼見過常建，但他讓長耳定光仙見了不少。準確來說，是最初的教課，他是讓長耳定光仙去的，當時他是勸說師叔給長耳一個機會。可是長耳教導這些新入門的是什麼呢？”黃龍打了個官腔，手中一面琉璃寶鏡浮現，七彩霞光籠罩，時間長河流轉，映照諸天，顯現出常建剛入山時候的畫面。
“昆侖鏡？”通天道君微微皺眉，略微有些驚訝，西王母至寶，罕見的時間至寶，在某種程度上，堪比先天至寶。
黃龍就這麼拿了？
“是昆侖鏡，可穿梭時空，亦可觀看人之過去未來。就像這剛入門的時候，師叔你聽他們是在說什麼？”黃龍道。
通天道君眉頭微皺，聽著畫面中長耳的言論，並沒有絲毫要收服的意思，卻在話裡，明裡暗裡地暗示著跟了親傳，就有大福氣，到外面無論做什麼，都有崑崙撐著。
再然後，昆侖鏡畫面流轉，在常建在崑崙學道的時間當中，就巧合地知道了各弟子的愛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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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後，貫徹通天道君廣傳道的思路，這些弟子們時不時就出去。
通天道君看著半天，還是搖了搖頭道：“就是這樣，不才證明和多寶沒有問題啊。”
從頭到尾，多寶沒有出現。
“就是沒有問題，才有問題。師叔，您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就是和常建一起聽長耳講道的這些門人，他們大多品性都不太好呢？”黃龍道。
師叔啊，這些人，你倒是在什麼情況才收進來的？
“你的意思是？”通天道君開始變色。
“身懷利器，殺心自生。在沒有條件的時候，大多數都是安分的，可如果有了條件，便是另一回事。天地有三性，神性、人性、獸性，其中人性是最複雜的，可成神可成獸，而除少數之外，他們是成神還是成獸，主要看外在環境。所以人性不可考驗。而多寶給他們創造這些條件，去考驗他們。如此接下來的事，他什麼都不需要做，因為這些人他們自己就會去做的。甚至他也不是在針對趙師弟，而是隨意選，並且是他都不知道哪個會犯錯的師弟隨意選的。”黃龍道。
“你說的可能只是巧合。這樣的方法，也太笨。”通天道君道。
“是的，可能是巧合，也可能不是。至於笨，從效率來講，是笨，但從安全來講，卻是最好。因為沒法斷定，除非對多寶師兄用些手段，可師叔你捨得嗎？”黃龍笑道。
通天道君沉默不言。
“所以關鍵就是師叔你收徒的問題。你收的這些徒弟，讓多寶師兄都不需要太多的謀劃，只需要一開始隨便地推一把，然後剩下來的，他們自己就會去做。唯一的問題，就是效率，可是我們有時間啊。成功率低，只有百分之一，沒關係啊，師叔你每次回來都不止一百個弟子，至於時間，千年、萬年，又算得了什麼呢？不過多寶師兄運氣好，五百年時間，就等到了一個。也是我運氣好，五百年時間，我還能加速慢慢看，要是再長，因果再多，那就真算不出來了。”黃龍道。
這就是神聖和凡人算計的差別。
凡人的算計，大多見效快，最多也就幾十年。
可神仙的算計，百年起步算短，萬年，元會，才是司空見慣。
到時，時間太長，因果眾多，就越來越難梳理。
就單說這事，才幾百年，可如果不是有昆侖鏡的話，就是黃龍都不一定能找出破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