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山腰,路旁的地勢已經非常陡峭了,群山夾成的谷壑深有百丈,人走在上頭稍有不測,便會有失足跌落的危險。
裴雙嘴上叮囑眾人要小心看路,但腳下速度卻絲毫不減,甚至還加緊了幾分,因為探子說距離已經不遠了,再往前看到座碉樓就到了。
裴雙早望見了那座碉樓,立在路邊殘破不堪,等走近了看,狀況更是慘不忍睹,整棟建築幾乎都塌沒了,只剩兩面殘桓還能依稀看出原本石樓的模樣。
裴雙沒多理會這座破敗的碉樓,像這種建在城池外圍的警哨,高原地區十分常見。他順著路又繼續往前走,約莫走了幾十步,然後一座半塌的城門便出現在眼前。
裴雙看了眼探子,探子立馬湊到跟前,說道:“將軍,就是這了。”
“可進去探過?”
“沒、沒有,小的只攀上城牆往裡望了望,然後就急著回去報信了。”說著一指城門左邊的斷壁,那裡石牆塌了半截,正好能翻上去,爬到一丈多高的城牆上。
裴雙擺擺手示意探子退下,然後對眾人說道:“留幾個人在城門口接應後面部隊,其餘人隨本將進去看看。”
說罷邁步走進城門。
鬼臉道士三人相互看看,點了點頭也跟了上去。
鬼臉道士邊走邊不住打量四處,視線中皆是散落的碎石,周圍石屋多已塌倒,看起來就像一片廢墟似的。
鬼臉道士有些不解,按理說“人要飯寸,屋要人寸”的道理他是懂的,就是說久不住人的房屋格外容易塌壞,這其中一是因為房屋沒了生氣,晝夜溫差大;二是因為房屋沒人,出現的壞損無法及時修繕,會導致破損越來越大,最後直至塌掉。
不過上述這種情況多是形容木房或者土坯房,而這城裡的房屋皆是石造,與高原地區常見的石屋一樣,是用石方砌牆、片石封頂,結構十分穩固,何至於像眼前這般十間塌了九間半?
難不成這裡發生過戰亂或是地震等天
災?
何四娘在一旁也忍不住嘆道:“這巴卻城破敗的也太不成樣子了,就跟被戰火犁過似的。”
鬼臉道士點點頭:“也不知道以前發生過什麼,竟會落得這般模樣。”
“說是戰亂其實也差不多。”裴雙走在前面頭也不回,口中卻在回應二人:“但比戰亂可邪乎多了,不過這裡應該只是平民居住的外圍城區,等進了主城區,再看看會不會有其他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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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臉道士撇了撇嘴,心裡死煩裴雙這股裝神弄鬼的勁頭,但嘴上也不敢說什麼,只能閉上嘴埋頭繼續往前走。
隨著不斷往城內深入,鬼臉道士逐漸摸清了這座巴卻城的大致格局。
整個城池分為內城區與外城區,中間還有一道城牆相隔。那城牆高有三四丈,此時正橫貫於眾人百步之外,但因為其高度的遮擋,以至於從外面沒法看到內城區的樣貌,只能依稀看到幾座尖尖的塔頂露在外頭。
外城區就是眾人現在身處的地方,基本都是石屋民房,以前多半是平民居住區。
有一點值得說一下,從眾人的探查結果看,外城區是呈半環形佈局的,中間拱衛著內城區,整個城池是個半圓形,而城後就是刀削斧劈般的百仞絕壁,看起來就像是在峭壁下嵌了座城池一般。
在懸崖之下建城倒著實罕見,鬼臉道士微微咋舌,這要是山頂掉下來塊巨石,那城裡還不得砸死一片?
思索間眾人已走到內城門處。
這道城門也已經不見了,僅剩下孤零零的門洞橫在城牆間,門洞約有兩丈高,看規模要比外城門氣派許多。
羅老七見此冷哼一聲,不屑道:“裡頭的城牆建的比外頭都高,生怕老百姓吃了他們。”
鬼臉道士聞言忙捅了捅羅老七,接著朝裴雙方向使了個眼色,低聲對羅老七說道:“你個呆子!別陰腔怪調的,小心禍從口出!”
羅老七會意,臉上雖然忿忿不平,但還是閉上了嘴。
裴雙
這會兒已經穿過了門洞,但沒等往前走兩步,卻突然停住腳,似乎看到了什麼。
眾人忙跟上去,接著都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
只見在門洞前面不遠處,橫七豎八躺著許多具骸骨,粗略一數得有十多具。這些骸骨姿勢各異,而且大都散亂的很嚴重,骨頭上更是沒有絲毫皮肉,只有風化年久的乾澀與蒼白,足見其暴露在此地的時間已非常久了。
“不會是老海(江湖同行)吧?”鬼臉道士在何四娘耳邊嘀咕了一句。
何四娘轉過頭,低聲道:“你職業病又犯了?哪路老海腦子不好才會跑這兒來?”
“貧道怎麼聽著像罵咱自己呢?”
“哎呀,妾身真服你了,這幾具屍骨來的蹊蹺,你居然還有閒心扯皮。”
眾人在震驚之餘也都紛紛不解,從外城走來這一路沒見著任何屍骨,怎麼一進內城就出現了十多具,這些屍骨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
邱老滑一看到有異狀出現,立馬湊到了裴雙身旁,諂媚道:“大人,這裡看來有危險,要不要先到外城候著,待探子們搜…”
裴雙擺手打斷邱老滑,然後將視線轉向巫南生,後者好似有所發現,正伸手向骸骨處隔空比劃著什麼。
“巫先生,你在做什麼?”
巫南生收回手,回道:“沒什麼,只是覺得有些奇怪。”
“奇怪在何處?”
巫南生聞言往前湊了湊,指著那些骸骨說道:“這些屍骨雖然朽的都不成樣子了,但彼此間的分佈卻暗藏玄機,在下感覺這似乎是種陣法。”
“哦?什麼陣法?快說來聽聽!”
“這似乎是個‘十二曜伏魔陣’,乃原始苯教中一種用來降妖除魔的至高陣法。”
所謂的“原始苯教”,實際上是雍仲苯教在經過系統演化之前,根生於高原地區的原始信仰,其分支非常繁雜,而且神明眾多,其中就有八陽曜與四陰曜,被統稱為“十二曜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