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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今日上元

北魏歷太和三年,元月十五。

本該是愉快的上元佳節,而姜凝在今日動身去了南梁京城。

隨行之人不多,只有六人,除了五名浸淫宗師境已久的高手外,溫酒也跟著來了。

姜凝本來是不打算帶著溫酒的,但扛不住溫酒的一陣死纏爛打。

而恰好溫酒也要尋找機會破境,所以最終姜凝准許了。

關於北地具體狀況知道之人很少,大多數人都只是知道大魏與柔然雙方僵持在了玉門關外。

姜凝稍稍知道地多些,比如大魏對柔然已主動出擊只是結果尚還不知曉。

其次是雙方在暗地裡的較量,以監天司和地網為首的各支暗殺小隊與柔然派出的小隊互相角逐。

國內局勢的動盪目前還在可控範圍之內,姜凝知曉自己走這一遭金陵對於時局的變化作用不大,但正如父親說的那樣,動作的施展需要時間,父親如今就需要更多的時間。

在姜凝啟程前,她要去金陵的訊息就已由樓外樓送信人傳到了南梁。

雖然皇帝蕭衍對於姜凝此行目的心中已經有了預料,但還是賣了樓外樓一個面子。

長江沿岸,南梁與北魏各自邊地。

數支南梁小隊在北魏邊地失蹤的事最終還是傳揚了開來,而那個時候宋宛已經帶人離開月舒郡到了關風郡瓦樓城,此地與南梁京城金陵只隔了一個長江,算是大魏面對南梁東部邊境極其重要的一個據點。

姜凝趕赴金陵一事宋宛已經提前知曉,如今樓外樓也算站在大魏這邊,所以姜凝此舉也是在幫助大魏。

宋宛留駐瓦樓城不是心血來潮,而是因為他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

南梁京城金陵再往南去皆是文人詩詞中所描述的江南之地,江南風雅,連著雨水都是姍姍。

此處,山水形勝之地吸引了諸多門派家族盤踞於此。

淮陽郡、吳越郡、西江郡、以京畿盤桓之外的江南各郡有著許多豪門與大派。

之前在北魏時,李成仁與祝潭兩人跌跌撞撞也一連拜訪了許多家族門派,後來輾轉到了南梁所要做的依舊如此,只是難度更大了。

在利益面前,即便是劍神也可以試著抵抗一番。

時局紛亂,國朝動盪,這是天下大亂之徵兆,若是真如此到最後南梁也不能倖免於難。

但對於李成仁的這些話,更多人覺得他是在危言聳聽,是在干擾江湖與廟堂的關係,所以李成仁與祝潭一路行來閉門羹沒少吃,劍也沒少問。

也有時候,李成仁是欣然接受閉門羹的,有心無力也是常態。

終是天下如此,匹夫皆有責。

李成仁當下所為之事一為蒼生,二來也有為沈況的私心。

爭搶而來的那件東西對沈況而言用處很大,李成仁也希望沈況可以就此達成他的願望。

李成仁與祝潭,一人身背長劍,竹杖芒鞋,一人腰佩長刀,灰衣斗笠。

行路一直不曾停下,但家國卻未就此變好。

何如?

應如是,也是無可奈何。

雲清幽帶著獨孤南喬下山的訊息先前李成仁已經收到了,跟在一旁的祝潭頗有幾分幸災樂禍,難得見到李成仁發窘的時候。

兩人一邊趕路,祝潭一邊笑道:“都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該有的心結也都開啟了,怎麼到頭來反倒是你不願意了?怎麼,二十年彈指一揮間後嫌別人紅顏不在了?”

李成仁聞言神色淡然道:“越是拖得久我心底的虧欠也就越深,她是個好姑娘,只是被我耽擱了。”

祝潭聞聲笑道:“既然你知道耽誤了人家現在有機會為什麼還不負起這個責任?”

李成仁有些無奈道:“是我膽怯了。而且我們這般漂泊,沒必要再耽誤人家。”

祝潭見狀卻是搖頭道:“是真的膽怯還是刻意避讓你比誰都清楚,給彼此都留下遺憾可不是什麼君子所為。而且若是說耽誤,你這麼坐到底耽不耽誤你很清楚。雲清幽,她要的無非是你的一個點頭,即便你們四海相隔,那她也是會安心的。”

李成仁還是輕慢趕路,他目視前方,在那木黃枯敗處,他覺得似有一抹青綠正在慢慢浮現。

李成仁再不言語,有些事道不明,而有些事開始了就再難停下。

終究是無法解釋,也終究是言詞難明,好與壞,得與失,到得此時李成仁其實也再難衡量。

從前的種種過往,依稀可見,可如今對與錯已無法再計較。

過去了,過去。祝潭偏過頭看了看不再言語的李成仁,多勸無意,其實他自己心裡很清楚。

祝潭仰頭灌了一口酒,還是自己這般灑脫,男歡女愛早早就享受過了,失去的痛苦也有感受,還怕什麼呢?

祝潭姜手中酒葫遞給李成仁,李成仁接過酒葫二話沒說也仰頭灌了一口。

祝潭笑而不語。

————

亭臺樓閣,百里人家,金陵繁庶是文人筆墨在丹青尺牘間如何也描繪不開的。

秦淮十里,楚館林立,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在那江南煙雨中,文人才子倚欄杆處,憑欄遠眺,或詩或歌,此間風景,讓人沉醉。

雖然沒能過個好年,但今年的上元節沈況過的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開心。

沈況自打元月六日到了金陵後,一直在此小留有了九日。

沈況不是沉醉在了金陵的繁華煙朧裡,而是流戀於此間百姓的生活。

沈況在城中一角尋了個名氣不顯的客棧,雖是小客棧,但因為是在金陵所以價格不低。

客棧掌櫃是個年過五十的老人,雖年歲不小但掌櫃頭上一根白髮也沒有,精神矍鑠。

除了掌櫃的,客棧裡還有兩個跑堂夥計和一個廚子。

也是因為客棧不大,所以人數少,不過掌櫃的是個和善人與住下的客人或多或少都能聊上幾句。

在此住下的,多是初來金陵手中閒錢不多。

掌櫃的也是個實在人,若是有人問及可以去何處走走逛逛他都會熱心推薦,當然要銀子的地方就很少提了。

城中這幾日還留有年節餘溫故而極為熱鬧,沈況每日都會出去走走,每次出門和返回時他也願意和掌櫃閒聊幾句。

掌櫃的也是個老江湖,所以與人閒話從不問及對方姓氏籍貫,只當是個過路客人小敘一句。

老掌櫃對於沈況這個青衫年輕人頗有注意,無他,一身書生意氣卻配了長劍備了酒葫,若是書生定會備受女兒家的青睞,不過這般江湖風采也別有一番韻味。

老掌櫃也是不忍可惜了沈況這般面容,故而總喜歡給沈況推薦些女子愛去的地方,在沈況吃了第一次虧後也就長記性了。

在沒了明確目的地後,沈況便會隨意在城中閒逛。

後來一次偶然間沈況在離客棧兩條街的地方碰見了個小武館,若是在大魏碰上武館那是家常便飯,但在南梁,沈況一路走來碰見的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沈況在武館外駐足看過幾次,但教拳師傅從未主動出過手,不過從院中那幾位弟子所施展的拳架來看,老師傅的拳法不差。

後來沈況出門就總喜歡往武館那邊走,都說秦淮風雅,但那般雅事沈況實在欣賞不來。

也曾遇過才子佳人在樓臺激情賦詩,沈況胸無點墨附和不來,所以相比之下還是武學一事更適合他。

今日上元節,掌櫃的說城中各地都會熱鬧,所以沈況便出來走走。

不知不覺間,又走到了武館外。

大概是因為今天過節,所以幾位弟子難得得空今日沒再苦練。

師兄弟幾個一人端了碗元宵一字排開蹲在武館門口埋頭吃著,偶爾抬頭瞧瞧過路人,頗有意思。

因為沈況常來這邊,來得多了後,武館裡的這幾人也便注意到了他。

幾名弟子又瞧見沈況後,難免交頭接耳,這年輕人難不成是來踢館的?

沈況過了轉角就看見了一個排開蹲在門口的幾人,幾名弟子視線也都落在了沈況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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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況不介意,面帶笑容緩緩走近。

幾名學拳弟子都是十二三歲的少年人,正是血氣方剛之時,有些猜測心中浮現就會慢慢篤信。

所以待相距不遠後,其中一名年輕弟子看著沈況開口問道:“這幾日都能見到閣下在我們武館外走動,閣下是來學拳的?”

別的不說,禮數還是得周到,所以這名弟子開口是奔著結善緣去的。

沈況聞言搖了搖頭。

那弟子見狀眉頭一挑又問道:“那閣下就是打算來踢館的了?”

沈況走近,在距離幾人一丈之地的地方靠牆站著,沈況笑道:“也不是,我就是隨便看看。來金陵有幾日還是第一次瞧見武館,你們師父厲害我打心裡佩服。”

聽到這個回答,讓那名弟子之前準備好的應答都說不出口了,他看向周遭師兄弟有些不知道說什麼。

師兄弟幾個給他使眼色,不能弱了勢頭,但這名叫衛十二的弟子如何也說不了重語氣。

片刻後,衛十二看向沈況道:“閣下說笑了,金陵城裡的武館多著呢,我們武館不僅沒名氣而且連個招牌也沒有。”

少年人此刻的語氣緩和了不少,沈況笑問道:“那怎麼不掛個招牌?”

衛十二道:“師父說他的拳腳太差,在京城這等臥虎藏龍之地,他還沒有正式教拳的資格。”

沈況聞言道:“金陵這裡也有要打服其他老師傅才能開館授武的要求?”

衛十二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但師父就是一隻不掛牌。”

沈況聞言又問道:“你們走的是什麼路子,內家拳還是外家拳?”

衛十二道:“主要還是外家拳,師父說既然學拳拳頭不硬還學個屁。”

說著衛十二瞧著沈況道:“你既然是個劍客,莫不是在齊雲山那邊輸了才想著來京城耍耍?”

沈況笑道:“連那比試都沒進,談何輸贏。”

衛十二聞言疑惑道:“我聽說齊雲山的比試分三類,難道你連一個都參加不了?”

沈況點頭道:“我的劍術太弱,既然贏不了還去捱揍何苦來哉。”

衛十二笑著點了點頭,那倒也是,活得通透。

“我聽你口音不太像京城人,你是西邊來的?”衛十二夾了個元宵放進嘴裡一邊嚼一便含糊問道。

沈況點了點頭,“春江郡知道嗎?我從那兒的。”

衛十二點頭表示知曉,春江郡離金陵可是有著千里之遙,所以衛十二又問道:“大過年的怎麼還在外面漂泊,不回家嗎?對了,要不要來碗元宵?”

沈況笑著擺了擺手,說是早上吃過了。

沈況道:“我這江湖人,四海為家,漂到哪裡哪裡就是家。”

衛十二聞言也便知道了沈況的意思,也是苦命人一個。

衛十二道:“你這點修為一個人闖江湖不怕被人擄了去嗎?”

沈況笑道:“當今世道還算安穩,這些事沒個的。”

衛十二笑道:“要不要我教你幾招防身?你以後走江湖也能多幾分保障。”

只不過衛十二話音剛落,後腦勺就被人打了一下,只聽有人道:“臭小子,學了幾分本事就敢妄言教拳?”

原來是他們師父出來了。

幾名弟子聞聲連忙起身給師父行禮,唯獨衛十二被中年人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一旁的沈況在瞧見中年人後也起身抱拳施禮。

沈況這幾日在外走動自然也引起了中年人的注意,見沈況主動施禮倒也是個有眼力見的後生,所以賈衍點了點頭。

“師父,我也要給您行禮。”衛十二掙扎著道。

賈衍卻是不為所動,“今天的茅廁你刷定了。”

“師父這不公平。”

“為師向來以理服人,你若覺得不公平為師今日可以帶你加練。”

衛十二的幾個師兄弟見狀都在旁邊憋笑,衛十二也沒辦法,和加練相比,還是刷茅廁輕巧。

隨後,賈衍鬆開了按在衛十二頭頂的手,“下會記住了,自己幾斤幾兩得有自知之明。”

衛十二低頭沉聲道:“弟子知曉了。”

賈衍雖然一眼看不清沈況這個年輕人的底細有些驚訝,但看在年輕人還算識禮數的份上他也就不追究了,否則定要刨根問底看看哪個師門能教出這般弟子。

言罷,賈衍看向沈況道:“我看你也在武館外徘徊有幾天了,如果真想學拳明日他們練習的時候你可以進來在旁觀看,至於能不能學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沈況聞言抱拳謝過,無論對方修為高低,有這份心就該道謝。

之後,賈衍沒在門前久留,只是叮囑幾名弟子今日出門閒逛莫要忘記該採買的東西,而且秦淮河那裡誰也不準去。

幾名弟子聞言自然一一應下,師父也是為他們好,秦淮姑娘哪是他們應付得了的。

沈況後來又在門前與幾人閒話了片刻,師父一走衛十二就又滿血復活,偷偷說如果沈況底子還行他可以偷偷摸摸教沈況個一招半式,沈況則笑著說一時間學不來。

與衛十二幾人告辭後,沈況直接奔著金陵城主街去了。

今日街上路邊花燈已早早懸掛,想來晚間夜景定是極美的。

幾家公子小姐出遊,遊人車馬絡繹,往來人成群。

南梁男子普遍以陰柔為美,倒也不是完全的女兒態,就是多有年輕公子施粉黛,上簪花,故而亦有簪花郎美譽,當然這些都在少數。

如沈況這邊江湖裝束的也不少,金陵的繁華吸引了來自大梁各地的江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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