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哥頓了頓，接著說道：
“那麼，接下去我們就直接進入實操環節，倩倩和二狗，你們倆需要先註冊賬號，至於名字，檔案裡也註明了。”
巖哥指了指他們手中的資料夾，“村花倩倩和農村留守劉潤發……”
一哥的神情一滯……
這巖哥真不愧為一個取名鬼才，取出來的名字，突出一個簡單粗暴且鄉土氣息濃郁。
不過再看兩人的言談舉止以及展現出來的外在形象，他又覺得……這巖哥其實還真是有點東西的。
想到這，他不禁又有些惴惴然。
趕忙再次翻開自己的資料夾，卻發現，自己資料夾裡的幾張紙上，並沒有說明關於自己這方面的內容。
“咋回事？”
一哥趕忙抬起頭，疑惑的望著巖哥。
巖哥此時正微笑著望著一哥，“至於外賣？對了，你是叫外賣吧？”
一哥茫然的點了點頭。
“我覺得你原先的那個賬號，嗯……玉樹臨風這個名字就挺不錯的，先不說符不符合你的氣質，起碼就對標賬號展現出來的內容，還是挺契合的。”
聽到這，一哥心底瞬間開始澎湃洶湧起來……某一瞬間，他真覺得只有巖哥才是最瞭解自己的那個人！
這讓他不由得想到群裡一姐拿他做的那首打油詩。
“天王蓋地虎，清風一米五，寶塔鎮河妖，珉月長不高。”
“呸呸呸，什麼玩意兒！”一哥搖了搖頭，奮力將這首歪詩從自己的腦海中驅散。
“不過，玉樹臨風……對標賬號所要展現出來的內容……嶽老闆以及鄉土和搞笑……最重要的是反轉！”
一哥臉上的笑瞬間凝固了。
他終於明白了，巖哥所要表達的意思，究竟是什麼。
——對標的賬號是嶽老闆，賬號內容是利用身邊的一切，進行變身……本質上，算是一種劇情上的反轉。
而賬號名叫玉樹臨風，走的路線又是鄉土搞笑……這特馬的意思不是：他一哥就不是一個玉樹臨風的人？
也只有這樣，才能凸顯出反轉的效果不是？
一哥瞬間開始不開心了，望著胸有成竹的巖哥，怎麼看都覺得他是在譏諷自己。
“好了，該說的也都說清楚了。”
巖哥拍了拍手，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吸引到自己身上，“一風，你先帶倩倩和二狗到旁邊去註冊賬號，然後稍作準備，下午我們就開始內容的拍攝。”
一風會意，隨即便引著兩人到一邊去了。
巖哥則是大大咧咧的坐到一哥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怎麼樣，看你似乎還有些疑惑，是不是有什麼沒搞明白的地方？”
其實先前他一直在細細的觀察著三人。
倩倩和二狗倒是容易看穿，完全沉浸在自己給他們描繪的宏偉藍圖中……唯獨這翁外賣，許是因為外出闖蕩過，所以他對於自己所說的那些，並沒有十分強烈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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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確定自己能夠在這裡呆多久的時間，更不確定自己究竟能將他們幾人帶到怎樣的高度。
只是，做一天和尚撞一
天鍾，起碼，在自己離開之前，得為他們留下些什麼吧？
“沒……沒……”一哥搖了搖頭，怯懦的回答道：“其實我也沒什麼不明白的地方，我只是不確定，這一切真能像你所說的那麼美好嗎？”
“當然沒那麼簡單！”
巖哥神色嚴肅的望著他，他能夠明顯的感到一哥眼中的猶豫，“如果你真的有所顧慮的話，我勸你還是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因為假如你真想把抖音做好，所投入的時間和精力，不一定會比上班少。”
望著一臉嚴肅的巖哥，一哥瞬間感到惶恐，兩隻手絞在一起，不知所措的說道：“你誤會了……我並不是懷疑你！”
“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
望著一臉迷茫的一哥，巖哥略帶憐憫的嘆了口氣，“我清楚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要你確定，你是不是真的想要去做這件事……說真的，但凡你有其它的選擇，我都不會勸你去做這個事。”
說完，他便站起身來，拍了拍一哥的肩膀，“再好好想想吧……”
……
對於一哥來說，這真是無比悠長且混亂的一天。
在短短半天的時間裡，他接觸了太多他所從未接觸過的新鮮事物：指令碼、分鏡、拍攝、演繹、製作……然後才到最後的內容釋出。
直到將疲憊的自己甩到床上，他仍舊沒有什麼實感：就像是活在夢裡，整個人也是無比的虛浮……最重要的是，雖然一切看似都很順利，他心裡卻仍舊沒有一點踏實的感覺。
在今天前，抖音對於他來說，只是存在手機中的一個軟體，硬要說的話，更像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
它並不像寫書，你可以親眼見證到一個又一個字在你的指尖誕生，還可以在評論區與書友互動，瞭解他們對於你這本書的最真實的感受……
它也不像林間地頭的勞作，汗水是你辛勤勞苦的見證，秋日累累的碩果將會是你一年以來努力工作的褒獎。
它更不像是在流水線上工作，你只要無腦聽從安排，做著千篇一律的工作，只需要讓自己成為一顆螺絲，不停的工作、賺錢……
而這個抖音，該怎麼說呢？
在他看來，自己似乎更像是一個提線木偶，只需要聽從安排，做他們所要求的一切事情。
更重要的，是細節。
包括你在這幀鏡頭中需要做出怎樣的動作，手要舉多高，臉上的表情是怎樣的……據他們說，這一切，僅僅只是為了後期剪輯的流暢度。
雖然他們說，他們只會做好前期的一些安排，後續還是要交給他們自己來運營的……但真的好麻煩哦，短短一分多鍾時間的影片，竟然花了他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
尤其是一次又一次的反覆NG，更是搞的他身心俱疲，以至於他感覺，自己只要閉上眼睛，就能輕易睡過去……
想到這，一哥不禁將被子掖的更緊了些。
尤其在這樣悽清的夜裡，他只感覺無比的孤寂……好像整個世界，只剩他一個人。
“這……真的是我想要的生活嗎？”
一哥不禁有些迷茫……雖然最後的成片他也看過，說句老實話
，效果還不錯……但最終還不是要看市場的反饋？
更令他感到不忿的是，為什麼自己這個劇情類的片子，拍起來怎麼那麼麻煩，而倩倩和二狗的影片卻是那麼簡單？
“還有……這巖哥指定不是一個好人！”
經過一個下午的拍攝，一哥不禁更加確定了自己心底的想法。
“這老色胚望向倩倩的眼神明顯不對，而且……在他眼中，倩倩似乎就沒有做不好的！”
想到下午拍攝時巖哥的一舉一動，簡直恨不得整個人都貼到倩倩身上，手把手教她到底該怎麼擺動作，什麼時候又該出什麼樣的表情。
據他說……這叫什麼純欲？是當前最火的一個詞。
而他對於倩倩的影片，也就只有一個要求：盡全力展現她的淳樸和清純。
說句實話，鏡頭效果確實不錯。就連一哥都不得不承認，這個影片完美的將倩倩的美，給展現的淋漓盡致。
就連一哥都莫名的有些心動。
只是望著巖哥的一舉一動，一哥隱隱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至於為什麼，他也說不上來！
“哎西！”
一哥忽然感到心底無盡的煩躁，翻了個身，長出了一口氣。
還有二狗。
憑啥他只要在田壟上蹦躂幾下，然後做一些符合他形象的降智行為，就順利的透過了？
為什麼一切到了自己這裡，莫名的變的複雜了起來？以至於下午大多數的時間，都折騰在他的這個片子上了？
“表情，表情再開朗一點！”
“會不會跳，叫你跳的時候再跳……感覺，那種搞笑的感覺呢？”
“怎麼跟你說了那麼多次你都不聽呢？你到底有沒有理解我想表達的意思？再來！”
巖哥聲嘶力竭的嘶吼聲不斷在他的耳邊迴盪。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猴子，按照這馴獸員的指令，做著相應的動作……漸漸的，他開始麻木，動作也開始變的機械。
一切的一切，都讓一隻自命不凡的一哥感到莫名的無力。
他真是太討厭這種被人操控的感覺了。
當時離開工廠也是……他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沒有感情的機器……憑什麼那個拉長可以翹著腿坐在一旁，而他們只能每日每月做著重複的工作。
“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一哥的牙關緊鎖，拳頭也不由自主的攥的更緊了……他真是，太討厭這種被人操控的感覺了。
想到這，一哥只覺得心頭有一股憤懣無處宣洩，煎熬到他整個人都要窒息。
睏意不知從何時完全消散，他只能不停的輾轉反側，意圖紓解這種糟糕的情緒。
想了想，他還是坐起身來，背靠著木牆，陷入了沉思。
“不過……如果只是為了掙錢的話。”
一哥臉上露出糾結的神色，如果只是為了掙錢，甚至掙大錢的話，這一切，似乎也並非不能接受。
想到網上流傳的那些資訊，尤其是那些頭部賬號或者頭部主播的營收，基本都是以億為單位的。
每每想到，更是讓他嫉妒到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