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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篇 第八十四章 準備好去死了嗎?

清晨,明媚陽光傾灑,山巔雲霧沾衣,有一襲雪白悠然打拳,圓轉如意,步步徐行。

他一雙粹然至極的金色眸子,平靜不起波瀾。

長久之後打完拳,他轉身看向身後那位不曾出聲卻等待多時的女子,溫柔笑了笑,提過她手中的粥盒,牽起她的手,在天池旁邊坐下,然後開始吃早飯。

二人都不說話,只是靜靜喝粥,好像一對相濡以沫的老夫妻,雖然沒有甜蜜濃烈的熱戀,但平平淡淡,歲月靜好。每當瑰流手上的粥還剩半碗,王姒之就再舀一勺給他加滿,反覆幾次,直到她要將自己那份也給他,一直強撐肚子繼續吃的瑰流終於忍不住了,“姒之,我再吃就撐死了。”

王姒之哦了一聲,雖然沒有食慾,但還是低頭把剩下的半碗粥喝完,然後主動收拾碗筷,裝入盒中,站起身看了一眼瑰流,“走吧。”

雲遮霧繞的青雲梯,二人緩緩下山。

臨溪草廬,金梔梳洗一番後,換上一身白色衣裙,然後坐在床榻對著烹茶正旺的爐火怔怔出神。秋荔在刺繡,昨晚不小心將手指刺傷,一滴血在雪白紗帛暈染開來,像是一朵嬌豔欲滴的梅花。

桃枝一夜未睡,在溪邊巨石上坐了整整一個晚上,眼眶哭的紅腫,新舊淚痕重疊。

不遠處,白衣似雪的輕雪安靜擦拭春秋三劍,所抹過之處,青鋒清亮如水。

老住持今日破天荒沒有早起讀禁書,高高站在一處巍峨翹角,神情肅穆。他身後站著一個年輕合適,對那道白髮身影雙手合十,微微鞠躬,輕念一聲:“阿彌陀佛。”

某間草廬裡,小姑娘蹲坐在門口,捧著一個又大又肥的白貓,一遍遍輕輕拍打它的腦袋,像是和它說話,也好像是自言自語,擠出一個笑容,“一會就能下山啦,開不開心?”

喝了幾口粥,輕雪背起春秋三劍,緩緩推門而出。恰好碰見了也走出來的秋荔。

平日裡很少交談的二人,僅是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各走各的。

坐在巨石上的桃枝,抹了一把眼淚,站起身,不是往下山方向,而是去往金梔所住的草廬。

始終沉默不語的瑰流望向遠方,已經能夠遙遙看見琉璃牌坊,他忽然鬆開王姒之的手,停住腳步,輕聲道:“姒之,就送到這裡吧。”

王姒之轉身注視他,平靜不語,那雙琉璃紅眸沒有任何情緒流露。

瑰流有些不知所措,“就沒有想和我說的嗎?”

王姒之反問道:“你呢?”

瑰流一下子抱住她,極其用力,使她不自覺往後挪了幾步。哪怕她並不矮,但是被這個高大男人緊緊攬入懷中,還是顯得很嬌小。

“等我回來。”

四個字,很輕很輕,但是打在王姒之心頭上,好像沉重小舟緩緩劃過,激起陣陣漣漪。

“我等你。”

她顫抖出聲,眼眶忽然通紅。

瑰流捏了捏她的臉蛋,笑道:“如果這次我能熬下來,下榻霜花城,你就別想跑了,老老實實跟我生個小瑰流。”

她臉色羞紅,微微用力踩他腳,小聲道:“女兒也很好嘛......”

瑰流笑的更開心了,揉揉她的小腦袋,像是一場再簡單不過的分別,柔聲道:“走啦。”

轉過身,恰有清風吹拂,那一身雪白在陽光下有些刺眼。

狹小道路上,

一人緩緩離去,一人駐足送行。

她沒有想起來,他亦不知道,五百年前那場舉國叛亂,一如眼前此景,那位有著鮮紅眼眸的大隋皇后,原地駐足,最後一次目送那位渾身染血的龍袍男子走出宮城。

梵柯山數千香客,幾乎都看見一襲大袖飄搖的雪白,站在巍峨如山嶽的一百零八大佛上。

他一手抵在刀鞘,深吸一口氣,悍然前衝!

凌風踏前,步步生蓮,身後更是鋪滿搖曳生姿的紫金蓮花。

眼前一幕幕,是這一路遊歷以來始終不敢回憶的,是烙印心臟永遠無法抹去的傷疤。

一雙粹然金眸深處,是那道百丈之遠的芥子黑點。

如同仙人御風之姿急掠過琉璃牌坊,瑰流摩挲刀柄的手,緩緩向上提起一寸。

閉刀養意如此之久,淥水終於出鞘一寸。迎面吹來的清風頓時如碎如裂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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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後便是相距僅僅十幾丈。

始終在暗處棋盤上計較心力,此刻這對年齡懸殊的死敵終於相見。

不再苦苦壓制心中戾氣,那一身雪白早就雙目猩紅,帶著滔天殺意,白髮狂舞如天魔,大怒咆哮一句“去你_媽的!”

然後就是直直撞去!

淥水猛地炸鞘,所有香客都能聽見一聲驚天動地的巨大雷聲。梵柯山由南到北像是掛起一道長不知幾千裡的青色瀑布,但那不是浩蕩大水,而是猶如山河劍氣。這個白髮男人當初出竅神遊蓮花洞天,曾目睹青衫劍魁拔劍,心神激盪,感受之深,今日之時這一刀竟然不是形似是神似!

行走大江有所得,仰望摩崖石刻亦有所得,觀千古帝王封禪,最後親眼看見那位二百年前鑄造此刀的儒家聖人,得到那一份真正純粹的刀意。

這一刀,是六品大圓滿的傾力一擊,但所展現出的天地異象,已經觸及到了七品大宗師的門檻!

白衣姚眺雙手抱在腦後,很有閒情逸致欣賞這一刀的風流,忽然嘴角翹起,拳意驟然暴漲。

古劍魚腸在絞碎他周圍三尺的劍氣後,不能前進一步,發出陣陣顫鳴。

姚眺看向眼前這位冷若冰霜的女人,笑道:“本來謝觀照很想與你這位萬人敵過招,但是吳佩弦害怕有差錯,所以他就只能領命去攔萬人鐵騎了,臨走的時候心不甘情不願的,還讓我手下留情,說以後也要和你過過招。”

姚眺踏前一步,笑了笑,“皇宮那份密文,早年我入宮奉職的時候無意見看過。如果我記得不錯,那時候你應該位列武評十八,可這些年看你的表現,退後太多。所以謝觀照很看好你,我缺不這麼認為,當然,如果你能接住我十拳,另當別論。”

向後拉開拳架,一股恐怖威壓驟然鋪天蓋地襲來,雲海開始滾滾下垂。、

兩次差點以六品大圓滿境界躋身武評前十,能在大奉王朝整座江湖的圍殺中死裡逃生,能夠讓那位大奉老皇帝由衷又無奈讚歎一句“白衣拳仙”

唯有姚眺。

他忽然轉頭遙望遠方,眼神溫柔。

“最後一次殺人,然後我就回去娶你。”

狹小的山路,兩邊是高大陡峭的萬人懸崖,漆黑如潮水的鐵甲浮屠彷彿橫衝直裝,狂湧向山口。

身披新甲的王_震義,抬頭高高遠望,看見前方是一馬平川的平坦地帶,心裡默唸:“來了。”

突然拽住馬頭,戰

馬前腿撲通一聲跪下,這位昔年曾在荒漠大敗大奉軍中定海神針的老將,怒吼一聲,“起矛!”

如潮水狂湧的浮屠重騎,全都高高起矛,刺眼陽光下,密密麻麻,目光所及,只有漆黑!

看向那位神色枯槁如鬼的的男人,王_震義緩緩抬起手中長矛,低下頭,幾乎是從嗓子裡低吼一句,“殺!”

一如當年絕境。

一騎在前,身後千萬騎。

一聲馬蹄,千萬聲馬蹄。

剎那間大地顫抖,飛土揚沙,像是百年不遇的大災來降臨。

天下第一重騎,開始衝鋒!

京城,巍峨皇宮上方,有人踏出一步,瞬間來至綠帶城。

再踏一步,出現在青錢城上方的巨大雲海上。

她一雙純粹金眸,流光閃動,再要抬腳跨出,微微皺眉。

極遙遠處,一人緩緩“浮出水面”。

天下第三拳法宗師,祖源良。

這就是吳佩弦針對秦芳的手段,不求殺之,只需拖延,甚至兩炷香的功夫都不用,因為那個太子活不了那麼久。

祖源良似乎還想開口說什麼,秦芳瞬間消失不見,再出現就是在他面前,五指彎曲如鉤,朝他心臟抓去。

一眼洞悉要害,不久前趙秉聶借劍青衫劍魁戰平祖源良,雙方就是互換一招,劍魁眉心狠狠捱上八品大宗師的傾力一擊,若不是蓮花冠道人用出通天手段將庇護住他的心神,恐怕就是他被一拳打的魂飛魄散。而祖源良也不好受,心口被七尺長劍徹底貫穿,渾身經脈都被劍氣損壞,實力出現大幅度下滑。

而秦芳在出竅神遊後,躋身八品後期,只論境界甚至相當天下第一人,但即便如此,大宗師大修士之間的廝殺也極難在短時間內拼出結果。

祖源良一拳打退秦芳,雙手交疊腹部,臉色平靜,“短暫借來的境界而已,在這之後你辛苦壘砌的大道根基就會傾倒坍圮,便是你今日勝我,明日你不但不是我的對手,恐怕連那位劍魁都敵不過。”

此刻像是一尊神靈的秦芳緩緩搖頭,輕聲道:“可憐。”

不管是以武證道還是修心證道,最忌諱心有旁騖,唯有一顆純粹道心,方能證成大道。

但是她卻不如此想,否則作為仙家之祖轉世,她又怎可能遊歷世俗王朝,並且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整天深居內宮,相夫教子。否則她又怎可能自斷大道根本,放棄極有可能躋身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十境”的機會。

修道之人的心是磐石,不可轉也。

可她的心是一草一木,會歲歲枯榮。

五百年前那位道家地仙直至老死也不願成仙,臨終言語僅僅一句話,“天下事,證道是最小的事。”

在這個女人身上,這句話體現的淋漓盡致。

家庭,才是她的大道。

哪怕成為三座天下的無敵之人又如何,還有比這更無聊的事情嗎?

秦芳腦海忽然浮現一幕畫面,瑰流張牙舞爪,說那句“什麼天下第三的拳法大宗師,敢攔我娘,那就把他打死好了。”

輕聲罵一句“小兔崽子”,秦芳笑意更濃,讓不遠處那位拳法大宗師都有些疑惑。

像是熟人打招呼,秦芳笑著抬頭,像是如沐春風,輕輕道:“所以說祖源良,你準備好去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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