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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篇 第一百零七章 皇城案

昨夜一場大雪悄然而至,今早出門便是厚厚的積雪。一會兒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要去往莊府,故而掃雪一事時間緊迫,不容半點懈怠,於是由那位所有宮人見之膽寒的司禮監掌印太監帶頭掃雪,那一襲鮮紅大袍,在雪地裡極為刺眼。

早膳一如往常是四個人,只不過少了一個人,又多了一個人。瑰啟和秦芳坐在主位,一側坐著瑰清和狐媚子,另一側兩個座位全部空著。

羹剛剛端上,熱氣騰騰,秦芳當即給瑰清和狐媚子舀了一小碗,柔聲道:“趁熱喝。”

狐媚子眨了眨水潤的眸子,遲遲不動匙,只因她看見了飄在羹裡宛如翡翠般透綠的芹菜,那是她最不愛吃的食物。

於是她悄悄拽了拽瑰清的衣角,並投去求助的目光。

“小狐媚,不能挑食哦。”秦芳託腮笑道。

瑰啟低頭扒飯,嘴裡含糊不清道:“還好意思說,你和瑰清一個比一個挑食,這不吃那不吃的,這要擱亂世只能啃樹皮,你倆就得被活活餓死。”

秦芳當即瞪了他一眼,“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

瑰啟變臉比翻書還快,立馬賠笑道:“能,能。”

隨後竟然再無一人言語,靜的甚至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狐媚子早就習慣了這異樣的氛圍,自她入宮起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她雙手捧起熱羹,輕輕喝了一小口,將其放下後,目光下意識看向對面的空座位。

瑰清緩緩抬眸,也看向面前的空位。

而秦芳靜靜看著她們。

瑰啟始終埋頭吃飯,突然撂下筷子,重重嘆氣。

這無疑讓這次早膳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來人,把這些大葷大肉撤下去,朕看著發膩。”瑰啟沉聲道。

馬上就進來一批宮女,逐一將桌子葷物撤走,只是她們每個人心中都有同一個疑惑,要知道陛下平日裡最喜歡大魚大肉,蔬菜那可真是一丁點也不吃。可今日是怎麼了,難不成陛下身體不舒服沒有胃口?

接著,瑰啟揉揉下巴,“這肉的滋味,是沒以前好吃了。”

雙手扣在桌子上,瑰啟輕聲道:“擱以前啊,每次吃飯都得把筷子攥的死死的,臭小子手也快嘴也快,大魚大肉剛剛上桌,只要不搶,一眨眼功夫保準就給你剩個啃完的骨頭。我這當爹的都一把年紀了,還得和他搶東西吃,不容易啊。有幾次從他筷子底下搶到好肉,連忙塞進嘴裡,那滋味叫個香啊。等他離家遠遊了,再也沒有人和我搶肉了,我心想這不就是我的天下了?可這肉的滋味卻也變了,髮油發膩,沒以前好吃了。”

狐媚子悄悄低下頭。

瑰清默不作聲。

秦芳也不說話,卻是紅了眼眶。

瑰啟拿起筷子,吃了口蔬菜,扯扯了嘴角,“這菜還是一如往常的難吃。”

砰的一聲撂下筷子,瑰啟猛地站起身,指著那個無比熟悉的空位便破口大罵:“小王八犢子!說好的今年還一起掛春聯呢?你不回來倒省事了,隨便找個地方喝點小酒,再隨便找個地方舒舒服服的一躺,可你爹我就得拿個梯子滿皇宮的跑!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故意就想累死你親爹?不孝!簡直是大不孝!”

“趕緊給我滾回來!!”

突如其來的暴怒咆哮把狐媚子嚇的渾身一顫。

秦芳勃然大怒,“行了!要發瘋去外面,別在這裡丟人!瞧你給孩子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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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回來了!從今天開始,朕就等在城門口!他一日不回,朕一日不回!”

瑰啟大袖一揮,大步走出宮殿。

對著那道背影,秦芳氣的渾身發抖,大怒道:“不回來好,你就算死在外面也沒人管你!這個年沒有你,我們娘幾個照樣過!”

秦芳站在原地,雙手捧面,良久之後挪開手,紅著眼圈兒大呼出一口氣,看向瑰清和狐媚子,柔聲道:“我沒事,你們走吧,”

隨後秦芳回了椒房殿,叫退了所有的宮女。

大殿空蕩的一瞬間,她再難掩蓋頹勢,一手捂住心口,緩緩趴伏在桌子上,渾身微微顫抖。

——

雍州境內一家客棧,瑰流和王姒之從房間走出,恰好碰見張沽從隔壁房間裡出來。

三人一起吃過早飯,瑰流自己去了趟官府,讓張沽和王姒之等在客棧。

先前怕惹起瑰流的猜忌,張沽有句話一直藏在心底,現在和王姒之獨處,他終於可以問出口。

“恕張沽冒昧一句,太子妃可是權臣王家之女?”

“是我。”王姒之低頭撫摸雪球,輕聲道:“不過現在已經沒有權臣王家了。”

張沽不再說話,遙望樓外遠方,似乎回憶起十幾年前那次對弈。

那位官大人手筆之大,還沒落座就先交出一摞銀票。

就是那一刻,張沽就已經想到,如此豪賭之人,日後極可能有大災。

因為朝堂不是賭博的地方,縱觀千古,最終位極人臣的那些人,誰的仕途不是走的步步驚心?

而王家府邸被抄家一事,即便他足不出巷,但聽到風吹草動的那一刻,他下意識想到的不是那位出手闊綽的官大人,而是他身邊跟著的小女兒。

出身本是大家閨秀,家道落敗後就猶如無根浮萍,飽受世道的風吹雨打,漂泊不定。

她是如此的幸運,成為了太子妃,日後更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

可不是世間每個女子都能這般幸運。

比如張沽的妹妹,大奉正統時,爺爺是帝師,她是豪門望族的千金小姐,但當叛軍持政後,在那場數萬難民“宣昭北渡”時,她卻被人推搡了一把,跌入水中。

張沽就在另一艘難船上,親眼看著妹妹落水,掙扎,然後沉底。

那女子在水裡最後吐出一口氣,張沽聽不見她說的是什麼,他始終以為是她的遺言。

但在很久很久之後的歲月,當張沽已經從大奉王朝逃到大靖王朝,已經在那條陰暗巷子擺起棋攤,某一天,他偶然看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對一個年輕男子嬌滴滴喊了句:“哥。”

那一刻,張沽老淚縱橫,倉皇逃開,像只狼狽老狗。

這也是為什麼張沽明明贏了幾千貫銅錢缺還過著窮困潦倒的生活。

如果他妹妹還在,他會拼命的賺錢!讓妹妹嫁一個好人家,以後不受欺負。

可當這個世上至親骨肉已不在,只剩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便是金山銀山又有何用?

張沽不知不覺紅了眼眶,笑道:“張沽問句不好聽的,太子妃可曾眼睜睜見過親人離世?”

王姒之並不惱,柔聲道:“見過,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很久很久是多久?

五百年前的大隋王朝,她眼睜睜看著那個身穿龍袍的背影獨自一人面對十六座王朝的鐵騎。

張沽點點頭,不再說話。

另一邊,瑰流走了趟官府,沒找到一個權高位重的大官,於是來到雍州府邸,一腳踹開那扇厚重黑漆大門,一屁股坐到門檻上。

掃灑庭除的僕役也是個相當有眼力的,見眼前這位公子哥衣飾不凡,不像是窮兇惡煞的歹人,連忙放下掃帚小跑著去通知管家。

不一會兒,管家就帶人來了。

“現在立刻馬上,把李晁給我叫出來,只給你們一分鐘,我很趕時間。”

管家捻著鬍鬚笑道:“敢問大人是何方神聖?此乃堂堂一州刺史府邸,由皇帝陛下昔年親賜,便是王侯將相也不敢像您這般無禮啊。”

瑰流點點頭,“沒錯,王侯將相是不敢擅闖。”

忽然,在場數十人全都驚呼一聲,害怕向後退去。

一柄袖珍飛劍,空懸於管家眉心前。

接著,瑰流掐住下顎,緩緩撕開一張麵皮,眯眼笑道:“你不妨猜猜我是誰。”

突然,一道怒不可遏的聲音響起,“我倒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擅闖刺史府邸!”

人群中不知誰輕聲說了句“老爺來了”,然後這群人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紛紛向兩側退開,讓出一條路。

年事已高的老管家閉上眼睛,大笑道:“歹人,你會遭到報應的!”

“老伯伯,看清楚。”

老管家不解睜開眼睛,一瞬間,瞳孔猛縮。

原本還抱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僕役們,個個瞪大眼睛,一臉的不敢置信。

只見他們口中的“老爺”,撲通一聲跪下,腦袋重重磕地,顫聲咬牙道:“雍州刺史李晁,拜見太子殿下!”

太子?

是那位天下第一大紈絝的太子?

不知是誰先跪下大喊了句:“拜見太子殿下!”,然後人群齊齊跪下。

然後陸續有人慌忙跑到大門處,撲通一聲伏跪在地上。

不多時,偌大一座院子,黑壓壓跪滿了人。

瑰流仍然高高坐在門檻上,瞥了眼刺史李晁和管家,淡然道:“除了李晁和郗顓,別人可以離開了。”

沒一人起身。

瑰流並不在乎,用腳輕輕踹了踹李晁下巴,“李刺史,這些年貪汙了不少銀子吧?一萬兩還是兩萬兩?你現在自己去認罪,我可以和老爹求求情,不牽連你的族人。”

李晁淚流滿面,猛地抬頭,“殿下此言當真?”

“你只能選擇相信我,不是麼?”瑰流笑道。

中年男人足足沉默了一炷香時間,說了聲:“好”,然後站起身,脫下官服,跨過府邸大門走了出去。

瑰流驟然高聲:“看見了嗎?這就是你們擁戴的刺史大人!”

緊接著,瑰流死死盯住年邁管家,說了句驚天駭俗的話,“郗顓,你不會覺得當年放過我孃親,我就會放過你吧?”

郗姓老人愣了愣,突然猛地大笑出聲,指著瑰流近乎癲瘋,“死胎來報仇,死胎來報仇啦!哈哈哈哈哈!”

大笑過後,郗顓看著面前這個白髮如雪的男人,冷笑不止,“就算當年我把你孃親殺了,你今天站在我面前,一樣是沒用的臭廢物!想給你娘報二十年前的仇?我看還是讓你娘今年除夕哭墳去吧!”

但就在下一秒,他再也笑不出來。

因為一個白髮男人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笑容猙獰道:“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再說一遍。”

一瞬間,瑰就把他的脖子扯爛。

郗顓恐怕到死都想不明白,當初那個躲在女人身後逃避刺殺的窩囊太子,怎麼好像一瞬間就變成了武道宗師。

瑰流深吸一口氣,緩緩跨出刺史府邸大門,面朝家的方向,眼眶發紅,輕輕喊了句:“娘”

曾經有一個男人在梵柯山出竅神遊,被一幕幕心魔遮眼,也因此,他看見自己懷有身孕孃親跪在太和殿裡,眼神帶著驚恐和乞求,卑微著對那人求饒。

那人一腳猛踹在秦芳肚子上,又抓起秦芳的頭朝巨大紅柱上狠狠砸去。

出竅神遊的男人看見這一幕,嚎啕大哭,久久直不起腰,差點就道心崩碎,釀成大禍。

那人戴著面具,直到過了這麼多年,男人的孃親也不知道那人是誰。

但是被心魔遮眼的男人卻看見了,最後一幕,在他把秦芳打的遍體鱗傷後,走出空無一人的太和殿後,他摘下面具,回頭看了一眼。

也就是那短暫的回頭,男人死死記住了他的樣子。

在梵柯山,男人問老住持有沒有一種神通手段能憑著對一個人的記憶就找到他,老住持回答他說確實有這樣的手段,但無異於洩露天機,使用者會折壽。

男人於是就問會折壽幾年?

老住持給出的確切答案,“最少最少也要折壽五年。”

即便如此,男人還是毅然決然要找出那人。

所以才會有個男人,把自己幾天幾夜的關在草廬裡,等走出草廬的時候,神色枯槁,那張臉甚至比陰物都要慘白。

郗顓自以為天衣無縫,事後接受陰陽家大修士所饋贈的氣運,成功躋身六品,隱姓埋名做個管家,悠哉悠哉再活個百年。

在他悠悠享樂的時候,有個男人背井離鄉,被趙秉聶關押在劍氣樊籠裡,滿身鮮血,體無完膚。有個男人差點被謝射一槍捅死,傷口只偏離心口半寸。有個男人經脈寸斷,差點被酒痴打死。有個男人心如死灰,眼睜睜看著吳佩弦的古劍扶乩慢慢落下。有個男人與白衣拳仙對敵,差點就沒躲過那出拳十二分氣力的無敵一拳。

正因為他郗顓不知道,所以他到死也想不明白,為什麼當年那個窩囊廢太子能成長到如此地步。

瑰流回了客棧,把從官府帶回來的一大袋銀兩全都作為盤纏交給了張沽,讓他過完年抓緊入京。

一切辦妥之後,瑰流長長呼出一口氣,笑道:“終於可以繼續出發了。”

待張沽離開後,王姒之忽然讓他不要動。

然後,她抓起瑰流的雙手,微微彎腰湊近,用靈敏的小俏鼻嗅了嗅。

瑰流啞然失笑,“你是狗啊。”

王姒之則一臉興師問罪,“說清楚,幹什麼去了?”

“去了趟官府,拿了些...銀子?”

見他不正經回答,王姒之狠狠踩他一腳,冷冷道:“今晚別想和我睡一起。”

瑰流眉頭一挑,“呦,這給你了不起的,你別求我就行。”

王姒之懶得理他,邁開長腿向外走去,跨過門檻的時候,她忽然頓了一步,耳根紅透,眼神羞怒盯著那吹著口哨奪門而去的白髮背影。

被衣裳遮住的臀部傳來陣陣酥麻感,她不自覺咬了咬唇。

不遠處,瑰流嘴裡快輕哼唱一隻小曲兒,“輕解羅裳,獨上蘭舟,姑娘你莫要嬌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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