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裡沙靜靜看著眼前的金木,他不去想人類為何能夠漂浮於半空之上,這般踏空而行的舉動被其忽略,而是在想該如何能夠繞過眼前的人去試圖將弗麗達擊殺。
從剛才短暫的交鋒,他已經知曉自己恐怕不會是金木的對手,也明白力量是無法用體積來衡量的,天知道對方還有什麼殺手鐧?只是,金木似乎鐵了心不會讓他靠近弗麗達,是以他只能以命相搏。
一聲非人的巨吼響起,但見格裡沙揮動著碩大的拳頭向金木砸來,拳未至,那股拳風已經吹動起金木身上的毛髮以及衣物,可見其力量是多麼的強大。
對此,金木也不會託大,在巨拳來襲之際,他雙手交疊向上一託。
轟!
一聲巨響,但見格裡沙保持著拳頭砸下的姿勢,渾身肌肉繃緊,似是已經極為用力。
巨拳之下的金木亦是雙手微微泛白,雖然他嚴格來說並不算是人類,力量也非普通人可比,但是若要讓他能夠安然無恙的接下有別於一般巨人的重拳卻也是勉為其難。
不得不說,這種特殊的巨人力量極為強大,金木接下這格裡沙全力的一擊,體內的器官都在震顫,險些將其震傷,但作為喰種,其恢復能力之強也不是巨人可比,轉瞬之間,其傷勢早已消失殆盡。
而此刻,格裡沙用力已經過猛,俗話說否極泰來,金木看準這個機會,瞬間撤手,那格裡沙猛然向前一頃,巨大的身軀瞬間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上。
掙扎著,使大地震顫著,格裡沙即將爬起之際,雙眼之間的鼻樑之上,金木已經持著一把白色不知是何材質的劍指著他,“我知道你的弱點在後頸,只要殺掉你人類的本體,想必這個巨大的身軀也會頃刻間瓦解不是嗎?”
格裡沙聞言,巨人的形象雖是面無表情,但後頸之處駕馭巨人的本體臉上卻忍不住咬了咬牙,弱點被洞悉,便意味著隨時都有著生命的危險,他一點都不會懷疑金木可以隨時幹掉她他,是以他怔然了片刻之後,也不在掙扎,就這樣躺在地上。
“已經打算放棄了?但願是這樣吧,雖然我大概猜到你要殺弗麗達的目的是什麼,但是我卻不知道你要她體內巨人之力去做什麼?還有,你並不是一般的醫生吧?是不是,對這個所謂牆中世界,也知道些什麼?”由於上次弗麗達語焉不詳的說了一些,金木知道的也不是很多,是以這才有此一問,只不過這樣就想要格裡沙回答,恐怕也是一件十分難的事情。
因為這傢伙現在看上去就好像是已經執行任務失敗的死士,隨時準備犧牲。
但是,金木卻很清楚,格裡沙絕不會如此輕易的就自尋短見,在不將對方擊殺的前提之下,其實他並不介意跟對方做一場交易,即便是當著弗麗達的面。
“你不肯開口也沒關係,這樣吧,我可以放你走,並且給你足夠的時間去處理之後的事情。但是,我需要你回答我剛才的那些問題,這個交換條件並不過份吧?”
金木的話音落下,格裡沙動了動,下一刻,其體表之上散發著高溫,那血肉以及骨骼開始汽化,直至徹底成為空氣消失不見,而格裡沙也顯出了自己的身影,喘著氣,似是負擔很大,“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我從不會說話。”將手指掰的咔吧一響,金木淡淡一笑。
已經被格裡沙和弗麗達的戰鬥而毀壞了一半的房子裡,三個人圍在一張桌子上,彼此之間的氣氛可謂沉默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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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麗達有千言萬語要跟金木去述說,二人甚至還沒有好好的敘舊,但是她知道,現在還不是自己開口的時候。
而金木呢?自然是等著格裡沙醞釀好了開口,回答他之前的那些問題。
格裡沙內心其實是掙扎的,這些秘密,作為唯一一個清醒之人,揹負的如此痛苦,但是卻又必須揹負,甚至肩負著復興的使命,望向弗麗達,他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明知道不該去憎恨眼前的王女,但是對方作為雷伊斯家族的人,他卻不得不憎恨,因為正是雷伊斯家族,致使這個世界之上,所有艾爾迪亞人,都...
“其實,你有問題可以去問她,為什麼要問我?作為雷伊斯家的人,她應該最清楚這裡的事情。”
金木望向了弗麗達,後者神色有些茫然,顯然她並不知道格裡沙所指的是什麼。
看到弗麗達那茫然的模樣,格裡沙內心的憤怒不覺湧現出來,低吼道,“你在愚弄我嗎?不要告訴我,你並不知道雷伊斯家所做的一切!”
弗麗達聞言,面帶遲疑之色,“你指的是,不戰之誓嗎?”
聽到不戰之誓這四個字,格裡沙面帶極為複雜的神色,有惱怒、不解以及無奈,他滿腔的怒火在這一刻卻是化作了一聲嘆息,“看來你並不清楚,不戰之誓意味著什麼,你只是認為保護著牆內的世界,維持著這個黃昏的‘樂園’,卻不知道有多少艾爾迪亞人在牆外的世界受苦...”
“等等...”弗麗達臉色一變,“你是說牆外也有艾爾迪亞人?”
格裡沙冷笑,“不然你以為我是誰?”
弗麗達此刻面色極為蒼白,喃喃自語,“為什麼,為什麼父親以及先祖從未告訴過我們...”
“你是不是認為這個世界上,艾爾迪亞僅剩牆內的這些?我來告訴你!當年你的祖先,初代弗裡茨刻意假死,將那些願意追隨他的人帶走了,而剩下的艾爾迪亞人在帝國崩塌的那一刻,卻是受到了昔日敵對國家的奴役!千千萬萬的艾爾迪亞成為奴隸,被人肆意玩弄、殺戮,當做畜生一般!這就是你們雷伊斯家幹的好事!”
看著越說越激動,因而拍桌而起的格裡沙,弗麗達默然無語,這一刻,她的內心複雜可想而知,被自己的父親和先祖所欺騙,一直受到不戰之誓的影響認為只要活在這樣的世界便好,卻不知道艾爾迪亞昔日的那些子民受到如此折磨,這對於心地善良的她來說,怎麼能夠接受?
看著弗麗達似是受到矇蔽,對這些一無所知的樣子,格裡沙對王族便愈發的厭惡,“你根本無法想象艾爾迪亞人究竟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我們被奴役,關進集中營裡面,享受不到任何公民的待遇,卻要替他們做無數的事情,縱使是身心疲憊,但是我們依舊沒有放棄希望,期待有一天能夠重新讓艾爾迪亞再度站起來。可是你看看這個牆內的世界,他們醉生夢死,就好像是黃昏的失樂園一樣,一個個對於自己的處境心知肚明,卻依舊認為這些都是對的。這是誰的錯?是你們雷伊斯家的錯!”
弗麗達揪著雙手,緊緊的泛白,擁有巨人之力的她很清楚牆內世界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樣的失樂園,是一代代雷伊斯家始祖巨人的力量所帶來的。
“所以,你想要奪取我體內的始祖巨人的力量,破壞這個牆中的世界?”
格裡沙點頭,面色冰冷,“只有這樣,才會讓牆中的艾爾迪亞人明白,他們生活的世界究竟是怎樣,這百年的謊言,必須迎來終結,否則恐怕他們連死都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死的,又為何而死。”
對於這段話,弗麗達似懂非懂,金木更是不明白,是以他問道,“你說的他們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你覺得巨人為什麼會誕生?你覺得這些巨人是什麼人?”格裡沙反問道。
金木沉思了片刻,想到了某種可能,神色帶著些許震驚,“你的意思是,這些巨人都是艾爾迪亞人?”
格裡沙面帶沉重的點了點頭,“這些全部都是艾爾迪亞變得,以特殊的藥劑催發其體內的巨人基因,所有艾爾迪亞人都是第一個巨人弗裡茨的後裔,被稱之為惡魔的子嗣,包括牆內的這些艾爾迪亞人也有巨人基因。”
金木聞言,神色不禁錯愕,“所以,這些艾爾迪亞人所變得巨人就是為了讓牆內的人永遠出不去故意散步在牆外的?”
格裡沙面帶苦澀,“沒錯,他們都是由馬萊帝國放逐到這座島上,用於看守牆內的艾爾迪亞人,這其中,便包括曾經試圖復權失敗的復權派艾爾迪亞人,而我,便是復權派的倖存者之一。”
這樣的事情,別說金木毫不知情,就連對世界一知半解的弗麗達都毫不知情,她沒想到真相居然會是這樣的,她一直以為巨人之力是用於保護民眾的力量,卻不知道牆外的那些巨人也是她的同胞,那麼這樣說來,他們豈不是一直都在自相殘殺?
這一刻,弗麗達臉上流下了痛苦和悲傷的淚水,她雙手顫抖的緩緩捂住自己的臉,顫抖的肩膀預示著她此刻內心是多麼的複雜和無助。
金木嘆息著,摟過弗麗達的肩膀,讓其靠在自己的懷中,他很清楚,弗麗達的信仰崩塌了,那是初代雷伊斯王立下的不戰之誓,她一直深受其影響,同時也認為這樣做沒錯,可以保證活著的艾爾迪亞人不受外界侵擾,但是現在,事實證明這一切都是謊言的同時,初代雷伊斯王的做法簡直就是將整個艾爾迪亞人推進了火坑,他這樣的做法不過是滿足了自己的願望,卻連累無數的艾爾迪亞人受苦,讓他的後裔良心不安,一輩子都要受到譴責。
雖說好戰者必亡,但是一味的退讓只會讓自己陷入極其危險的境地,原本是一隻獅子,卻被拔了利爪和牙齒,脆弱的就連一隻羊的殺不死。
在金木看來,初代雷伊斯王簡直就是個白痴,他的做法等於給自己套上枷鎖,遞給了敵人一把屠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也難怪格裡沙這麼苦大仇深了,也難怪即便是他知道弗麗達是無辜的也要下手,這是民族的大義,有必要捨棄人性。
不說金木已經不打算去追究格裡沙行刺弗麗達的做法,就是弗麗達本人都原諒了格裡沙,甚至認為自己的死若是有用的話,她並不介意被格裡沙殺死。
只是,她看了一眼金木,她知道金木絕不會讓她這麼做,是以她心下默默嘆息,怔怔出神的看著桌上的燭火。
“好了,我已經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訴你了,你也該履行你的承諾了。”格裡沙緩緩起身,他已經打消了行刺弗麗達的念頭,不僅僅是因為有金木在,他沒機會,更是因為從方才弗麗達流淚的樣子上,他可以看出她是真心愛著艾爾迪亞的子民,如果這一次她能夠意識艾爾迪亞的境地從而打破由其祖先親口說下的謊言,引領艾爾迪亞再度崛起,這也未嘗不可。
屆時,他縱使無法再出這一份力,也會以其他的方式幫助這位王女。
在金木點頭之時,耶格爾緩緩離去,腳步略顯蹣跚,背影略顯蕭索,他這一去,恐怕就是最後的時期了,他體內的巨人之力已經存在長達10年之久,再過不久,他就要因為無法承受這份詛咒而死,是以他必須將這份力量的傳承下去,同時也要做兩手準備,要是雷伊斯家族無法幡然醒悟,他也只能將希望寄託到下一任身上。
直至格裡沙遠去,金木收回了目光,神色感慨,“他是一個無私的人,恐怕這次一別,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了。”
弗麗達緩緩點頭,正是因為揹負巨人之力,所以更加明白格裡沙為何如此急切,因為他時日已經無多,也更是因為這樣,所以她希望做點什麼,為牆內的人,為牆外的人。想到這裡,她心中忽然萌生出了一個不算成熟的想法,她希望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走出這座帕拉蒂島。
望著身邊同時望著自己的金木,她張了張嘴,卻被對方的手捂住了嘴唇,“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也正想看看,而且說不定外面的世界能夠幫你解除掉體內的詛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