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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章 群星羅列

超新星,熄滅了。

沒有濺落的碎石,沒有飛揚的塵埃,有的只是一片層峰疊浪般向外擴散的藍紫色結晶。

爆炸中心,地面向下塌陷了近一人的高度,偌大的圓形坑洞中,受到濃郁奧術能量侵蝕的岩石與泥土大片結晶。如同隕石落入冰層,晶瑩剔透的奧能結晶一圈又一圈的向外擴散。直到靠近邊緣的地方,那些倒塌的屋舍才留下了殘缺的本來構造。

塔莉薩向前平舉的雙手不斷顫動,傾盡一切撐起的護盾,此刻已經搖搖欲墜,精神與身體上的透支和疲憊,令她披頭散髮、滿臉大汗。首席奧術師尚且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不少奧術師七竅流血,被震盪與衝擊直接撞暈了過去。魔劍士、首席劍士以及部分軍官,憑藉不俗的身體素質和裝備抵抗,雖是狼狽,但多數都還有聲息。至於暮色衛隊的其他人,十不存一。

怎麼能?他怎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施展傳奇法術?

同為傳奇施法者,塔莉薩深知傳奇法術的強大,也深知施展超位魔法的代價。

正如當年蘭洛斯在達拉然的煙火演出,傳奇魔法所需要的魔力,是凡人自身所無法承受的,必須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來溝通魔網或其他渠道,來獲取龐大的能量。

同時,這種高濃度的魔力湧動,會引起相當可觀的自然反應。電閃雷鳴、狂風驟雨、天干地旱,諸如此類的自然表現,也會給敵人留下更多的反應時間。

也正是因為如此,傳奇施法者施展傳奇法術的機會,少得可憐。

可就在剛才,塔莉薩多年來沉積的經驗與學識,幾近崩潰。蘭洛斯所施放的法術,毫無疑問是超越凡人手筆的傳奇魔法,甚至其強度連塔莉薩都沒有信心能夠做到。

可偏偏,那個不知名的白皮精靈做到了,而且還是在這麼短的時間。效果,也令人難以接受……

看著眼前的一片殘垣斷壁,看著那結晶浪潮中一個個面目猙獰的人形雕塑,首席奧術師心神劇震,整個人猛地一晃,竟是直接栽倒下去。

“塔莉薩!”一旁協助支撐護盾的瓦爾託伊連忙扶住了她,“振作一點,那個精靈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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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首席奧術師連忙從悲痛的泥沼中掙扎出來,抬眼看去,那一片環狀向外擴散的結晶林地中央,那個深陷數米的坑洞中,已然是空無一物。

想逃?沒那麼容易!

塔莉薩不愧是艾利桑德的得力助手,強忍痛心,從大量精銳折損的陰影中走出,站起身來,目光堅毅地望向了夜空:“放心,他跑不了。”

漆黑夜幕中,繁星盈盈,似是有了生命一般躍動閃爍。

暗夜要塞的高塔某處,一間開闊空曠的房間之內,一名身著華貴長袍的暗夜精靈如同幽靈般緩緩漂浮在中央。立領的冠冕呈凹形,好似託舉著一顆不知名的星辰,包裹其上的紫黑色陰影,如同宇宙般深邃神秘。

似乎察覺到什麼,他悠悠睜眼,隨著那銀色眼眸泛起的光輝給這片昏暗房間帶來光亮,整個空間在瞬間變換了模樣。

弧形穹頂悄然消失,映入眼簾的,是無數盤旋環繞的星辰與銀河,好似這眨眼之間,此人連帶著腳下的環形平臺,一同進入到了無垠寰宇的中心。

占星師,一個基於施法者的神秘職業。

他們在已有的奧術學識基礎上,將意志與精神探入深空、遨遊星界,以此獲得啟示與力量。

除了星界中擁有著遠超艾澤拉斯的龐大能量,占星師們更沉迷與追尋天體運作與星辰交匯時,天地日月所透露的,來自整個位面的真理與智慧。

但這個職業對施法者的個人能力和資質要求極高,卡多雷帝國成立以來,占星師的隊伍裡,來來去去無數人,唯有這一人,如同日月般亙古不變,從始至終。

以至於大魔導師艾利桑德,專門為他在暗夜之井的旁邊,建起了一座專屬的觀星臺。

艾塔烏斯輕輕揮動手臂,無數星辰順勢流轉,意志超越光速,最終停留在一顆生氣盎然的星球。他舉起雙手,眼前的星球立刻以極快的速度放大聚焦。

隨著一陣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影變幻,竟是轉眼呈現出一副熟悉的畫面。

灰髮的精靈虛立半空,赤果的上身雖然有著白裡透粉的膚色,但那精悍有力的肌肉並沒有呈現出嬌弱與瘦小的觀感。前胸後背那張牙舞爪的紋路被紫羅蘭色的流光所填滿,沒有了一開始的詭異,只有無窮的奧妙與神秘。

真正吸引占星師將時間定格在這一刻的是,那個精靈臉上,那一雙如陽光照射下的琥珀般,金光熠熠的眼眸。

塔莉薩等人都因為這個灰髮精靈超快施放的傳奇法術而震驚不已,以至於沒有人注意到,在他召喚出那個奧術生物之後,湧現出的那股超越凡人的力量,以及在這力量升騰之下,這個精靈身上所產生的變化。

卡多雷自稱暗夜精靈,並不只是因為他們擁有黑夜一般的膚色,更重要的是,在奧術與暗夜的加護下,他們的眼眸,始終泛著如明月一般的銀色光輝。

而這一特徵,卻在多年前的某一天打破。

艾薩拉女王,卡多雷的光中之光,出生時便擁有著這樣一雙金色的眼眸。也不知道是久遠的預言,還是後世的成績所影響,暗夜精靈的社會中流傳起了這樣一個傳說。

擁有金色眼眸的族人,將會為整個卡多雷帝國帶來繁榮與輝煌。

作為一個占星師,艾塔烏斯對所謂的預言方面,有著相當獨到與深入的瞭解。他雖然並不認為金色眼眸與卡多雷帝國的繁榮與否所掛鉤,但這種特徵的每次出現,確實令群星有所變動。

就比如,不久前,那個名為伊利丹·怒風的新生兒降生在蘇拉瑪。時至今日,他都久久不能忘懷,群星流轉時的絕美震撼。

說起來,那個孩子也已經成年了吧……

思緒稍稍走神,艾塔烏斯很快又專注眼前,凝望著光影交錯所編織的灰髮精靈,他的神色竟是愈發變得沉重與嚴肅。

這一次,群星又有了變化,可這個精靈,明顯不是剛剛降生,他實在是無法理解為什麼會直到這一刻,星辰才有了反應。正如他無法理解,為什麼剛才那一瞬間的星雲動盪,好似一層不可視的漆黑夜幕,將繁榮閃耀的群星悄然遮掩。

占星的本質,就是透過天地寰宇的規律,撥雲見日獲取真相。艾塔烏斯自然無法接受這種將真相掩蓋的變化,雖然他平日不屑參與上層精靈們的活動與任務,但這一次,他不得不出手。

那個灰髮的精靈,一定知道些什麼……

“群星羅列,敬畏,星辰的力量吧。”喃喃低語,好似深空中那不可名狀之物傳來的嗟嘆,在現實與精神這兩個完全不同的領域中,來回穿梭、翻湧。

——————

因為剛剛的轟動而一片死寂的花園裡,倖存的卡多雷們好不容易才從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回神,突然之間,也不知道是在誰的提醒和帶領下,眾人的目光下意識望向夜空。

天穹之上的幾顆繁星泛動起玄奧的輝光,恍惚中好像組成了一個眼睛似的星座,可沒等人們從那種幾乎被看穿靈魂的悸動中走出,一束星光突然從天而降,帶著似有似無的呼嘯,以近乎於光的速度,朝著他們的方向墜落。

剛剛遭受了那樣一場毀滅性的打擊,如今又看到這般異象,在場眾人的心幾乎快要從嗓子眼兒跳了出來。不過,沒等他們提起力氣規避逃難,那顆流星在即將撞擊地面前的一瞬間,突然消失。

嗡!

鬆散人群邊緣的某個不起眼角落,一束直衝夜空的光束突然從一個渾身破爛盔甲的暗夜精靈身上湧現,轉眼便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

“是那個精靈,抓住他!”

早就利用傳訊術跟艾塔烏斯溝通過的塔莉薩第一個做出反應,顧不上其他的奧術師,立刻閃現拉近距離,抬手就是數十顆奧術飛彈暴雨連珠般轟殺過去。

似是沒有察覺到對方的反應,蘭洛斯抬起手掌,看著不斷從中湧起的星光,臉上掛起了一抹有趣的色彩。

星術師?他對這個神秘莫測的職業瞭解不多,認識的人裡,除了麥迪文這個星界法師算是半個兼職以外,還有奎爾薩拉斯的大星術師索蘭莉安,因為跟自己當年的導師索蘭尼亞有著血緣關係,多少有些印象。

除此之外,似乎就跟這個職業沒有其他交際了。嗯,不知道耐奧祖和維倫算不算。

過去的蘭洛斯一心求道,為了變強,幾乎是一分一秒都無法浪費在其他地方,如今終於有了建樹,遇到跟預言、命運之類的話題相近的占星,心裡也不禁有些期許。

不知道這個世界,這個位面,有沒有屬於自己的命中之星呢?

噹噹……

艾露尼斯再度出現在他的身後,隨著他短粗的胳膊高高舉起,一面寬厚的奧術護盾在接連的碰撞聲中,一顆不落地將塔莉薩的奧術飛彈全數攔截。

“臭小子,剛才那一下把你抽乾了是嗎?想死的話,至少要在比剛才還要宏偉的法術下才行吧?”

“哈,多謝誇獎。”雖然這老東西嘴下不領情,但蘭洛斯還是從中聽出了一絲難得的興奮和擔憂。

也難怪,這傢伙會捨得被束縛在自己體內,完全就是為了探究艾澤拉斯之心的奧秘。借用泰坦精華施展如此強大的傳奇法術,親眼所見的艾露尼斯自然會無比激動。

至於擔憂,雖然他只是怕蘭洛斯因為透支這份精華而影響到艾澤拉斯之心,但能讓這個對血肉之軀完全看不上眼的奧術領主記掛,也算是前無古人了。

“誇個屁,要走就趕緊走,剛才這個法術可不簡單。”看著蘭洛斯身上那好似要撕裂夜幕的光束,艾露尼斯的語氣也不禁變得嚴肅了起來,“更何況,還有那個叫艾利桑德的女精靈。”

“放心,很快就完事兒。”蘭洛斯微笑著,緩緩向前踏出一步……

大量同胞的陣亡,早就讓在場的倖存者悲痛不已,如今眼看這罪魁禍首試圖逃逸,一群衣冠不整的暗夜精靈們也顧不上狼狽,紛紛朝蘭洛斯的位置匯聚而來。

束縛、封鎖、減速、惑控,無數功能各異的魔法在蘭洛斯的身上閃耀起來,弓矢、劍刃甚至是石塊,都在空中掀起尖銳呼嘯,勢要將他留在此地。但,隨著他那看似輕巧的腳步落地,一股狂野的毀滅能量再度迸發。

轟!

各種拋射物被瞬間掀飛,魔法碎裂解消,就連那直衝天際的光束也在混亂新星的衝擊下煙消雲散。

與此同時,邪能之火的中心,蘭洛斯無視混亂能量的肆虐,抬手一揮,神行術、貓之優雅等加速魔法瞬間施放,整個人當即化作一道閃電,衝散噴湧的邪火,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朝著遠方疾馳而去。

“抓住他!”

眼看這個滿手血腥的罪大惡極之人,眨眼工夫就快要逃離自己的視線,塔莉薩聲嘶力竭,馬不停蹄地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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