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冬日的夕陽落下，這片大地便再也沒有了溫度，唯有冰冷的血液逐漸凝結，凌衍將沾滿了血的刀扔下，腳下是三百支離破碎的屍體，體力消耗了大半，不過他的眼睛裡充滿著的是激動，剛才一戰他感受到了體內真真切切的力量。
似乎今日死的人太多了，就連老天都被撼動，才剛落日便開始飄起濛濛細雨來，是為死去的人送行還是為活著的人慶幸？屍體上空烏鴉呀呀叫個不停，卻再也不敢停留在凌衍的頭頂，估計是出於本能的恐懼，畢竟他們是活著的生物。
凌衍再次站在可以俯瞰這片戰場的山丘上，看著盡是一片烏煙瘴氣，這些死去的人在接下來的時候自然有人來掩埋，不過這取決於九圖季蚩之間戰爭的勝負，勝利者的屍體都能被厚葬，失敗者的屍體或許就是隨意挖坑埋了，不過好歹也能有個歸宿。
“將軍死，士卒死，千戰百戰若不死任你白衣盡可為帥為王。”凌衍自言自語道，隨後自己徑直往北而去，留下身後數千具屍體，這場兩大部落之間的戰爭短時間內不會有著休止，準確說一不小心或許就連其餘部落都要被牽扯進來。
如果北地不是因為有著大正朝這個共同的敵人存在，七大部落之間早就內鬥得很一發不可收拾。
天還未黑前的大正朝北地邊境，鎮北王姚翦雙眼盯著眼前這座戰爭推演沙盤，左右都是手中有著軍權的將領，這些軍營中的粗壯漢子平常時候一直互相瞧不上眼，不過因為眼前坐鎮的是姚翦這樣更加老的姜才收斂，不然這些個桀驁不馴的將軍不打起來才怪。
而且就算現在這些個年紀頗大將軍心中也有股怨氣。這不站在姚翦左手旁第一位的老將軍，頭髮鬍子都已經花白了，但脾氣一樣火爆，一直在埋怨姚翦。
“大將軍，我老劉雖說年紀大了，但手上氣力一點可沒有少，你這一有仗打便讓那幫小年輕上，咱們都快生鏽了。”這位名叫劉廣的將軍以前可是大正朝軍中的一員虎將，後來被派遣到了鎮北軍中也是立了許多大功，這些天因為季蚩部落的進犯這位將軍脾氣早就爆發了，一直請令出戰，可惜都被姚翦阻擋了。
劉廣說話其餘老將領都符合，至於這屋子裡年輕一派將領倒是不多，很大部分都被派了出去，姚翦笑笑，說道:“這天下終究得靠那些年輕人打，不服老不行的。”
這些人當中有些跟了他姚翦一輩子，其餘人也是有著過命的交情，眼看個個都是五六十歲，姚翦也不願這些個老兄弟們上陣廝殺，另外朝廷的確需要新鮮的血液，他們這一代人大多都打不動了。
“報！”有斥候打探情報回來，場間所有人都聽他說完，曹青逃回了季蚩部落，一千狼騎死得只剩下一百，三千步兵不足八百，而九圖部落死傷之數是季蚩的數倍。
哪怕是場上這些個大正朝赫赫有名的老將領們也挺意外曹青竟然成功逃出了九圖部落數萬人的追殺，並且還殺了敵軍更多人，的確是一員猛將。
姚翦揮手讓斥候下去休息，又對面前所有將領說道:“據咱們的碟子打探到的一份情報，曹青率領一千狼騎進攻九圖部落似乎是受了一個年輕人的蠱惑。”
有與曹青作戰過的將軍恍然大悟道:“難怪，不然以曹青的性格怎麼也不可能這麼衝動，只是我在想那個人給出的理由究竟是什麼，竟然讓曹青這麼魯莽。”
姚翦皺眉，自己這些天來也一直在猜測可一直不得線索。
“大將軍，你說那個人會不會是咱們的人？”有人問道，姚翦搖頭，自己不曾安排過這一手京裡也沒人通知過有這樣一個計劃。突然，姚翦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或許那人真的是大正朝的，凌衍。
早先時候王琳韓雪便傳信過趙玄奕林崇都被帶到了季蚩大本營，而據他們千方百計從黎陽城中得到的訊息的是凌衍已經提前被北地的南意思帶走，隨後便不知所蹤。與北地打過那麼多年的交道，姚翦自然明白那個南意思在北地的地位，凌衍為他所救，這些前後聯絡起來姚翦現在真的不得不開始懷疑太子被季蚩所擒是否便是凌衍設的局。
“大將軍？”有將領望姚翦發呆出聲打斷，姚翦哦了一聲，沒說出心中的想法，這件事太過驚世駭俗，一不小心或許便會引起朝廷動盪。
他岔開話題道:“雖然曹青逃回了季蚩部落，但九圖部落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咱們這次抓住機會，將九圖部落一舉打殘。”
此話一出這些個老將軍們眼睛睜得賊亮，就像年輕時候看見自己的小媳婦，個個大喊，“末將願領命！”
不過姚翦最終讓劉廣領命，親自率領剩餘鐵甲重騎和一萬大軍以及河安梯府兩大重鎮的軍隊隨時待命，只要九圖部落集結大軍進攻季蚩部落便乘虛而入，吃掉九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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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調動河安駐軍便足夠，再調動梯府軍隊，若是另外其他部落和季蚩一樣對咱們發動襲擊怎麼辦。”有人提出憂慮。
邊境四鎮，黎陽黃沙河安梯府之外便是七大部落，季蚩最為強大，但另外九圖等八部落也不弱，大正朝佈置在北地邊境與往內百里的軍隊高達二十五萬，將近是大正軍力三分之一，但北地邊境線太過冗長，防守難度很大。
現在季蚩九圖兩個部落這裡就有了鎮世軍的五萬人，另外從內各座城池和軍營中抽調了四萬大軍駐紮在了另外三大重鎮，嚴防此類事件再度發生。
聽見下面人的擔憂，姚翦一力堅持，說道:“不用擔心，梯府駐軍只需原地待命，若是準備進攻從梯府那到九圖大本營反而還要近一些。”
“可，大將軍，九圖部落不是傻子，他們肯定會防著咱們，如果他們不打季蚩，咱們便是白白準備。”
“不會的，這場仗九圖部落不打也得打。好了，你們都下去準備吧，另外傳命給王琳韓雪準備撤軍，讓黎陽裡的札木齊次喘口氣，另外若是有機會埋伏，便試試看能不能滅了。”姚翦胸有成竹，事情演變成如今現狀的確得要謝謝那個說服曹青攻打九圖部落的人，只是可惜曹青沒死，不然事情就更完美了。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姚翦走進內屋，裡面有一人已經站在這裡等了許久，他是專門與三千深入季蚩內部大正士卒聯絡的探子，姚翦讓其帶令讓那三千人在季蚩部落攪起動靜來，越大越好，而且得以九圖部落的名義。
天黑之後，季蚩與九圖部落之間的硝煙似乎因為曹青的迴歸有些減少，但一直都還在有，而在山林道這處地方，有著一個鬼魅樣的身影穿插其中，這是凌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