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那,”幼章後退,“那是因為在外人面前,喚你三叔,會讓有心的人聽見,有些不妥啊。”
他便湊過來,又近了一分,聲音壓到了幼章的臉上,吹得她的睫毛亂顫,“有何不妥?”
有何不妥。
明面上她該喚他一聲三叔,他也是家中長姐的叔輩,論輩分,她本不能與他在一起,可謂受外人指責,論情分,她就更不能不顧一己私慾,與長自己年歲少許的前輩共處,讓身邊的人失望,那是不懂時務。
若是讓家裡面的人詬病,有損家族威名,又讓親她愛她的人為此失去對她的信任,那自己,日後又當如何自處。
不是沒有想過這一點,只是他如果不表態,她便不會孤擲一注。
幼章抬頭,伸出手來,用食指輕輕按在他的肩頭沒有多用力,卻將他推開,“我不想回答你這件事。”
他收笑,順著她的推攔而後退,靠在欄上,“什麼事?”
“我只是不想去思慮這件事,三叔你明白,有些事情,我私覺得,不該由我承擔,所以你容我緩緩,我還在想。”
他忽的按住她搭在他肩頭的手,嘴角微微翹起,“你一向聰慧,這件事我明白,”這時手用了些力,她還太小,手也這般無力,“只是,你該信我才是。”
幼章動一動手指,俏皮的模樣,她笑,“三叔,家裡面因為見識的多,所以到今天,我也不願去算計一個人,我說過了,這件事,我不去想,那便也不想聽你說,或許明天,我就能想通了,只是,倘若我今天歡喜一個人,那便就信任他,再沒有別的想法。”
“今天是這樣,到明日,倘若你又有了別的想法呢?”
幼章拗不過他,用點力,抽回了手,好好的氣氛,又問這些事了,“唔……我不想說了。”
“幼章。”
幼章驚起,她抬頭,剛剛三叔是在喚她的名字了。
他附耳來,仍是輕緩的聲音,“不要推脫,逃避解決不了問題,這只是一件小事。你說給我聽,我才能知道你的想法,你不是沒有想過,你知道自己是要說什麼的,對不對?”
與其說擔憂,不如說害怕,她不願說,是因為她覺得,她自己的心思,到現在,她自己還不明了。
“那明日,或許我就不喜歡了罷。”
她懊惱,說完沒什麼,自己就覺得有些難過。
偷偷抬頭看一眼,又驚一跳,他望過來的眼神,暗沉低下,很是駭人,望一眼,有太過觸目驚心的感覺。
“即便是不夠專心的喜歡,那到了明日,也不可隨意的移情,不然,”他抿嘴笑了,“我會生氣的。”
幼章被他嚇到,察覺他笑了開來,拿手裡的帕子甩了他一下,“三叔——”
回到府裡,有著幾個丫頭的照料,自然沒人多問。
只是回到屋裡,還是蒙油燈邊挑燈的疏影說了,“姑娘,到底什麼情況?”
香涎捂住她的嘴,“輕些說話。”
起身去窗邊看了看,連窗子也關了起來。
幼章坐回床邊,無端被她二人的反應嚇了一跳,“我說就是了,只是你們也別嚇到。”
幼章便就拿她與那人的關係簡單提了提,早晚要說的,怎麼也瞞不過周邊近身的丫鬟,“就是這樣了。”
“我的天啦!”
疏影驚得說不出話。
“姑娘,”香涎近前說話,“你為何想不開,三老爺差了你多少歲,況你也不比別人差,怎麼就非他不可了。”
沒有非他不可啊,“差了多少歲,家裡父親新娶的主母,也是我這般年紀,想來這不是問題。”她自己算一算,年紀大,沒什麼不好的啊,“他也不是多沒有風趣,與他說話,是很舒服的。”
“糊塗。”香涎又來罵她了,“你這樣弄來,日後讓大小姐怎麼辦,又讓家裡面人怎麼說你啊?”
“那怎麼辦,”幼章也煩惱,“如今,如今手也摸過了,還能回頭嗎?”
“姑娘!”
“別急,別急,”幼章被她二人喚醒,自然要寬慰她二人,“還沒到這一步,不至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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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休養,蘇幕遮也能下地了,在屋外曬一曬太陽,不多走動,是沒有問題的。
幼章陪他說話,煮新鮮的毛峰,他接過,這時還不能多飲。
喝一口了事,幼章接下,回身繼續燒煮。
“小妹,”蘇暮遮躺在長椅裡,喊她,“聽說你在葛家深受太君寵愛,是不是與幾房的人都處得很好?”
幼章轉身,仔細想想,“並沒有。”
“又胡說了,”蘇暮遮也是瞭解的,“聽說葛家老太太原打算做媒,有意將你許給溪川君,可有此事?”
“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幼章拿湯匙鎖茶,輕輕攪一攪,“大哥不說,我都不記得了。”
不知道他想要說什麼,今天也太多話了罷。
“大哥是想要說什麼,可是有什麼事要我替你做的?”
“還是小妹聰慧,”蘇暮遮伸手,幼章便又遞了一杯茶過去,“聽說你與對面小謝山庭那邊走得也近,這一年來,是否遇到過山裡的三老爺,有沒有受過他的教誨?”
這人說話前後不一啊,“沒有罷,三叔那樣的人,素來不把我們小輩放在眼裡,興許有,我也給忘了。”
“沒有就沒有,你抖什麼?”
幼章低頭看,從蘇暮遮手裡接過的半杯茶,也已被她抖了乾淨,“這杯子燙,還不是大哥你喜歡喝熱茶,我哪拿得穩。”
蘇暮遮不與她計較這個,接過她手裡的杯子,放下,自己也便坐了起來。
幼章起身去扶他,“大哥是在想什麼?”
“我是想讓你幫我辦件事,”只是這時不想明說了,這丫頭聰明,弄巧成拙了自然不好,他便改口,“也不是什麼大事,是我覺得這幾日身體癒合的快,還得多虧三房前輩的良藥,心裡感激,叫少勤去謝禮罷,未免顯得太過痕跡,反倒失了他相幫的情意,只有麻煩你跑一趟了,你去,就沒什麼了。”
又送禮啊。
幼章應下,“自然,三叔幫了大哥,依例謝禮不算什麼,我明日便替你前去說一聲。”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