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成嘴中的前首輔叔大，不是別人，正是在整個明史中，有著至關作用的張居中，這叔大便是他的字。
張居中當時任首輔時，主推改革，他推出一條鞭法來增加稅收，又推出考成法來沙汰管理官員，正是因為他的不懈努力，才使得萬曆年間的財政有所改善。
為了改革，張居正甚至連自己親爹過世都沒法回到祖籍守制，為了繼續改革，只能奪情繼續在京任職。
可就算這樣在張居正猝死後，第四天就被推翻一切，並且被罵的狗血淋頭。
直到天啟二年才被恢復名譽。
至於為什麼那麼多士大夫針對張居正也很好理解。
因為他的改革，動了絕大多數士大夫的利益，更懂了地方鄉紳富戶的利益，除了皇家這個既得利者，基本上其他都成了張居正的敵人。
蕭九成將這百姓日子苦難推倒張居正身上，魏麒麟下意識的就將他們把那些愚儒歸在一起，可隨即還是耐著性子聽他後續的話。
“和他有什麼關係？”魏麒麟問道。
蕭九成聞言答道：“張首輔推行一條鞭法之前，田賦與其他分攤賦稅，多以糧食和乾草代替。
可是在這之後，鼓勵用金銀繳稅。
可南北糧價詫異巨大，每到夏秋糧收徵稅的時候，老百姓們忙著都去賣糧食，這會兒糧價下跌的厲害。
等老百姓繳完稅，糧價又上升了。這樣一來田產糧食所得自然就難以支撐他們生活。”
蕭九成所說這話，魏麒麟還有點印象，他記得之前看某地的縣誌，平常大麥的價格是每石0.4兩銀子，可是到了稅收期限，就降價到了每石0.25兩銀子，等這陣子過去，物價又虛高，多是不說，便是到0.5兩銀子，對於老百姓們來說也是沒法接受的。
這一降一漲，便相當於老百姓得拿一份收入，去買雙倍物價的生活用品才能夠生活下去。
就算收稅再低，這日子依然過的非常艱難。因為絕大多數人，都流入到了有足夠家底的資本主義手中。窮勞碌的百姓，只能日復一日過著艱難的日子。
蕭九成見魏麒麟皺著眉頭沉思，又慌忙解釋道：“這到也不是說，張首輔的一條鞭法就沒用。
相反，一條鞭法整頓了整個大明的稅收機制，讓大明偷稅漏稅大大降低，而且每一年稅收的火耗也降低很多。
可以說，正是因為有他的改善，才使得這些年的戰爭國家能夠維繫的住這動盪的局面，若不然，大明此刻的局勢就更加不敢想象了。”
蕭九成說的道理，魏麒麟也懂。
所謂一條鞭法，就是將大明所徵收的賦稅會徭役統一在一起，分攤在土地中合併徵收。
這樣就免除了糧稅，徭役錢，以及驛站供給等亂七八糟的稅務，分好幾撥人來向百姓索取。
這樣一來，工序複雜了，其中難免不會出現一些徵稅人多收少報等一系列亂七八糟欺負百姓的事情。
而且，這樣將人丁數目與田產計算在一起，也可以讓擅長種地的人，老老實實的種地。
那種會做工匠修築城牆的人，去服力役。當然你要是做不來，也可以繳納出錢代役。而不是讓種地的去做木匠，讓做木匠的去修城牆。
這一系列的改革，讓每個人都在自己擅長的崗位，產生更多的經濟價值。
最為重要的是，將絕大多數稅收折算成銀錢後，就不用養太多漕運來南北運輸糧食，這樣路上的火耗減少了，對於大明帝國來說，便等於變相的增加稅收。
可以說老首輔張居中，為了挽回大明的頹敗局勢，也是較勁了腦汁，只可惜大明的整個機制都已經快要垮掉。
真正擁有田地和資產最多的，大多都是這些官老爺們，改革觸動了所有官老爺的利益，等他死後這些人肯定得翻天。
“那現在這情況，又該如何應對，才能讓百姓們壓力沒有那麼大？”魏麒麟笑著問道。
蕭九成想了想，道：“應對方法倒是有，只是推廣起來難度太大。”
“哦？說來聽聽！”魏麒麟問道。
“只要有強力的律法，來控制地方的糧價，保證百姓們稅收的時候，可以以正常的價格賣出。在需要購置糧食的時候，也可以以正常的價格購入。
只要這樣，便能為百姓們解決燃眉之急。”蕭九成又道。
聽到這裡，魏麒麟也明白了蕭九成的辦法，這辦法其實非常簡單。現代也經常用這個政策控制良价。
可是大明的統治力，可遠遠不如現代，想要讓地方糧商老老實實的按照政府的價格去辦事，這沒利益的事兒，誰會辦？
更別說，每年稅收的時候，透過糧價的起伏捋羊毛的可不光有這些糧商，各地的地主甚至舉人老爺，只有是有錢人，有能力囤積糧食的，都可以參與分一杯羹。
在國家稅收的層面下，大肆為自己謀私利。
魏麒麟想要改善這一現狀，無比就得得罪這所有人，這又是何其困難的事情。
魏麒麟甚至假象，當初張居中也想到了這一點，只是地方阻力太重，便只能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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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後，魏麒麟嘆道：“這怕不是推廣難度的問題，而是有沒有膽量推廣的問題。因為這樣被觸及利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蕭九成點了點頭，臉上不可查的閃過一絲失望。
魏麒麟這時忽然問道：“不知蕭兄有沒有這份膽量，來做這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讓橫州的百姓，成為第一批享受到這般福祉？”
“這有何不敢？我本就是一節書生，若是能夠捨棄這一身肉，為老百姓們做一些實實在在的好事，在下求之不得。到時候這些人就算反對，也得看看誰的手腕更硬再說話。
事情是比較難，但是不代表我就沒有取勝的把握。”蕭九成聽魏麒麟原因支援自己的改革，瞬間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充滿了趕緊。
見他這模樣，魏麒麟笑了笑道：“何須你捨去這一身肉！這事兒其實很好解決，只要我們給老百姓一個更多的選擇，我猜他們肯定知道，該怎麼做。
我願意出資，在橫州創辦一個農村信用社，以穩定的價格收售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