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第一個字時，方從哲兩人還有些迷糊，畢竟可猜測的範圍太廣。
可是當第二個字出來後，兩人瞬間就恍然。可只是片刻都有堆起了深深的擔憂。
何為裁軍，就是讓很多士兵，失去他們現在賴以生存的職業。
更讓很多人，失去了他們為禍鄉里的資本。
洪武大帝朱元璋擬定衛所制與世兵的制度，只是因為當初大明經濟窘迫，這樣讓各地衛所自給自足，這樣既能保證大明有足夠可戰之兵力。
也可以幫大明節約了很多軍費的開支，甚至有世襲制，來幫朱元璋子孫頭疼的難題都給解決了。
在當時廢墟之上建立的大明王朝，這樣的政策確實是好的。
可是幾百年過去後，再看衛所制與世兵制度，已經成了大明的隱患，一個巨大的毒瘤。
從後金的鐵騎可以長驅直入，而大明只能依靠長城嚴防死守，便可以看出來。
那些老祖宗遺留下來的軍隊，確實難看大用。
儘管還有很多軍隊是屬於可戰之師，可大多少都已經沒法看了。
可裁軍可不是鬧著玩的，歷朝歷代，裁軍都容易引起強烈的反彈。
畢竟當你賦予一些人特權的時候，非常容易，可是你要想將這些特權再收回去，就沒那麼容易了。
特別是這些掌握著一定兵權，有可能造反的存在。
要想取締了他們的身份，可沒那麼容易。
這時方從哲與黃彥士也總算是明白了，魏麒麟為何說南京這只是小事。
和一個國家的安穩相比，地方上造點假錢，確實不是什麼大事。
“小魏大人，真的要走這一步嗎？雖然此刻局勢稍微有些好轉，可是瀋陽那些人可不好對付啊。若是裁去了部分士兵，導致戰事上一潰千里可如何示好。
更別說，還要鎮壓國內的反彈，這可是兵行險著啊。”方從哲有些擔憂的說道。
魏麒麟聞言不屑的哼了一聲，然後看著這兩人，道：“其實大明遺留問題，不止是衛所制與世兵制，還有不通兵事的文官提督全域性，這不是瞎胡鬧嗎？
誰跟你說裁了軍就會一瀉千里？
正是因為有那些不堪一擊的隊伍，才會不變的一觸即潰，若是將這些士兵沙汰了，我軍戰力只會大大增強。無論何時，兵都是貴精而不易多。”
至於鎮壓國內反彈的事情，魏麒麟則沒有回答。
因為他也可以遇見到，大肆裁軍以後，會有一陣子動盪時期，可是長痛不如短痛，正好後金最近處於修生養息的時間，大明也好趁著這個空檔把自身的問題解決一下。
若是以往，大明一年稅收，區區幾百萬，就算小皇帝懂了這個道理，也未必敢走出這一步。
可是現在不但大明稅收起來了，就算皇上自己賣木匠工具、賣酒，內帑也攢下的不少家底，才讓他有了軍改的信心與魄力。
說白了，就是現在皇家養得起足夠的軍隊，不用讓他們以衛所制的方式自耕自足，也不用保持原有的世兵制度，來確保兵員足夠。
只有讓所有人都意識到，當兵是一件驕傲的事情，是被所有人看得起的，這樣的士兵才是有靈魂，有戰鬥力的。
魏麒麟給出的方案，也是從最基本的情況上來解決一個國家凝聚力的事情。
而不是像此刻常言的：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
腰部鼓了，再加上王恭廠的事情，這般諸多機緣巧合之下，才有了這軍改的決心，以及魏麒麟正在做的事情。無論如何，魏麒麟都不想這件事情因此流產。
黃彥士沉思了一會兒，認真的看著魏麒麟說道：“我這人不通兵事，就不問那些專業的事情了，我就問一件事情，這件事情做成以後真的對咱們大明有作用嗎？”
“有！如果能夠堅定的貫徹下去，最低能讓大明再強盛一百年，甚至時間更久，之前遺留的制度已經玩不轉了，我們現在需要改變。
就像方大人所說，這事情必將會引起很大的反彈，所以才只能先鋪墊一些，皇上準備幹大事情的準備，讓這些人有心裡預期，到時候反彈也會小一些，百姓們也不至於受到太多的波及。”魏麒麟沉聲答道。
黃彥士點了點頭道：“行，有你這句話我就相信你。沒想到我枉活了一輩子，臨了總算能為大明做一些事情了。除了我這顆腦袋以外，您還需要多少腦袋？”
這麼直白的問話讓魏麒麟愣了愣，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而黃彥士那“您”的稱呼，也讓魏麒麟感覺到他的誠意。
方從哲面露尷尬，黃彥士這般慷慨赴死他可是做不到，而且他也確實沒有做什麼大惡之事，總不能給自己編排一些罪名，然後去上刑。
黃彥士這時，也察覺到了自己身邊這老友的想法，就拍了拍方從哲道：“中涵，你也不用糾結，你一輩子潔身自好，沒有什麼讓人指摘的地方，這種事情，就不用和我搶著來了，我也指望你活著幫我看一看，我老黃到底死的值不值，若是值當的話，每年給我送點好酒過去，若是不值當的話，就早些把我忘了吧。
說到底還是自己逾規的事情幹的太多，有這個下場，也算是理所應當。”
“黃大人如此大義，小子佩服。只要小子還活著，若干年後，便一定會為你翻案，不會讓您的汙名遺留下去。這一點我用我魏麒麟的性命做擔保。”魏麒麟忽然拍著胸脯說道。
這時，雙方已經沒了劍拔弩張的氣氛，也早就將掛在門外的扈芝元忘到了九霄雲外。
多的是國家大義以及惺惺相惜。
畢竟這種事情，很多人想要上，還沒那麼資格呢，而他黃彥士運氣好撞上了這麼一件為國捐軀的事情，他自然不會拒絕。
魏麒麟所說的翻案，讓黃彥士心中一暖，笑道：“身後事我哪裡還管的到，到時候小魏大人您做不做我都瞧不見，也安慰不到我，到是此刻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希望小魏大人，您一定不要拒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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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是想說錢天明？”魏麒麟笑道。
黃彥士點了點頭：“嗯。”
“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