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龍臉上隔著金黃的鱗片，都能看到青筋凸起。
想必，是氣壞了。
“年輕人，做人應該講誠實。”
林楠也撇撇嘴：“就你這靈力，難道不知道那一塊石頭是我丟的？”
一句話，又懟得蛟龍鱗片顫抖。
“哇呀呀呀！年輕人，我好心送你一場造化，你竟然如此不識好歹！”
蛟龍雙爪一捏，將金塊和銀塊，全部捏碎。
但是，碎粉卻被它收了起來。
“哼！”
林楠冷哼一聲：“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可不信，有什麼天降機緣。”
他在心裡補充了一句：尤其是像我這種龍套反派，更加不可能了。
天降大機緣這東西，一般都是給主角的。
若是給了反派，那也一定不是什麼好機緣。
比如，反派有一枚寄宿著老爺爺靈魂的戒指，那麼後期這個反派一定會被戒指裡的靈魂奪舍。
比如，反派撿到一個絕世功法，那麼這個功法一定是有缺陷，好比要割牛子的《葵花寶典》。
林楠出面在外，非常謹慎。
像這種有人送便宜的事，林楠自己從來不會去佔。
畢竟，他自己已經身家厚重，不屑於別人的東西了。
眼前這只蛟龍，凶神惡煞，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
林楠感知了一下，這只蛟龍也就元嬰境界。
他靠著手下的殭屍，就能活生生玩死它。
所以，林楠不慌，還敢調侃它。
蛟龍咋舌，發出一陣彈舌音。
“嘖！真是麻煩了。老爺我日行一善，方圓百里沒人，你不得不收！”
說罷，蛟龍再一次拿出兩塊石頭，這一次竟然是中級靈石。
“年輕人啊，你丟的石頭，是這塊中級靈石啊，還是這塊中級靈石啊？”
中級靈石，還是不入林楠的法眼。
林楠還想看看，這只蛟龍究竟在搞什麼飛機。
“都是我丟的！”
蛟龍氣急敗壞，碩大的尾巴虛空抽打，抽出一道狂風，吹得山上竹群彎了腰。
“你就不能說，這些都不是我丟的嗎？只要你說，我就把這兩大塊中級靈石都送你。”
蛟龍咬牙切齒，修長的嘴吻不住往外吹氣。
“那好吧，你重新來一遍。”林楠如是說道。
蛟龍以為林楠答應了，眉飛色舞的問道：“年輕人啊，你丟的石頭，是這塊中級靈石啊，還是這塊中級靈石啊？”
林楠忍不住笑出聲道：“呵呵，都是我丟的。”
“淦！”
蛟龍氣得將爪子裡的兩塊中級靈石全部丟進水裡。
“欺蛟太甚，欺蛟太甚啊！”
說著，蛟龍變幻成一個人類。
模樣約莫十六七歲，頭上戴著束髮嵌寶紫金冠，齊眉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束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外罩石青起花八團倭鍛排穗褂，登著青緞粉底小朝靴。
它飛身而來，一把拎住林楠的衣袖，把林楠拎了起來。
“你就不能配合配合老爺我嗎？老爺我可是給你機緣的，你只要配合，剛才那兩塊中級靈石，就都是你的。”
林楠知道，自己在元嬰境前，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他也沒打算反抗，畢竟自己有著九色仙鹿鹿角護身，這只蛟龍也看不穿自己的深淺。
於是，林楠從乾坤袋裡取出四十顆中級靈石，往地上一丟。
“那，給你了。你別再纏著我了，我還有事要做。”
蛟龍瞄見地上的四十顆中級靈石，還是按捺不住種族的喜好，鬆開手的同時直接撲了過去。
“哇，四十顆中級靈石誒。”
它一個飛撲，趴在地上撅起個小屁股。
那模樣，像極了狗。
蛟龍，擁有龍族的血脈，自然是喜歡靈石等各種寶物。
它們喜歡把寶物藏起來，放在自己的洞窟裡天天看著。
林楠看著蛟龍那個模樣，心中對這種山林野修的悲慘生活，感到同情。
太難了。
活在這種犄角旮旯裡，能有什麼寶貝嗎？
也就是附近空氣好一點，景象好看一些。
林楠搖搖頭，就要離開這裡。
蛟龍撿著中級靈石，突然反應過來。
今天，它是來做好事的，而不是來撿寶貝的。
於是，手上的動作更快，撿完靈石當即追了過去。
“喂喂喂，就當我求求你了。你只要老老實實回答，我就把這些靈石還給你。如何？額外再送你兩顆。”
林楠頭也不回，擺著手回道：“不用了，這些中級靈石對我來說，都是累贅。拿著也乖沉的，都送你了！”
這是大實話。
之前在高塔寶舟，林楠的絲襪就拍賣出去一大筆靈石。
他和百寶拍賣會八二分，入手的靈石大部分都是極品靈石。
林楠已然瞧不上這四十顆中級靈石了。
他，早就不是最開始那個一窮二白的林楠了。
雖然，林楠也從未一窮二白過。
不過，如今的林楠，已然創業成功。
家業不說很大，但是比起小門派，或者是，山野散修。
林楠的家業，可真是夠他們用到元嬰境的了。
聽到林楠這句話，蛟龍樂開了花，還非常有禮貌的對著林楠鞠躬致謝。
“謝謝！”
蛟龍話剛說完，又想起自己找這人，不是為了撿錢的。
“等等！”
蛟龍一熘煙，便來至林楠身前。
“就當我求你了，你能不能配合我，幫我把今日的好事做了。”
蛟龍雙手合十，不住的哀求。
林楠從未見過，像蛟龍這般擁有龍族血脈，甚至還是元嬰境界的妖怪，會如此低聲下氣。
“你究竟為何，非要日行一善呢？”
蛟龍抬起頭，看著林楠說道：“額，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林楠很挺好奇的，就回道：“你若是說給我聽了，我一定配合你。”
蛟龍輕咳一聲，開始緩緩說起。
“在此之前，我就只是這山澗裡的一隻普通蛟龍，直到有一天……”
在十年前，蛟龍還是一隻肆虐山林的妖怪。
被附近的妖怪，稱呼為蛟龍大王。
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因為它修為最高，另外一個是它做事最狠。
它的洞府，建在這山澗之下。
而這山澗，又是附近唯一的水源地。
以前，有不少山民都從這裡挑水吃。
可蛟龍不願這些凡人打擾自己苦修，吃過好幾次來挑水的人。
可沒辦法，除開這裡，大夥只能跑幾百裡地去挑水。
這樣一來一回，便沒有其它功夫做別的農活。
山裡的山民每次挑水，都當成是最後一次出門。
畢竟，挑水是危險的，很可能被蛟龍當作口糧。
直到有一天，一位僧人路過這裡，化緣之後，主動提出為附近山民解決挑水的問題。
那個僧人來到山澗，別往山澗裡丟石頭。
而且每一顆石頭，都準確無誤的砸中蛟龍的府邸。
那時的蛟龍正在修煉，被石頭砸得煩躁，當今探出水面，準備把丟石頭之人吞掉。
可那個僧人在見到蛟龍之後，卻絲毫不慌。
“施主，我一看便知曉，你有化龍之姿。”
蛟龍一聽，當即停下動作。
它乃是蛟龍，擁有龍族血脈。
所有擁有龍族血脈的，都想著化為真龍。
這是它們夢寐以求的，也是它們終身努力的事業。
不只是化作真龍後更帥更有面子，也有著化龍之後種族天賦功法覺醒的考量。
化龍，也是蛟龍最夢寐以求的事。
它心裡想著化龍，卻不知怎樣才能化龍。
眼前的僧人能一眼點破，想必是有些說頭的。
蛟龍動了心思，想聽聽看，他怎麼說。
待他說完話，再吃了他。
蛟龍可不知道什麼是不要臉，妖怪吃人，就是天意，沒有臉不臉的。
僧人彷佛不知蛟龍的心意，還是面帶微笑，給蛟龍解釋。
“我觀施主，龍相龍骨，必有化龍之姿。”
蛟龍聽著僧人的馬屁，尾巴都翹得老高，心中得意無比。
它心道：這光頭好會說話，那一會把他的頭留到最後吃。
緊接著，僧人說道：“不過……”
這個不過一說出口，僧人便不再說話，雙手合十念阿彌陀佛。
蛟龍被吊起好奇心，一個勁的追問。
“不過什麼？你知道什麼事？你快說啊！”
僧人眉頭緊皺，好似有什麼難言之隱。
“施主，貧僧乃是出家人。一些天機，不可洩露。”
蛟龍明白，這僧人怕是知道些什麼，說不定事關它化龍。
“你快說啊，你不說……”
蛟龍頓了頓，它倒是知道，這些光頭是佛家修士。
這批人，最注重各種生命，好像有個說法叫做“眾生平等”。
蛟龍嘴角上揚，邪魅一笑：“光頭，你若是不說，我當即下雨，淹死附近所有人！”
果然，當蛟龍這句話說出口時，僧人臉色大變。
蛟龍覺得，自己拿捏住了這個光頭。
僧人一個勁的唉聲嘆氣：“唉……施主，你怎能這樣？眾生平等，你這般行徑，有失天理！也正是如此，你才不能化龍！”
說罷，僧人趕緊捂住自己的嘴，低念阿彌陀佛。
蛟龍一聽，此人真的知道如何化龍。
當即，逼得更緊。
“廢話！老爺我乃妖怪，妖怪不吃人能吃什麼？你若是不說，我現在就要施法降雨，淹死這邊一切生靈！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阻我？”
說罷，蛟龍恐嚇僧人，立即就要施法。
僧人果然喊住蛟龍：“慢著！”
蛟龍露出得逞的笑容，它明白這光頭被自己逼得沒有辦法，只能把化龍之法告訴自己。
“我說，我說還不行嗎？可你要保證，不能傷害附近村民。”
蛟龍嘴上答應，可心裡想著，一會知道之後就先抓著這個光頭，讓他眼睜睜看著這群人被它吞噬殆盡。
僧人閉上眼睛，而後緩緩說道：“在我菩提天下，有一位神龍護法。它乃是從一隻鱷魚，化作了真龍。而後成就羅漢法身，被佛陀封為神龍護法尊者。”
蛟龍一聽，確實有這樣一位親戚，從鱷魚一步一步化作了真龍。
這樣一想，這個光頭說的話，確實有幾分可信。
接著，僧人又說道：“凡是龍族血脈想要化龍，最重要的便是，功德。”
蛟龍瞪大了眼睛，它很少聽說過功德。
僧人見狀，開始解釋：“何為功德？“功德有二，一為源自有漏心，不順應法性，如所謂凡夫人天諸善，人天果報的因或果，皆顛倒、虛偽不真，因此稱為不實功德。二為源自菩薩智慧清淨業，能莊嚴佛事，依順法性而入清淨相，此法不顛倒、不虛偽，因此稱為真實功德。”
蛟龍童孔倒豎，它是一句話都沒聽懂。
僧人好像也知曉蛟龍聽不懂，他就用最樸實的話解釋道：“其實就是做好事，日行一善，化龍自會到來。同時，從此不可在做惡事。”
蛟龍眉頭緊皺，它覺得僧人在騙它。
僧人接著說道：“龍族，天恩浩蕩，與萬物爭奪天地氣運。才被萬物討伐，只剩下些許龍族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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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龍點頭，在它的血脈記憶裡，這些都是常識。
在萬古之前，幾座天下都是由龍族統治的。
後來，就是萬族聯手討伐，龍族隕落，才有了人族崛起的時候。
“因此，此後的天地只允許存在一隻真龍。我菩提天下的神龍護法尊者，便是如今的唯一一隻。它跟我們說過，真龍不得再現世，會有大道之爭。”
蛟龍也點頭，它覺得確實如此，兩隻真龍出現，另外一隻肯定想吃了對方奪取對方的真元。
僧人又說道：“我私下問過神龍護法尊者，問它如何化作真龍。”
聽到這裡，蛟龍握緊了爪子，它知道重點來了。
“神龍護法尊者回我，它被佛陀點化，才明白自身作惡多段，被業力纏身。長久下去，別說化龍，可能壽命都不報。此後，它日行一善，償還業力，最後堅持行善，功德圓滿化作了真龍。”
蛟龍聽罷，眼裡都閃著星光。
它覺得，既然別的龍族血脈都行，那它也可以。不就是日行一善嘛，簡單的很。
蛟龍小時候聽過一個故事，就是一個樵夫，樵夫在打柴時由於斧子掉進水裡而坐在河邊大哭，河伯知道後下水去撈斧子，分別撈出金斧子、銀斧子，樵夫回答說都不是他的斧子。河伯又撈出鐵斧子，樵夫說這正是他的斧子，於是河伯就把金斧子和銀斧子都送給他。
這種行為，也應該是行善吧？
蛟龍恭敬送走僧人，並且發誓從今往後再也不做惡事，至少在化龍之後不再作惡。
“這十年裡，附近的山民靠著我送的金銀，都發了財。然後，他們就搬離了這裡。”
說著，蛟龍還哭了起來。
“附近沒人了，老爺我想日行一善，都要等好久。求求你了，幫幫我吧。”
聽完蛟龍的故事，林楠能斷定，這傢伙被那個僧人騙慘了。
估計，當時蛟龍的反應，全部在僧人的意料之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