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蔚桐那女人當初一統妖族,完全是簡單粗暴的鎮壓方式。
難怪她能在三天之內,就一統妖族,建立妖族皇朝,這完全是跟當年‘東方不敗’的招數一模一樣啊。
以武力鎮壓,然後控制各族族長,可不就是上妖族暫時的上下一心了嗎。
現如今各族族長暴斃而亡,傻子都能猜到,顯然是蔚桐出事了。十年時間,各族隱忍不發,嘖嘖,這是憋著一個大啊。
“……你告訴我這些,恐怕不單單是為了保命吧?”季修目光重新放在鱷魚跟狐耳少女身上。
一個鱷魚,一隻狐狸。
一個殘忍敢打敢殺,冷血動物一枚。
一個狡猾聰穎,嗅覺敏銳。
從鱷魚說話的時候,不時的看向狐耳少女,就知道這些話恐怕他們夫妻二人沒少私下裡討論。
剛才二妖在看到自己收起浩然正氣的時候,狐耳少女的一些小動作,季修可是都看在眼裡的。
不傳音的前提下,僅憑一些小動作就能彼此明白要做什麼,說什麼,這份默契,自己只在郝胖子和他媳婦身上見過。
就算是自己跟凌晨都沒有這份默契。
嗯,當然,若是在床上,自己的一些小動作,凌晨肯定能懂,這份默契也不賴,咳咳,嗯,這就有些扯遠了。
“……嗯?”季修這麼一問,頓時鱷魚頓時啞口。
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打架他行,複述個當時夫妻二人討論了很多遍的東西也行,可要讓他來談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他真不行啊。
“……大人,還是奴家來說吧。”狐耳少女拍了拍丈夫的手臂,抬起頭嬌滴滴,怯生生的說道。
“……夫君之所以說這些,其實也是為了自保而已。”
季修欠了欠身,感興趣道:“細說。”嗯,他突然有些開始欣賞起這兩妖了。
狐耳少女羞赧的點點頭,這才溫聲細語,道:
“……想必大人也能猜到,十年前,妖族各部就應該已經知道了女帝陛下駕崩的事情。”
“但他們卻隱忍了十年不曾有動作,但這些年帝都的物價開始飛漲……”
“女帝陛下一統妖族之後,將妖族劃分為十三道,共設三百六十州,一千五百多縣鎮……”
“自九年前開始,都城周邊的一些縣物價、房價都開始了上漲。”
“……鱷族、勐獁族、狼族、豹族、虎族這些各大族麾下的主要戰力部隊,都開始了招兵買馬。”
“近些年,各部族之間更是暗流湧動,時有摩擦交火……”
“甚至,就連如今新生的不少種族,尤其是精靈族、龍族各部族,如冰龍族、骨龍族、土龍族、魔龍族等等……”
“全部被捲入了進來!”
“……十年間,在妖師大人的鼓勵下,各族開始通婚,雖然加緊了彼此間的聯絡,可也讓各族間拉幫結派越發涇渭分明。”
“先是各族涇渭分明,再是物價飛漲,再加上各族彼此間本就不服,又被女帝強行以武力鎮壓一統……”
“除了戰爭,我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我們夫妻二人在各自部族中,不敢說威望滔天,可也是有著不小的擁躉(dun)。”
“一旦開戰,必然會被捲入其中,那時,就由不得我們了。”
“這些年在這帝都幹這種不要麵皮的營生,而不是在其他地方,未嘗不是存了一些自汙的心思,以此捨去一些東西。”
“但若大戰真的來了,恐怕生死都將不在自己手中……”說著,狐耳少女臉上露出一抹悽苦之色。
鱷魚也是低著腦袋深深嘆了一口氣。
“……你們想投靠我?”聽完這些,季修也明白了二妖的心思。
不想被戰亂牽扯,家族又靠不上,那麼他們兩個單打獨鬥,一心擺脫家族的‘獨狼’能靠什麼?實力,強大的實力!
自己沒有怎麼辦?靠外力!
“……噗通!”季修話音剛落,二妖直接就跪了下來。
“還請大人收留庇佑,以大人的修為,必然是人族某個大宗之人,我們二人願意跟隨大人,在大人座下,當個端茶倒水的僕人。”
“只求安穩一生!”
看著誠懇的二人,季修卻是笑了,起身搖了搖頭,道:“你們想要安穩一生的話,怕是不能跟我了。”
“我身邊不養閒人,嗯,閒妖也一樣……”說著,季修語氣微微一頓,又道:
“這次的事情,我就原諒你們了,不過這種生意始終不是個長久之計。”
“指不定哪天就會遇上遊歷紅塵的高人,下一次可就不一定能有這麼好運了。”
說完,季修大步向門口走去。
嗯,妖族各部暗地裡給我憋了這麼大一顆雷,必須要給排了,否則這顆雷給我爆了,妖族這片培育各族的沃土就要給糟蹋了。
不過,怎麼拔雷,這還要從長計議。
眼看著季修就要離開了,鱷魚跟狐耳少女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裡看出了焦急之色。
季修是他們遇到的最強之人,甚至就連老族長給他們的壓迫感,都不如季修。
這麼大的一尊靠山,對於急需擺脫困境的他們而言,絕對不能輕易放過。
身為狐狸,狐耳少女的嗅覺和直覺可以說非常敏銳。
大亂,可能就在不久後!
“……大人且慢!”狐耳少女突然大聲道。
季修腳步一頓,回頭疑惑的看著這只狐狸,道:“還有何事?”
鱷魚也是好奇的看著自己的媳婦,莫非她想到辦法了?
“大人,若是大人肯收留我夫妻二人,保我夫妻平安,我們願意攜麾下部卒,歸順大人!”
“無論大人要做什麼,哪怕是重歸戰場,我們也在所不辭!”
狐耳的少女眼神中,透露著一股孤注一擲的堅毅之色。
一旁的鱷魚聽到這話,整個鱷都呆了,好一會後這才緩過勁來,“咕都”吞了一口口水,這才訥訥道:“媳婦,你認真的嗎?”
鱷魚滿眼都不是不明白,想不通。
咱不是說好了嗎?遠離戰爭,找一個有風的小鎮,安穩過一輩子嗎?咋滴你又要上戰場了?
狐耳少女沒有理會丈夫,目光堅定的看著季修。
打量著眼前的一鱷一狐,季修突然來了興趣,或許收下這兩個妖族,會有別的用處。
如今我也沒有好的排雷計劃,如今看來,兔妖分身身邊也沒有什麼心腹勢力,否則各族這麼大的謀劃他會毫不知情。
想著,季修心中有了決斷。
“……哪怕是我讓你們背叛妖族呢?”季修問道。
既然是手下,那自然是忠誠第一位了。
背叛妖族?狐耳少女沉默了,一隻手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小腹。
此時,一旁的鱷魚卻是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般,堅決道:“不行!我們雖然不滿妖族紛爭,可那也是我們自家人的事!”
“大人如果讓我背叛生我養我的妖族,那絕對不可能……”說著,鱷魚拉著狐耳少女就要起來。
“媳婦,你放心,大不了我們就離開妖族,去北境,反正那裡有很多法外之地,我們去了照樣可以安度一生……”
“……我答應!”然而鱷魚話還沒說完,狐耳少女卻是突然出聲。
“狐妲己,你瘋了!”一句話,給鱷魚幹懵了一下,片刻後反應過來,這才看著自家媳婦,怒吼出了聲。
他眼皮上那道疤痕,此刻因為不敢置信狐耳少女的決定,而變得一抽一抽,顯得無比猙獰可怖。
“你知不知道,背叛自己的族人,你我就沒了根!無論如何,我不同意!如果你敢做出背叛妖族的事情,我,我就休了你!”
“我這麼做,是為了孩子。”
然而回應鱷魚的,卻是狐耳少女輕飄飄的一句話。
一句話,直接讓鱷魚懵了,看了看門口看戲的季修,又看了看媳婦的肚子,這才訥訥道:“我們的孩子?”
“……”
嗯,鱷魚跟狐狸的孩子,生出來的是鱷魚還是狐狸呢?說實話,季修此時也很是好奇。
不過這是妖族,不是野獸。
如果父親是鱷魚的話,那麼孩子多半也會是鱷魚,只有很少部分妖族,才會出現生出來的孩子跟母親是同一種族的情況。
當然,妖族分辨是不是親生的也很容易。
兩個不同妖族結合,生出來的孩子,只有兩種可能,要麼跟父親一個種族,要麼跟母親一個種族,絕對不會有第三種。
當然,如果出現第三種,那就呵呵了……
“……”
房間裡。
氣氛一下子沉默了。
季修可以理解狐耳少女的抉擇。
母親是偉大的,她想的只會是自己的孩子。
妖族各部族爭鬥不休,他們夫妻又是各部族的中間力量,而且麾下還有不少的擁躉。
一旦戰亂起,免不了要捲入紛爭,甚至是家族紛爭。而他們的孩子,都有可能成為這場戰爭的犧牲品。
遇到自己這麼一個人族修仙界的大老,如果得到庇佑,至少他們的孩子可以在人族健康成長。
因為在人族的一些頂尖修仙門派,是允許有善妖,入門修行的,單單是這一點,人族就比妖族強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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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妖族,人族是絕對不會被各大部族接納的。
他們可以跟人族做生意,甚至允許人族在妖族開店,做生意,但絕對不允許妖族的修行之法,機密,被人族接觸。
哪怕這個人族,從小生養在妖族境內。
而原因很簡單,因為自上古開始,人族就被妖族視為食物和奴隸,但上古人族,卻靠著領悟妖族的一些戰鬥方式,推演出了武道。
之後,人族靠著強大的繁衍能力和得天獨厚的智慧,很快便自強於天地間。
甚至,隨著後續修道、修佛之路的出現,人族更是從天地間領悟到了修行之法,然後雙方的地位便攻守易型了。
人族建立了國家,有了文字,建立了自己律法體系。
之後,他們逐漸變得強大,開始爭奪妖族的底盤,開始狩獵妖族,最後,當儒道出現後,人族更是空前的強大!
他們將偌大的世界佔據,只把十方荒域留給了妖族,他們將世界稱為人間。
野心昭然若揭!
一些野心勃勃的帝王,更是幾度攻伐妖族,視妖族為異類,就應該被剷除。
數萬年積累下來的仇恨和偏見,讓妖族認為人類就是小偷。
一旦被這個小偷偷走你的東西,他就會用你的東西來打你,也是因此,妖族禁止人族接觸任何核心機密。
人族仁善,他們夫妻罪孽深重,在人族是不可能有什麼好下場的,可他們的孩子是乾淨的。
背叛妖族?可以!
背叛妖族之後身死又何妨?
只要能給孩子找一個絕對強大的後臺,一切都值了!
所謂“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便是此刻狐耳少女內心的真實寫照了。
鱷魚看著沉默不語的媳婦,半晌後來到季修面前“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沉聲道:
“鱷族,鱷戰!願意臣服於大人,願供大人驅策!”
狐耳少女看著鱷戰跪在季修面前,望著那厚重寬厚的背影,頓時淚眼婆藪。
這時,鱷戰回頭,猙獰的鱷魚臉上突然咧開一個笑容,甕聲甕氣道:“媳婦,別哭,不委屈!”
“……嗯!”狐耳少女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淚,重重點頭。
“決定了?”季修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二妖。
在他手上,一點熒光閃爍,這是一縷仙氣,一旦種下,這二妖的生死就在自己手裡了。
“嗯,決定了!”鱷戰跟狐妲己對視了一眼後,堅定道。
不過話音剛落,鱷戰突然又道:“那個,大人且慢,屬下還有一個問題要問。”
“……問吧。”季修澹澹道。
“那個,不知大人出自人族,哪個仙門?”鱷戰一雙鱷魚眼中,閃爍著小算盤。
雖然他知道季修肯定出身不凡,可能知道點自家老大的底細,也能安心不少。
狐妲己也是好奇的看向季修。
“……我來自仙宗。”季修平靜道。
仙宗?!聽到季修來自仙宗,二妖童孔一縮,心臟更是激動的噗噗直跳。
知道眼前之人來頭很大,沒想到竟然是仙宗之人。
仙宗啊,那可是能直面妖族各大部族,與女帝陛下平起平坐的人間頂尖霸主級勢力。
沒錯,是人間頂尖霸主級勢力,而不是單單一個人族。
“還有沒有問題了?”季修問道。
“沒,沒了!”
季修屈指一彈,兩道仙氣便沒入了夫妻二妖的眉心之中。
做完這一切後,季修也從二妖的各自介紹中知道,他們在各族部族中的地位和勢力。
“……現在給你們第一個任務。”季修坐在主位,對二妖說道。
“大人請說。”鱷戰一抱拳,嚴肅道。
他們沒有改變對季修的稱呼,季修也懶得在這上面過多計較。
“召集中心於你們各自的部下,然後準備招兵買馬,迅速組建出一支妖族大軍來,準備應對接下來可能爆發的各族紛爭!”
“……”
在季修收復鱷戰跟狐妲己這兩員大將的時候,外城某個客棧裡,一襲白衣,氣質不凡的江盛也收服了自己的第一個屬下。
而他的第一個屬下,名叫張火火。
“火火,你這個訊息可靠嗎?”江盛神情嚴肅的看著張火火。
聞言,張火火嚴肅道:“可靠,我也是聽龍族一個兒時玩伴所言,如今龍族內部的訊息,早就流傳出來了。”
“……女帝陛下,確確實實的死了!”
說著,張火火語氣微微一頓,道:“殿下,你之前不是去夜闖皇宮了嗎?出手的只有妖師,女帝卻是從未露面。”
“以她對鳳族的仇恨,如果知道您還活著,必然會出手才是!”
“再以我聽到的這些訊息為左證,這訊息,恐怕是真的,女帝真的死了!”
聽完張火火的這番話,江盛眸光閃爍數次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悲愴和無奈。
“……蔚桐那妖妃,竟然死了?”
“可恨的是,我不能手刃此賊!未免太便宜她了!”
“父皇,母妃,你們聽到了嗎,蔚桐死了,你們在天之靈也該安息了!”
呵,呵呵!手刃蔚桐?就憑你?當初你爹都辦不到的事,就你?看著突然情緒劇烈起伏不定的江盛,張火火卻是心頭一陣吐槽。
“哼,哼哼,小子,看到了嗎,這就是弱者的無能和自大!”張火火心底,邪惡而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要引以為戒,永遠不要盲目自大,小瞧你的敵人!”
“放心吧老大,我明白!”張火火厭惡的瞥了眼江盛的背影,心中對這個鳳族小皇子無比的厭惡。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在心底詢問道:
“對了老大,你說江盛的真靈,是當初蔚桐那女人安排逃亡的……”
“她把江盛送到仙宗,送到季修身邊,肯定是有她的用意,可江盛這步棋還沒有出場呢,她自己就死了……”
“你說,這江盛真的不會有問題嗎?會不會這二傻子也只是蔚桐安排的一步棋?那女人會不會突然復活過來?”
然而張火火的話音剛落,就聽心底那邪惡而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了。
“……哼哼哼,小子,你能這麼想問題,我很高興,嗯,做人就要時刻有一顆被全世界謀害的警惕之心,如此方能成大器!”
“至於你說的,江盛是蔚桐那女人安排的一步棋子嘛……哼哼哼,不可能,她已經被淘汰了!”
“……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出現了!”
“嗯,哪怕她現在看著這一切,也不可能,哼哼哼……”
聽著心底那囂張的笑聲,張火火放心的同時,卻也是在心底升起了一股疑雲。
被淘汰?被誰淘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