訊號塔很快就成功地樹立起來,透過實時替換將小隊成員的特徵碼納入保護,一般來說短時間內,不動用能力的話就不太容易被發現了。
小隊剩下的四個人分成兩撥,裝作普通的行人,一前一後地繞著整棟樓散步,檢視和記錄地形、路徑、高差、障礙等資訊,以便將來行動時提高效率。
要不要給醫院打個電話?
凌夏樹看似悠閒地和老狗繞著圈子,年輕的臉上卻少有地失去了平靜,眼底深處也隱藏著一絲茫然。
他是個非常有耐心和自制力的人,但得知了世界真相,以及姐姐可能處在的痛苦狀態之後,也不可避免地變得急切,平靜的心態也被打破,著急地想要去姐姐那裡,看看自己能做什麼。
或者,至少打個電話,問問她現在什麼樣子……雖然沒有什麼意義,卻能安撫內心焦灼的火焰。
顏俊已經透過訊號塔接管了他們幾個的人機界面對外的信息反饋,遮蔽了矩陣的追蹤,打電話倒不會引起暴露,然而凌夏樹在希望見到姐姐的同時也在懼怕著,怕自己打完電話之後更加難受——因為,依然什麼也做不到。
可是,真得好想見到姐姐啊。
凌夏樹悵然地嘆息一聲。
由於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分居並相繼不知所蹤,所以凌夏樹記憶裡對他們的印象非常模糊,而從小到大相依為命的姐姐,實際上堅強地承擔起了母親的角色,在凌夏樹的心中,姐姐的感覺也更像母親,是給年幼的他撐起一片天空的,“瘦小的巨人”。
這也是支撐著他在姐姐遇襲昏迷後,和B.B.D頑強戰鬥了六年的最大動力,那是他唯一的親人,失去了她,自己就失去了最寶貴的一切。
是的,一切……
強烈的思念讓凌夏樹坐立不安,始終無法把精力投入到任務中去,心不在焉地拖延半天之後,他終於壓制不住內心的渴望,快步朝著病房跑去。
永遠不夠明亮的燈光,始終不能平息的嗡嗡低語,來往的家屬臉上明顯的疲憊和麻木,還有那扇他每天都要推開至少一次的、陳舊的病房門……一切都是那麼熟悉,雖然他之前曾經無比憎恨這個地方,然而現在,在思念的驅使下,這些景色竟然也讓他感到一絲安心。
姐姐,我來了……你能感覺到嗎?
凌夏樹深吸了口氣,一邊在心底呼喚著,一邊懷著忐忑的心情推開了病房的門,期待而又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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嚓!
尖銳物體刺入人體的聲響中,無論是期待還是忐忑都凝固在了臉上,凌夏樹愣了幾秒鐘,然後疑惑地低下頭,看著刺入自己胸膛的幾條光滑緻密的觸手,還有眼前一大片沒有五官的人形輪廓——
冰冷的藍光在它們頭部激烈閃爍,映得屋內的景色都籠罩上了一絲淺藍。
探員?還是提升了能級的?
從哪來的?
凌夏樹一時沒能做出反應,只是不斷在腦海中思索,而似乎這些探員也因為凌夏樹被刺穿卻像沒事人一樣的詭異反應卡住了,一時之間整個場景彷彿凝固成了一副油畫,奇異地靜止了。
不,探員不是重要的,什麼東西比他們更重要……是什麼……
彷彿被刺穿的皮肉和臟器不屬於自己一樣,凌夏樹面無表情地思索著,思索著,目光下意識地在這房間裡巡視,想要找到讓自己如此重視的東西……
房間……病房……姐姐?
姐姐!
某個開關一下子開啟了,凌夏樹想起了自己來這裡的目的,恐慌的目光朝病床上望去,卻正好看見那上面一個瘦弱蜷縮的身影,正在兩種輪廓中急劇地變化。
“姐姐……”
凌夏樹失神地看著病床上逐漸亮起的藍光,下意識地伸手想要阻止什麼,卻又無助地放下,心臟艱難地又跳動了幾下,終歸於沉寂,年輕的臉龐帶著茫然,緩緩地垂了下去。
昂!!!!
下一瞬,極度刺眼的紅色人形從凌夏樹身上咆哮著暴然而起,粗大的鮮豔亮線彼此交疊,幾乎組成了實體,而整個人形更是像個活物那樣生動地脹縮律動,彷彿呼吸,三枚稜型眼睛在頭部熠熠生輝,比軀體的任何其他部位都更加熾亮。
伴隨著它的這聲吼叫,一圈明顯的波動沿著空間向四周擴散,所經過的地方所有探員都瞬間崩潰成破碎的光點,然後是整個世界,一切都在迅速地崩潰,化作虛無——
“夏樹!”
老狗猛地拉了凌夏樹一把,隨後一輛豪華的汽車帶著變調的聲波,以毫釐之差從凌夏樹剛才的位置上高速掠過。
“你在發什麼呆?”
老狗不解地詢問,剛才走著走著,凌夏樹突然站在了原地,如果不是自己拉一把,非得把人車給撞壞了不可。
“……”
凌夏樹沒有回答,清醒過來的下一秒,他的身體猛然繃緊,隨後大量的橙紅色亮線彷彿突然崩掉了約束的彈簧,驟然從他體表之下彈出,卻又在剛剛離體之後被凌夏樹緊急採取措施強行壓制,不甘地嘶吼著重新回到了他的體內。
“什麼情況?”
在隱世混成了老油子的老狗經驗極其豐富,迅速地選了一個有掩體的街角,技巧地把凌夏樹擋在了身後,警惕觀察著周圍。
“敵人!襲擊!”
凌夏樹沙啞的嗓音簡短地回答,剛才那一下,為了把暴走的B.B.D壓制回去、避免引起矩陣注意,他的身體受了很大的傷害,就像自己用最大的力氣把自己撞在牆上一樣,全身從內到外都受創。
噗!
表情平靜地吐出一口鮮紅的血液,凌夏樹隨後調動重新回覆控制的B.B.D,纏繞在自己體表,防止剛才受創崩裂的身軀滲血。
“什麼樣的敵人?我沒發現任何異常啊!”
老狗困惑地搖了搖頭。剛才兩人一直在平常行走,凌夏樹站住腳步發愣也就一兩秒鐘的事情,他根本沒感覺到什麼。
凌夏樹不說話,表情雖然依然沒變,目光中卻有一種極其瘋狂的殺意在迅速聚集。雖然還沒找到敵人在哪,但是凌夏樹已經在此做出決定,要用最殘酷的方式把他消滅,要讓死亡,成為他最渴望的仁慈。
因為,他觸及了凌夏樹最神聖最重視的東西,姐姐乾枯瘦弱的身軀朝探員轉換的畫面深深地戳中了凌夏樹內心最大的恐慌——
於是每晚至少要殘殺16個探員複製體的凌夏樹放開了自己的約束,下了最堅定的決心,要讓那個未知的敵人知道敢做出這種事的後果!!!!
“是有點不對勁,他們兩個呢?”
老狗面色嚴肅,身軀緊貼牆壁,看起來也察覺了什麼。而前邊原本也扮作散步的柏良寬和張辰龍,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無蹤。
試探性地喊了幾聲無人回覆之後,老狗果斷地用外套遮掩著把自己的槍侷限出來,然後掏出手機,嫻熟地播了一串零。
不過這次沒有甜美的女聲出來自稱線路維護處了,電話那邊,伴隨著一遍遍鈴聲,應該聽到的顏俊的應答聲,始終沒有響起。
“出事了。”
老狗沉著臉,咔的一聲,拍開了巨槍的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