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依附在大明的毒瘤很多,想將這些毒瘤都剷除掉,那就要分類別,分形式,採用不同的辦法,去定向的將其清除掉。
比如制衡文官群體,崇禎皇帝就不親自下場,也不過分倚重內廷太監,而是讓文官去和文官鬥。
畢竟瞭解文官的,永遠都是文官。
只要用人能用對,哪怕用的人,有再多的毛病,在特定時期所起的作用,也比天子親自下場,或過分倚重內廷太監,要好上太多太多。
比如制約建虜八旗,就拖著,就耗著,維繫基本的區域穩定,哪怕扶持些遊離於大明外的勢力,讓出部分的利益,也要堅持走這樣的路線。
畢竟真論及戰爭潛力,大明所轄的疆域,足以耗死建虜八旗,既然戰場上打不過你,那就先拖著,耗著,等到能打得過的時候,再一鼓作氣幹死你!
像這樣的謀劃部署,崇禎皇帝佈下了很多,他就是要用這種方式,這種形式,來洗滌魑魅魍魎橫行的大明,來沖刷潛規則橫行的大明。
河南掀起的號角,很快就影響到朝堂,孫傳庭他們所做的事情,是揭開過去世人皆知的醜聞。
“瘋了,孫傳庭就是瘋子!”
韓爌神情激動,拿著司禮監轉呈到內閣的奏疏,激動道:“就算查出河南境內,部分官田被不法侵佔,也不能用這種方式,去公然的掀開啊。
河南賑災行署的讀書人,居然要領著各府州縣聚攏的災民,到各地官府遞訴狀,和河南治下的諸藩打官司,和部分官紳打官司。
這簡直是駭人聽聞啊!
諸公,這件事情絕不能這般擱置,內閣必須要即刻票擬,呈遞到御前去,讓天子下旨申斥這種行為。”
溫體仁、畢自嚴、周道登等一眾內閣大臣,神情各異的坐在官帽椅上,思索著所聽到的這些。
“現在知曉此事的,不止是我們內閣。”
溫體仁眉頭微皺,看向韓爌說道:“科道的那幫言官御史,都已然知曉了,呈遞到通政司的彈劾奏疏,韓元輔不會不知情吧?
固然說有一部分,是彈劾孫傳庭扇動民情,有擾亂我大明社稷的嫌疑。
可更多的卻是彈劾河南治下諸藩,甚至是牽扯其中的官紳,畢竟河南境內的官田,卻被各種形式所侵佔,那大明其他地方是否存在這種情況?”
韓爌:“……”
溫體仁所提及到的這些,恰恰是韓爌最擔心的事情,他之所以想儘快結束此事,就是怕天子震怒之下,要求徹查侵佔官田之事。
如果牽扯到的範疇多了,那最後必然會查到江南諸省,一旦出現這種情況,那事情就真的鬧大發了。
事實上大明在江南諸省下,所轄那批規模龐大的官田,被數不清的群體,用各種形式侵佔著。
明面上這些官田啊,依舊是大明的官田,不過實際上卻並非是這樣,甚至已變成個人的私產。
朝廷每年在江南諸省徵收的賦稅,所形成的漕糧進京,各種折色銀進京,有一部分就是出產於官田。
“本輔覺得溫閣老說的沒錯。”
畢自嚴眼神堅定,撩了撩袍袖說道:“過去戶部就曾做過清查官田,清查火耗等事,可所取得效果卻微乎其微。
依著各地所掌控的黃冊、魚鱗冊等,按理來說徵收的賦稅,不該是這樣的水準,只是每年所徵賦稅比例,卻都相差很多。
現在孫傳庭在河南那邊,以賑災行署的名義聚攏災民,想穩定住河南的局勢,避免河南出現像山陝那種情況。
可是卻查出這等驚世駭俗之事來。
這的確不是小事情。
如果河南所轄的官田,真被清查出一批來,牽扯到宗藩、官紳等群體,那就代表著大明其他地方,同樣也存在這等弊政。
如此朝廷每年正常所徵賦稅,至少被截留走數百萬兩銀子,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這關係到社稷之本啊。”
韓爌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溫閣老,畢閣老,你們可曾想清楚過,此事一旦鬧大的話,會給朝廷,會給大明,引起怎樣的風波?”
韓爌眉頭緊皺,看向溫體仁他們,擲地有聲道:“本輔自始至終,並不反對孫傳庭清查官田一事,畢竟侵佔官田的行為,已違背大明的法紀,不管涉及到誰,都要嚴懲不貸。
不過他孫傳庭裹挾河南百姓,跟著他所設的賑災行署,去鬧出這等民情來,那此事就不那般簡單了。
難道當初在萬曆朝,所生出的一些風波,諸位的心裡全都忘了嗎?”
做大明的內閣大臣,很難。
做大明的內閣首輔,更難。
一旦說大明所轄疆域內,出現任何大規模民變,且跟內閣有直接或間接聯絡,那就會揹負沉重的壓力。
內閣首輔這個位置,不是誰都能做好的。
“內閣接旨!”
而在韓爌話音剛落,文華殿外響起王承恩的聲音,這讓韓爌、溫體仁、畢自嚴一行,相視一眼後,無不起身朝殿外趕去。
身著大紅蟒袍的王承恩,手捧中旨,看到韓爌、溫體仁他們出來,也不管眾人是怎樣想的,更不管眾人是否行禮。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按著崇禎皇帝的意思,開啟中旨,便朗聲宣讀起來:“奉天承運皇帝,制曰:河南巡撫孫傳庭呈遞進京之奏疏,涉及河南所轄官田,著內閣、戶部、都察院、廉政公署等有司衙署,抽調大臣,由內閣次輔溫體仁帶隊,趕赴河南審桉,欽哉。”
一份近乎白話的中旨,隨著王承恩的宣讀,讓韓爌、溫體仁、畢自嚴這些人,在聽到以後,無不揣摩到天子的用意。
河南的事情,鬧大了。
在眾人的注視下,王承恩捧著中旨,來到溫體仁跟前,朗聲道:“溫閣老,陛下說了,河南清查官田一事,要是辦不好,奉旨離京的諸臣,就不必再回京了。”
“臣…遵旨。”
溫體仁當即作揖道:“請陛下放心,臣定會竭盡所能,會同河南巡撫孫傳庭,查好侵佔官田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