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降臨人世時都沒有翅膀，惟有讀書，才能使生命飛翔。
楊帆感謝所有讀過的書，感謝所有遇到過的人。
甚至感謝走在路上時，所有路過他身旁的車輛，它們沒有衝撞到本本分分走在人行道上的他。
這些年，這些遭遇，只要中間任何一個環節出錯，他就很有可能遇不到十三。
或因為客觀被動，或因為主觀改變生活軌跡。
比如去年房租到期前，他跟十三還只是房東與房客的關係。
但他沒有因為外界發生的什麼別的因素決定搬家，換一個環境，換一種心情。
他選擇繼續留了下來。
所以，他逐漸跟果果熟悉，逐漸跟十三相知。
十三是一個歌者，楊帆聆聽了一個晚上。
她聲音的美妙，足以換取整個世界的財富。
楊帆沉淪其中，無法自拔。
她的聲音如泣如訴，完美將人間的悲歡離合演繹了出來。
趴著休息了很久，楊帆才從她身上下來，躺一旁。
“月下美人！”楊帆將她擁入懷中。
十三額前的頭髮有些溼，安安靜靜。
良久，她忽然說道：“小帆，我的病好了。”
楊帆微微一愣，而後緊緊抱住她變得異常嬌弱的身子。
片刻後，十三石破天驚：“我沒有結過婚，更沒有生過孩子，果果不是我生的，是我臆想出來的。”
楊帆一驚，趕忙朝床的另一端望去。
那是果果睡的地方。
那邊床上，空蕩蕩的，不見一絲果果的人影。
床上，只有楊帆和十三兩個人。
楊帆的腦袋“轟”的一下。
他其實也有臆想症，前世的後遺症。
因為多次入戲，揣摩角色，臆想自己有過家庭，有過兒女。
有一次，與戲中的女主私底下待在一起，兩人還在聊著根本不存在的孩子。
真實情況是，他自始至終一直是一個孤魂野鬼。
沒老婆，沒結過婚，無兒無女。
“果果，果果呢？”看著那邊空蕩蕩的床，楊帆艱難開口。
果果這個小姑娘，並不存在！
她只是十三的臆想，觸發了楊帆的臆想。
兩人就這樣，臆想著有一個小女孩，在一起生活了一年。
十三在楊帆懷裡哭起來。
大夢初醒。
一切都變了。
之前的心態不再有，未來的路勢必要有所改變。
假如沒發生那件事，自己沒患病，現在根本不會從燕京回來。
“別哭，別哭……”楊帆安慰十三。
果果不存在，十三只會比他更難受。
大夢一場，楊帆終於深切體會到前世那個友人的痛苦了。
丈夫孩子因為意外雙雙離世，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便一直活在臆想中，就這樣過了好些年。
病好後，她很快也離世了。
楊帆擔心十三的臆想症好了以後，生活會變得更加糟糕。
“被子拉過來。”哭了一陣子，房間溫度有點低，十三在楊帆懷裡啜泣。
楊帆趴過去，拉住那邊大半掉落床底的被子的一角，扯了過來。
十三應該還不是很冷，只是覺得這樣光光的，有點不好意思。
蓋上被子後，她才又放開，手腳放楊帆身上，想離他更近一些。
楊帆有點不知所措，今晚發生的一切是早就計劃好的。
但中途出現的變故讓他措手不及，完全沒想到過十三不是離異帶娃，更沒想過她還有月下美人。
傳說這種月下美人在繁星滿天、夜深人靜時，才偷偷開放，展現美姿秀色。
當人們還沉睡於夢鄉時，素淨芬芳的月下美人轉瞬凋萎。
“是不是後悔了？”楊帆詢問懷裡的十三。
十三再次抬起頭來時，眼神比以往更加撫媚動人，帶著一絲魅惑。
楊帆腦補之前各種畫面，這讓十三看起來比以前誘人無數倍。
“沒有！”十三的語氣很肯定。
她沒有後悔湖裡湖塗就跟楊帆這樣了。
相反，她心裡是幸福並慶幸的。
一直覺得自己不能給他更多，原來自己還擁有著一切。
從小到大，沒有比這更讓她驚喜的事了。
“你每年沒有參加單位的福利體檢嗎？”楊帆好奇問道。
十三現在的氣息大不如完事前，有些無力道：“沒有，都是我媽給我安排的。”
楊帆釋然：“怪不得，單位體驗，未婚女子跟已婚女子的婦科檢查，是有區別的，你的個人信息上，標註的應該是離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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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十三有些害羞道。
楊帆嘆道：“你媽他們煞費苦心，這都考慮到了。”
十三好奇問道：“這未婚已婚的婦科體驗有什麼不一樣嗎？”
楊帆雖然不是女人，但瞭解一些，說道：“未婚女子，其實另一層意思是處女。已婚女子，當然是非處了。婦科體驗要對女性生殖器進行檢查，有器械協助，如果不事先告知體驗醫生，未婚女子的特有標記會被醫生拿來給已婚女子檢查的器械損傷，造成不可挽回的情況出現。”
“哦。”十三這才恍然大悟。
片刻後，她皺著眉頭，撒嬌道：“小帆，幫我揉小肚子，疼。”
楊帆便伸手進去，給她按摩。
“大夢一場。”楊帆情緒有些低落。
雖然摘了一朵月下美人，但他高興不起來。
果果是他和十三臆想出來的一個小姑娘。
當初，還沒見到十三時，楊帆只聽到她的聲音，她彷彿一直在自言自語。
楊帆聽了很久，才“知道”她在跟一個小姑娘說話。
從那時候開始，他的臆想症就被觸發了，進入了十三所臆想出來的世界。
“是不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看到楊帆情緒不太對，十三鼓起眼珠子。
楊帆連忙解釋道：“沒有的事，我只是在緬懷我們的果果。”
“緬懷？”十三姨皺眉：“為什麼要用緬懷這個詞？”
楊帆沒回答，說道：“十三，我們生一個果果吧？”
十三有些扭捏道：“這又不是我能決定的，這幾天不是安全期嗎，要不了。”
“沒關係，日後再說，來日方長。”楊帆不著急。
也許，果果真的存在。
只是小姑娘現在還在虛無中奔跑，在努力朝他和十三跑來。
總有一天，她會抵達此岸。
來見她的爸爸媽媽，再續前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