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禹沒有辜負袁一凌的期待。
他按住袁一凌手臂，迫使袁一凌重新提速。
男孩冷靜道：“將軍，倘若母妃在此，她會怎麼做？”
“娘娘會直接掉頭把柴師打死。”
袁一凌哈哈大笑，突然調轉方向飛向天空。
“老聖人，聽到了嗎？你的話連一個十二歲小娃娃都不信。”
“那你們就去死吧。”無形罡力襲來，飛艇墜入泥沼，速度越來越慢。
一位面無表情的傀儡武聖現身。看到胸口填充的金玉，袁一凌頓時明白。這就是柴駿襲殺的武聖。
等等……如果他將這些武聖煉成傀儡，那麼到底有多少具——
又有一尊武聖傀儡跨空而至，他手中魔刀撕碎空間，對著袁一凌劈下。
“刀魔一脈。”袁一凌催動魔功，赤光佈滿全身：“小顓陽，將旁邊的大戟遞給我。”
“哦，好。”男孩抱著比自己高幾個身子的長戟。
握住神兵，袁一凌身上的氣勢差點把二人甩飛。
“殿下，一會兒我設法把你們倆甩出去。你倆趕緊往洛門關——”
“不用。”
彭禹右手坤四戒冒出靈光，巨大神碑迎向身後的刀魔傀儡。
嘭——
刀魔斬出的一擊被神碑擋下，且神碑去勢不減，把刀魔傀儡的腦袋拍碎。
袁一凌呆了一下，神碑再度消失，彭禹按住飛艇，施展挪移術脫離泥沼。
“將軍，繼續飛。”彭禹胸口起伏，默默檢查坤四戒中的兩界顛倒神碑。這座神碑構成的跨界傳送陣，是他回到地球的唯一希望。不是萬不得已，絕對不會拿神碑當武器硬砸。
袁一凌撥開飛艇上的一排按鈕，五顏六色的光彩從動力艙噴出。飛艇猶如彩虹劃破天際，逃出三位武聖傀儡的包圍圈。
可就在遁出三百裡後，彩虹突然停下，袁一凌臉色難看，盯著眼前的武聖傀儡。
“小袁，屠龍飛艇是老夫親自督造。”武聖傀儡腳下纏繞一團黑霧，裡面傳出蒼老的聲音。
“怎麼可能，你速度怎麼能這麼快？剛才傳話，不是還在後面？”
“罡界。”顓陽盯著武聖傀儡，飛快往旁邊一瞥：“我們目前所在的天空，是你的領域？”
“小袁，你的眼力還不如一個小孩子。唔……或許這就是天武真體的特殊能力？”
天空扭曲，漆黑的天空滾動烏雲，一隻只詭異的瞳孔鋪滿天邊。
從三人聽到聲音開始，就已經落入柴駿的罡界。
“小袁，告訴你一個技巧。武道聖人可以透過聲音傳遞罡力。老夫剛才跟你對話，並非勸阻，而是透過聲音在天地編織罡界，將你們困入老夫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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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三位武聖傀儡追上來，那尊頭顱沒了的傀儡，又長出一顆頭顱。
黑霧從前方武聖傀儡剝離，化作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
“殿下剛才在罡界內施展‘空間挪移’，莫非是乾坤仙術？據老夫所知，即便是乾坤宗的當代傳人，都無法在罡界內挪移。能請殿下指點嗎？”
彭禹低著頭，思考目前的勝算。
能贏，不過要動用靈皇遺留的偽戒。
坤一戒，蘊含乾坤離合神光，乾坤宗最強攻擊手段之一。
“但我需要一擊必中，一口氣斬掉四尊傀儡。”他靜靜觀察，等待出手的時機。
驀地——
老者身上射出強橫浩大的銀色光輝。偉岸無比的精神靈性之力衝散彭禹手中的偽裝。那一刻，老者看到他手上的戒指。
柴駿神色大變，失聲道：“乾坤十戒？”
遭了！
彭禹不敢再等，偽戒冒出陰陽二氣，離合神光劈碎罡界，露出一道十丈長的縫隙。
“快走！”
無量珠狠狠打退身後的傀儡。
柴駿面色森然，傀儡硬扛著無量珠的衝擊，將這枚寶珠死死按住。
袁一凌當機立斷，拍下飛艇的緊急逃生按鈕。兩側座位突然閉合，飛艇爆炸的衝擊力將兩個圓球射出。
“小顓陽，接下來交給你了。”
圓球飛離罡界，裂縫快速彌合，袁一凌舉起雙手：“柴師，能好好談談嗎？”
兩具武聖傀儡衝出去，衝著彭禹二人逃命的方向追去。
青年瞄了一眼，快速收回目光，注視前面的老者：“柴師。來這裡的武聖那麼多，您就不怕暴露身份？殿下身上有很多保命手段，對了，王印也在。萬一驚動神皇，大家都不好過。”
“不如各退一步，我們彼此立下誓言。我們不說出去，你放我們？”
“你剛才不是不相信老夫嗎？”
“此一時，彼一時嘛。不然——”袁一凌認真道：“柴師本尊還沒來，兩尊武聖傀儡只有生前三成戰力。我自問施展天魔解體可以拼殺一具。那時戰鬥異象暴露，柴師您的麻煩就大了。”
“不必。”老者化作霧氣散化，另一尊衣裳飄飄的老者跨入罡界。
“老夫本尊來了。”他招招手，剩下兩尊傀儡也追上彭禹。
“老夫把你視作半個弟子。你放心，老夫會一掌斃命，讓你乾脆利落的死，一點疼痛都沒有。”
老者伸出手，蒼老乾癟的手掌充氣一樣鼓起，武聖神罡運轉，將神界凝於一掌之間，似慢實快地壓下袁一凌。
突然，袁一凌問：“娘娘的死跟您有關嗎？”
手掌微頓，柴駿淡淡道：“不是。”
那一刻，袁一凌身上爆發驚天魔氣。
“不是柴師做的，那麼——”天魔異象在身後顯化，一隻玉手迎向柴駿手掌，抵擋一重神界的毀滅力。
“唔——”忍住喉嚨上湧的鮮血，袁一凌退後幾步。
果然，單憑娘娘遺留的力量，不可能打敗他啊。
看到天魔異象，柴駿愣了，然後狂笑：“哈哈……老夫當你為什麼避開六皇子獨自留下。原來那位竟然把‘墨神玉’留給你了？”
“要不是老夫知道她和神皇情誼深厚，都要懷疑你倆是不是有一腿了。”
墨神玉，趙貴妃貼身攜帶的靈玉，時刻受無上天魔氣浸染，乃魔道秘寶。啟用墨神玉，就可以引出貴妃的天魔罡勁。
袁一凌閉著嘴，體內天魔氣澎湃湧動，配合他的“天魔解體”，神通境界不斷拔高，甚至他有一種預感，自己只要再跨出一步，就能踏入武聖境界。
但下一刻必死無疑。
袁一凌壓抑著突破衝動，握緊長戟劈出一擊。
耳畔，恍惚響起那人的聲音。
“你的魔功大開大合，是上古神魔剛猛霸道的一面，最契合當今的天武神道。但至剛必折，沒有領悟‘陰陽歸化，剛柔一體’，你就無法真正踏足聖境。”
“本宮傳你‘無間神行術’。你配合戰技，在武聖手底下可以過三招。”
第一招。
袁一凌腳下踏著黑霧，身形驟然消失，出現在罡界上方刺向柴駿。
“以柴師為例。他的《天目神罡經》遍查周天，無所不在。在你攻擊他的那一刻，天目自動觀察記錄你的攻擊。”
袁一凌手一頓，天魔氣猶如靈巧的黑蛇糾纏長戟，陰陽合一，以無上天魔之力擊碎天目。
“那一刻，你強行將力量提升到武聖層次，打碎天目。”
“他驚詫之際，定會操控破碎的天目形成‘瞳牆’。你不要防禦，用搏命之術再度斬出第二記。”
碎裂的天目變作點點瑩光，無數瞳孔鋪滿罡界。每一道瞳孔中，都能看到一座世界，看到一尊武聖對自己發動攻擊。
袁一凌沉下心，回憶貴妃昔年的教導。
“一、二、三……”他仔細盯著瞳壁，按照貴妃指點斬向其中一顆瞳孔。
身後的天魔異象徹底融入袁一凌體內，他意識恍惚，如有神助，第二擊刺穿瞳孔，無量魔氣順著瞳孔淹沒罡界。
“你怎麼發現的？”柴駿親自出手壓下魔氣，看到罡界破碎的一角，難得動了真怒。
“你竟然知道老夫的破綻——不對……”回想剛才袁一凌那一問，他恍然大悟：“是她窺見我的破綻。你問我那句話，是問我有沒有補全這個破綻？”
袁一凌不言不語，此刻的他已經開始施展第三招。
……
“那接下來怎麼辦？”
“接下來？小凌子，你不會真以為有本宮指點，你就能跟武聖交手吧？”
“第三招很簡單，打不過——跑。”
“既然罡界出現破綻，第三招便虛晃一槍，施展無間神行術溜走。”
……
袁一凌腳踏玄步，對著柴駿斬出第三擊。
柴駿罡氣運轉，層層鐵壁浮現在身邊。謹慎防禦的同時，罡氣大手從四面八方抓向袁一凌。
既然是那位，肯定察覺我的神功破綻。那麼這一招需要防——
突然，他愣了。
罡氣大手撲了個空，袁一凌好似無形之物，從罡界內消失。
“陰陽有無？虛實逆轉？不可能啊，他要明白這個道理，早就證聖了。”
天目運轉，再度窺見袁一凌真身。
他逃出罡界，還來不及逃出第二艘飛艇，就被柴駿抓住。
“果然，武聖跟前逃不了啊。”袁一凌懷中墨神玉的力量已經散去大半。再來一次，別說對方有準備，自己也無法再借用娘娘的力量了。
追上來後，柴駿笑了：“老夫真是昏頭了。便是那位死而復生，都未必能打得過老夫。區區一個破綻，讓她抓住又如何？”
“小子，她就教你這三招？沒有其他的嗎？”
驀地，袁一凌腳下亮起金光，乾坤符文盪漾，一座傳送陣裹著袁一凌消失。同時，一塊石頭從空中落下。
“乾坤置換？”柴駿反應過來，馬上衝著傀儡方向追去。
“柴聖，能問個問題嗎？”元始寶焰一朵朵亮起，浩浩蕩蕩的火河阻攔去路。
“本王懷疑鍾聖，懷疑申屠元帥，卻從來沒想到過閣下。聖人能否說一說，欺瞞天下人到底是什麼感覺？很愉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