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本不是鬥劍！”
望著絢爛華麗的劍雨，段霄臉上帶著悲哀和憤怒。
昭王仗著三件至寶，強行把師祖害死，哪裡有半點的劍道奧妙？
一開始，神劍老人還想反抗。但他的劍道、他的招式在裂天劍雨下，一切只是徒勞。
那是上古神劍宗的最高傑作，裂天劍記載神劍宗的所有劍招。神劍老人的任何反抗，都會被劍雨破解。
最終，他的動作停下，再也沒有生息。
劍雨仍在繼續。
衣袍沒了，血肉滅了，最終連劍骨也被毀滅，只留下一顆紅通通的元丹。
清朗的聲音從西山頂部傳來：
“此內丹乃地底熔岩魔神的千年元丹。不久前，神劍老人潛入地下盜取內丹，切斷都天索，引發金吾城地動，還望父皇徹查。”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頓時譁然。
“你胡說！”
神劍宮的門徒們紛紛出言駁斥。
昭王強用至寶害死神劍老人，本就惹怒眾人。如今見昭王還想把地底下的事栽贓給他，一個個忍不住衝向西山。
“昆昊，你太無恥了！你害死師祖，竟然還打算讓他老人家為顓陽頂罪？”
一把把仙劍激射過去。
但無形壁壘升起，神劍宮眾人統統被圍。
辛知文神情尷尬，站在原地默默看著一眾同門。
他作為昭王和顓陽的劍術老師，瞭解二人的性格。但是，他也尊重自己的師祖。
西山的聲音仍在繼續：
“顓陽受兒臣之託，前往地下偵查神劍老人刺殺天玄宮主一事。因不敢打草驚蛇，所以他出來後一言不發。便是等兒臣斬殺神劍老人，還羅天六宮一個真相。”
空中，一道道仙光亮起。
天一宮主、天命宮主、天理宮主同時展現仙君氣勢，壓向神劍宮眾人。
“昭王殿下，您所言可真？”
“神劍老人盜取乾坤至寶，天理宮主算不出天機。但如今至寶歸還，其人已死，一切天機已然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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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理宮主祭起一卷神圖。夜幕中的滿天星斗大放光彩，星光之力注入神圖，演算天玄子的死因。
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
“不錯，是神劍老人。”說話時，他看了一眼古鬱。
天玄子聯手神劍老人針對聶景元，本也是古鬱串聯的。
哪知聶景元沒有弄死，自己被昭王敲了一大筆，連自己的同門天玄子都沒了。
天理宮主雖然不知起因緣由，但已經算出天命宮主在此中扮演一個很不光彩的角色。
神劍宮弟子們臉色大變。
如果是昭王一個人，他們還能質疑。但牽扯到天玄子的死，大昆仙道絕對不會罷休。且六宮之主都有神朝官職，這……這要牽扯到神朝啊。
驀地，魔神元丹亮起赤光，展現地底世界的一場戰鬥。
那是一個黑袍人，強行切斷都天索，盜取魔神元丹。其所用的手法，正是乾坤宗一脈。
眾人看到這一幕，已然相信昭王的話。
但很快，元丹投影的畫面轉動，場景變成一座山洞。
某位仙人在山洞閉關，然後視野一點點靠近。
“這是……神劍老人的記憶？”
在場眾人下意識看向幾位仙君和昭王。這是他們施展的法術？？
彭禹和三位仙君也頗感意外，彼此對視後看向在場的其他仙家高手。
李聖、周通搖頭，神王和家主們也紛紛表示並非自己。
劍芒亮起，皇威浩蕩，日月神光垂下護罩，保護整座昆吾天宮。
昆烈走到彭禹身邊：“昊兒，召喚祖靈，請仁皇下降。”
“啊？”
彭禹先是迷惑，隨後臉色一變，看向飛鳳門上方。
幽冥帝座，赤龍盤繞，鬼帝正坐在那裡，笑眯眯看著他們。
顓陽等人順著二人目光，也看到飛鳳門上的鬼帝。
“所有人戒備！”
蘇王一聲令下，昆吾氏高手紛紛亮起神兵，將神皇和昭王團團圍住。
“你們急什麼，朕只是好心讓你們看一看當年的真相。”
鬼帝對神朝的戒備全然不當回事，他手指勾動。透過附著在魔神元丹上的靈魂，將多年前的往事一一放映。
眾人所見的視角，神劍老人在那位仙人閉關時，悍然出手將仙人打傷，走火入魔。
但仙人反應迅速，施展乾坤仙術逃走。
“師父……”
聶景元看到這一幕，拳頭硬了。
這是老賊害死恩師的一幕。
倉促間，神劍老人出劍斬掉仙人的一根手指，得到坤二戒。
再往後，透過戒指中的神劍宗傳承，他建立神劍宮。
西山之下，眾人一片沉默。
不少人用異樣眼神看著神劍宮弟子們。
雖然很多勢力的發家史都不光彩，但是把這份不光彩暴露出來，那可是社會性死亡。
“小聶，你可知，當年他為何暗算你師？”
聽到鬼帝的詢問，聶景元現身西山，沉聲道：“請陛下賜教。”
“武道不得長生，劍道亦然。縱然戰力無雙，可不明天數，不得道諦。昔年此獠劍法卓絕，天賦過人。但你師更希望他磨礪道心，參悟長生奧妙。沒有傳授神劍宗功法，而是將渾天罡氣傳給他。
“渾天罡氣，武道之根本。徹悟三十六天罡，可證大道。
“奈何此獠不知你師苦心，認為你師暗中藏私，不肯傳授至高劍道。於是有一日，出手將他害死，奪取坤二戒。”
鬼帝雖然是神朝大敵，但他的身份擺在那裡。
縱然是神劍宮的人，也沒懷疑他的話是否屬實。
神羅王看向神劍宮眾人，面上帶著譏笑：“這等垃圾建立的道統，也好意思尋昭王麻煩？你們這些徒子徒孫，還好意思為老賊報仇？”
鬼帝仍在播放神劍老人的記憶。
甚至，連神劍老人每天吃幾口飯，逛幾次花街，每次什麼動作，都完美播放。
社死啊。就算神劍老人魂魄尚存，也會羞得自殺吧？
彭禹看著記憶播放。
雖然速度很快，但在場眾人哪個不是高手，一個個看得清清楚楚。
作為乾坤宗的護道人，當年也有一些知情人。神劍老人暗中下手，利用時間差，將那些人一一滅口。
其中有昆吾氏的東門神王，也有羅天六宮的上上代天命宮主，還有戰神殿古早之前的兩位聖人。甚至在聶景元求教上代天理宮主推算護道人時，上代天理宮主被人暗殺。
針對昭王，僅僅得罪一位神王。
和羅天六宮結仇，也不過是劍道和仙道的交惡。
但昆吾氏、戰神殿……
大昆各大勢力被神劍老人得罪了大半。
神劍宮弟子們明顯感覺到，周圍人看待自己等人的眼神中，帶著幾分殺意。
神羅王原本不在意，只想看神劍宮的笑話。
可看到東門神王的死，他坐不住了。
“陛下！請降旨廢除神劍宮！”
東門神王，當年昆吾氏的傑出族人。奈何他一死，他這一支後繼無人，便成了如今的東門氏。
東門家的家主正好也在場，看到這一幕，頓時悲從心來。
他跪在地上，請神皇主持公道。
昆烈沒理會他們，在鬼帝出現後，他的頭又開始疼了，且體力消耗加劇。
他心中已經明悟：
自己被暗算了！
所以，他讓彭禹召喚祖靈，就是希望藉助祖靈之力逼退鬼帝。
然而——
彭禹召喚祖靈未果，對神皇默默搖頭。
“罷了，你守著天宮，父皇來對付他。”
神皇握緊神劍，強忍著疲憊，全神貫注鎖定鬼帝。
鬼帝對他微微點頭：“還不錯。挺身而出，肩挑天下，有點神皇的氣度。只可惜……神通不敵天數，你的武道破壞力再強，也扛不住朕的厭勝法。”
不再繼續折騰神劍老人的魂魄。
隨手一捏，神劍老人魂飛魄散，魔神元丹當場引爆。
彭禹眼疾手快，乾坤圈套住魔神元丹。在爆炸的瞬間，將餘波挪入盤古界。
“鬼帝陛下，這裡是昆吾天宮。打壞這裡的一草一木，您不心疼，我們心疼。”
鬼帝笑而不語，靜靜看著彭禹。
彭禹隱約察覺不對，連忙看向昆烈。
神皇在魔神元丹爆炸的那一刻，臉色瞬間一暗，精氣神開始衰竭。
“不對！是地底的魔神！”
彭禹二話不說，衝出昆吾天宮瞬移到地底。
看到這一幕，顓陽和顓雲以及不少人暗中追上去。
但更多人察覺神皇的變故，圍攏在昆烈身邊。
“哇——”
當著眾人的面，昆烈嘔出一口黑血。
“詛咒？”招來帝劍帝印，昆烈把大昆神朝的氣運加身。
然而不管昆烈如何掙扎，狀態仍在惡化。
那股詛咒完全繞開國運的加護和神皇之力的庇護。
古鬱和其他幾位宮主慌忙在旁診斷，然而根本摸不清詛咒的根底。
“朕親自施展的詛咒，又是多年精心準備。要是讓你們隨意破掉，朕的面子放哪？”
望著飛鳳門，看到鬼帝輕鬆愜意的模樣，鎮北天王心中火氣，祭起一口黃金寶塔砸過去。
屈指一彈，寶塔直接飛回，將鎮北天王罩住。
旁邊幾位神王出手圍攻，沒等靠近，便被無形壁壘擋住。
這手法，恍惚讓人想起方才的昭王。
“乾坤仙術？”
“你們這些晚輩，一點都不知道尊老，”鬼帝搖頭嘆息，“朕開闢鬼道，也精通仙道百脈仙法。乾坤、陰陽、混元、彌羅以及造化……這個世界上，沒有朕不會的仙術。”
如果昆烈在，憑藉武道的破壞力和神皇的許可權，能穩穩壓制鬼帝。
可惜……
地底世界，彭禹瞬移下來，看到熔岩魔神身上佈滿黑色符文，已經奄奄一息。
“祭品！鬼帝利用魔神充當祭品詛咒父皇？”
回想不久之前在地底碰見鬼帝。
敢情，他不是阻攔烈風，和自己打招呼。而是在魔神身上動手腳，正準備回家？
彭禹後悔不已，要是當初多個心眼，再仔細檢查熔岩魔神，或許便不會出事了。
魔神身上的詛咒發作十分迅速。在內丹爆炸的瞬間，他的本體已經被牽連進來。
很快，魔神化作一團元氣，原地懸浮一面佈滿詭異花紋的魔盤。
“玄黎王的儀式魔盤。”
彭禹心中翻覆：自己怎麼忘了，鬼帝可是跟玄黎王有過交流的。
“等等……那尊魔神像！”
彭禹又想到一事，趕緊歸回天宮。
他前腳回去，顓陽、顓雲等人後腳來到地底。
看到熔岩魔神死亡，眾人為之大驚。
顓雲知道的東西也不少，對眾人一番解析，也明白鬼帝針對神皇的詛咒原理，趕緊返還天宮。
魔神天生地養，是天地間最高等級的祭品。
以魔神為祭，神皇有性命之憂！
顓雲一邊帶人往回趕，一邊思考起來。
假如神皇駕崩，那麼……那麼昭王就是下一任神皇？
還沒等進入飛鳳門，眾人看到滿天劍雨再現。
比針對神劍老人的劍雨更加密集，威力更大。
其目標，赫然是飛鳳門上的鬼帝。
不僅是劍雨，彭禹同時祭起無量珠和彌羅印。
三十三重天化作利劍，無量世界亦凝成巨劍。
“你以為朕是神劍宮的廢物嗎？”
鬼帝伸出右手食指：“小家夥，乾坤仙人不能僅僅依仗至寶。”
食指迸發烏光，核桃大小的黑球出現。
扭曲時空的引力吞沒劍雨、無量巨劍以及彌羅神劍。
來自彭禹的一切攻擊，三件至寶的全力攻擊，全數進入這個小黑球
而這個小球的本質，不僅彭禹，在場所有人都能看明白。
那只是乾坤仙術的粗淺運用。
一個空間球而已。
可就是這個空間球，讓解決神劍老人的組合攻擊完全失效。
“你的攻擊，還給你。”
小球瞬間消失，下一刻出現在彭禹頭頂。
裂天劍雨、無量巨劍、彌羅神劍重現。
“乾坤顛倒，還施彼身。小子，你自己品味吧。”
彭禹毛骨悚然，連忙操控乾三戒佈下渾天罡氣，同時瞬移到另外一處。
身後，一道疾風襲來。
“你的渾天罡氣不錯，但沒有天罡罩，到底不如三件至寶。”
輕飄飄一掌蘊含無上幽冥鬼氣，如果這一掌命中，彭禹直接會被打出大昆天地。
嚦嚦——
火光驀然乍現，鳳皇出現在彭禹身前。
金燦燦的神力焚燬幽冥鬼氣。
鳳皇衝鬼帝叫了幾聲。
“行行行，朕給你面子。而且，朕也沒打算對他們父子下死手。”
鬼帝施施然回到帝座，全然不把下方眾人放在眼裡。
在某種莫名力量的干涉下，他們好像被施展定身術一樣，統統定在那裡。
“你們有些人認識朕，有些人知道朕，而有些人並不知道朕的來歷。
“重新認識一下，朕是鬼道的主宰，也是未來的三界之主。
“朕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救世。”
鬼帝身上有種奇異的力量，讓人忍不住傾聽乃至相信他的話。
“本界長生法則損毀。需要先修補天道，再進行救世。
“所以，朕自號‘長生鬼帝’。
“方法很簡單。只要先把眾生殺死一次，利用眾生體內的造化之力修復天道法則。然後讓所有鬼魂得以永生。最後，我們一起脫離這方歸墟，在混沌之中重開一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