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禹倉皇逃回寢室，攆走服侍的宮人，趕緊趴床上調息。
轟隆——
他體內溢位滾滾道炁。那來自天地乾坤的誘人氣息瀰漫在屋內。
要是仙人察覺，定會忍不住誘惑，跑進來吃掉彭禹。而普通生靈靠近，也會在紊亂的乾坤道炁驅使下，做出種種顛倒陰陽之事。
彭禹咬著牙，努力想要控制法力，但體內越見澎湃的力量衝入盤古界，引起盤古界的生滅輪迴。
“該死，早知道就不讓仙兒離開了。”
雲仙兒的陰陽之力能幫自己撫平紊亂的乾坤道炁，不會落入這等尷尬情況。
”乖徒兒，你沒事吧？“
聶景元透過乾坤金冊，察覺彭禹狀況不妙，趕緊瞬移過來。
察覺紊亂的乾坤道炁，他臉色一變：“五大重劫？等等，是你的十度宇宙生滅劫？”
十次宇宙生滅，在宇宙輪迴期間，會出現類似道劫的虛弱期。說白了，這是把證道第五境”太乙仙天”的重劫分成十個小劫，將劫數威能削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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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在面對真正的太乙劫數時，彭禹即可輕鬆渡劫，無須遭遇靈皇昔年三度失敗的尷尬處境。
“對，我也想不到竟然現在爆發。可能……可能是道界昇華的關係吧？”
其他修仙者進入道界感受到蛻變，彭禹自然也不例外。他進入道界後，盤古界沐浴在大道海洋，已經把第一階段的“天圓地方”圓滿完成。
“安心調息，別說話了。”
聶景元走過來，伸手按住彭禹胸口，以自己的法力為他調整，並將一道仙識送入盤古界。
此刻盤古界湧動先天之氣，神獸異獸、凡人神人統統毀滅。只有無窮無盡的道炁，和一顆紮根於其中的世界樹。
聶景元幫他將盤古界內的零碎物品收起，看著道炁和世界樹糾纏。
隨即，世界樹枝受乾坤之氣澆灌，重新活了過來，自動運轉玄鳥宇宙的天道。
青枝舒展，一點點新芽吐出。隨著樹葉脈絡的展開，一枚枚天道符文在枝頭躍動，演化一個又一個空間。
這就是玄鳥宇宙，樹做宇宙，葉為世界。
聶景元負手而立，身邊玄黃之氣湧動，彭禹元神也迴歸此地。只是元神渾渾噩噩，甚至連形體都不存在。
“你將意識投入世界樹枝，重新演練乾坤道界。”
聶景元輕輕一推，彭禹元神鑽入世界樹。
霎時間，彭禹意識甦醒，感知和“天圓地方”截然不同的天道力量。
天圓地方，可不是天蓋是圓形，大地是方型。而是指天穹週而復始，以“圓”迴圈輪迴。而方，指的是四方之正，大地永固。
但現在，天道理念變了。
彭禹感覺自己的肢體似乎變成了一棵樹。這棵樹即為宇宙的軸心，托起成千上萬個空間。其中不少空間受到乾坤道炁感染，已經化作獨立的世界。
道炁一點點變化重組，那些獨立世界內出現全新的生命。
聶景元含笑望著彭禹的變化，又往四周看了看。
世界樹已經吸收全部的乾坤道炁，紮根於虛空，將根系延展至盤古界最外層的“三十六重大氣”。
這依循渾天一氣鑄就的世界胎膜，縱然世界結構發生一次次變化，也無損它的穩固。
“可以了。”
收回仙識，聶景元暗道：“還好，這次異變雖然來得突然，但有世界樹枝幫忙，昆昊的世界改變很順利。”
往床上看，彭禹抱著枕頭趴在床上，手臂、後背流了不少血。
見彭禹雙目緊閉，元神還在盤古界未曾迴歸，聶景元只得親自幫他換了一套乾淨衣服。
“說來，昆吾聖體著實不簡單。面對世界更替的劫數，居然只是流了一點血。”
乾坤仙人的真身不是在外行走的仙體，而是世界本尊。在外界活動的“容器”，僅僅是他們的真身投影而已。
在經過一次次乾坤重劫，“容器”必然損毀，需要以世界之力重構。但昆吾聖體號稱“十大神體之首”，哪怕彭禹經過三次重劫，也不需要替換。
捏了捏彭禹的胳膊，再回想自己當年三次重劫的艱難，聶景元不禁落了幾滴辛酸淚。
他不是神脈血裔，普普通通的人族。在迎接第一次重劫時，他的肉身就被乾坤真氣擠爆，腰部以下全殘。
好不容易用乾坤真氣修修補補，等第二次重劫時，肉身徹底崩潰成肉泥，只能借乾坤道炁重塑仙體。
而第三次重劫，重塑的仙體再度毀滅，又要重頭再來。
“等不久的第四次，我還要再換一次肉身。”
摸著徒兒的額頭，他對彭禹的大昆聖體有些羨慕。但轉念一想，又隱隱覺得不對，皺起眉頭。
“這小子的昆吾聖體是不是傾斜度太大了點？”
乾坤仙人的正常狀態。
自身變為世界，將“觸鬚”探入主世界。
“昆昊一直以昆吾聖體為真身。本命世界對他而言，更像是一個神人揹負的‘龜殼’。”
明白這一點，聶景元豁然開朗，明白接下來該怎麼教徒弟了。
“回頭找一個修行身外化身的法子，讓他把昆吾聖體煉成化身，自己元神只需寄託在本命世界，分出一道意識控制化身即可。唔……也不成，他是昆吾氏的繼承人。要是把聖體煉成化身，神皇那頭不好交代。”
一個時辰後，彭禹幽幽甦醒。
看到坐在邊上的聶景元，連忙起身道謝。
“行了，安心休息吧。你的法力再過幾個時辰就能恢復。不過在此之前，需要小心防備。”
彭禹活動身子，爬起來靠著軟墊：“那這段時間，請師父護法了。”
“自然。”
聶景元一口答應下來，然後想到了什麼，語重心長道：“你該是時候選擇一位護道人了。仙兒如何？”
“她揹負十二天復興的大任，恐怕有些不便。”
而且，彭禹也不想信任別人。
不，是他不敢相信。
因為，他擔心雲陽夫人和青蓮劍聖的遭遇重演。
“為師日後若是離開，你總要找一個可靠的人護你。不然，你步入衰劫後，誰來幫你？”
“上三宗同氣連枝，仙兒是最好的人選，”說到這，聶景元皺了皺眉，“嚴格來說，若非混元道界的立場實在為難，寧真君才是最合適人選。”
彭禹搖了搖頭，將話題扯開，亮出自己大拇指上的坤一戒。
“師父，這枚戒指的使用，還需您指點。”
……
聶景元在彭禹屋內停留，直到彭禹重新恢復法力，他才離開。
彭禹精神不濟，抱起枕頭呼呼大睡。
這時，一隻鴻蒙蟲偷偷摸摸飛出，落到顓雲手中。
鴻蒙蟲聽到的，看到的，盡數被顓雲感知。
“竟然是道劫嗎？切割太乙劫數，讓自己輕鬆邁入第五重道境。這小子夠鬼的，不過可惜，這麼做的後果，讓你多出許多破綻。”
哪怕一次衰弱期只有一個時辰。只要在這個時辰內動手，就能輕鬆殺死昆昊。
但最大的問題來了，如何準確知道他的劫數時間？
顓雲想到乾坤金冊，如果有乾坤宗傳承的金冊，並且把自己的名字寫上去，就可以感知他的每一次渡劫時間。
“就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歡顓孫氏的護道人？”
自語後，顓雲啞然失笑。
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前兩位顓孫氏的護道人坑了兩代乾坤傳人。以聶景元的心思，絕對不會讓自家再出一個，把他寶貝徒弟坑了。
“但這件事要看昆昊自己的打算。”
不自戀的說一句，顓雲認為自己很合適這個身份。論風度，論才智，論和昆昊的心意相通……
但自己正因為太聰明了，所以昆昊肯定會防著自己。
“那麼……老三？”
如果暗中推動昆昊選擇顓陽，然後自己得到情報。在衰弱期直接下黑手，就可解決心腹大患！
“這要好好琢磨琢磨，以他的心思，怕是不肯相信顓孫氏的護道人。必須要從長計議，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