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一別十年，當刮目相待
冬妃娘娘只是好心過來問一問，見顓陽跟來，很瀟灑的離開。
望著她的背影，彭禹感慨：“想不到，天宮娘娘私自下界，還敢跑到你我跟前，她就不怕我回頭去父皇那裡告一狀？”
顓陽：“冬妃娘娘一向與世無爭，性格寡淡，連五皇子跟她的母子情分都不親厚，神皇自然不擔心她招惹是非。加上她背後的上古煉氣士一脈，只要她不鬧出什麼大亂子，陛下懶得過問。”
所以，只要沒有私會情人，弄得神皇頭頂綠油油，就沒事唄？
想到神皇老爹捧著一頂綠帽子看，彭禹突然笑出聲。
“對了，你說天后會不會也來了？”一邊說，彭禹一邊揮動袖子。
”天后？天后出行動靜大，神皇怎麼可能讓她出來？再說，她想要爭仙君機緣，也要先過造化宗主那一關。“
說到這，顓陽和彭禹同時看向那座七重高樓上空的燦燦金光。
此乃造化金光，造化仙人專屬。
造化宗主親臨，天后作為造化一脈的門徒，也要考慮他的想法。
彭禹表情正經幾分：“玉麟城比我們預想中的麻煩。行事注意些，免得招惹道聖。”
“既然知道危險，你怎麼還自己跑來了？聶師呢？”提及這事，顓陽就來氣：
你們表兄妹倆都有病吧，身邊沒人跟，就喜歡自己亂跑？
“放心，我有分寸，跟他們商量過，才趕來玉麟城。地龍、朱厭之後，唯有這裡最麻煩。”
“你……你知道朱厭城的事了？”
朱厭城發生什麼了？
彭禹心下疑惑，可為了不被顓陽追究自己獨自出行，他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姿態：“知道一些。”暗中，用渾天罡氣隔離飄過來的味道。
“你們了，你們情況如何？”
“還好。來玉麟城的路上，都挺順利的。就是跟妖族的人打了一架。”
“妖族？”彭禹憋了一會兒，但還是忍不住：“你身上這是什麼味？你去花巷青樓找女人了？”
味道太濃，彭禹已經很努力裝作聞不到，但還是受不了。
袖子遮住口鼻，往後退了幾步。
看到彭禹嫌棄的模樣，顓陽臉更黑了：“都是你們家害得。路上碰到你母族的人，被坑了。”
他將趙九和天香白玉丹的事告訴彭禹。
彭禹扇動袖子，裝作一副不在乎的模樣：“嗯，是我那表妹趙離？她果然是妖族的剋星。”
當年顓雷的雷煌果，就是她把訊息送去天火關，間接坑了南離妖聖。如今天香妖聖散功，三顆本命元丹也被她偷走一枚。
“她修煉魔道，我懷疑她在收集妖血練功。”顓陽輕聲道：“我能感覺到，她的魔功修為恐怕比你我修為都強。”
魔道擅長走捷徑，若能吞噬生靈精元，修行可事半功倍。但大昆神朝律法嚴明，禁止魔修害取國民性命。所以，魔道的目光都落在妖族身上。
屠殺妖孽，剝皮拆骨，奪取內丹，煉血吃肉……最後再把妖魂煉入魔器，堪稱一條龍服務。
紫宸趙家作為魔道第一門閥，自然是妖族最大的剋星。
“她修為有多高？”
“雖然她極力隱瞞，但應該有天罡七八階的樣子。至於天香白玉丹後，她很快就能達到天罡巔峰。”
彭禹動容：“好傢伙，她修為比咱們仨強這麼多？”
他們三個擁有十大神體之三，目前顓陽和他都在第三境的前期打轉，雲仙兒至今沒有成仙。趙離年紀比他二人還小一歲，又不是十大神體，進展竟如此迅速？
“修為是修為，戰鬥是戰鬥。”顓陽不以為然：“就算她內力渾厚，我想對付她，再輕鬆不過。”
“那倒是。”
天罡巔峰又如何？能抗住自己掏心嗎？隨手一抓，也就死了。
看著彭禹，顓陽狀似無意問：“對了，你的玉佩呢？”
彭禹腰間的玉佩是天宮出品，有諸仙加持的咒術，可以抵擋神通層次的攻擊。
出門走得急，沒帶出來——彭禹本想隨便扯個藉口，但話到嘴邊，他的直覺告訴自己，不能這麼說。
把話吞回去，彭禹再道：“送人了。你可記得李家村？”
劍眉挑動，顓陽反問：“黃山境那個？”
“對。我把玉佩給李璟風，就是當初那個洗經伐髓的小孩。”
“有印象，畢竟送你一枚乾坤戒指。”顓陽的目光投向彭禹手指，十指纖細修長，乾淨白皙，看不到一個繭子。根本想象不到，這是一雙彈琴、練劍、騎馬、射箭樣樣精通的手。
當然，他的手指上也看不到戒指痕跡。
哪怕顓陽這種親近人，都不瞭解彭禹目前手上到底戴了幾枚戒指。
少年收回目光，詫異問：“他怎麼來這了？從黃山境追到太微界，不會是明白戒指的價值，打算找你要賬吧？”
“不是。”彭禹面色正經：“李家村沒了。他是出來報仇的。”
兩人一邊走，彭禹一邊把李璟風的情況告知。
顓陽靜靜聽完，面色毫無波瀾。
“你好像一點都不驚訝？”
“驚訝什麼？”顓陽一臉冷淡：“李家村對我，只是一個邊界的小村子，我又不是當事人……所以，你想幫他對付慕容家和百里家？才把玉佩給他？”
“幫他保命罷了。真指望他對付凌陽侯府？要是凌陽侯那麼容易對付，你們家也不會遲遲拿不回凌陽侯的位置。”
“這倒是。”
二人不知不覺來到城主府門口。
感應裡面蠢動的仙氣，彭禹下巴一抬：“去叫門。”
“現在？”顓陽掏出玉牌：“等下，我找唐元他們過來。”
“不必，你我足夠。”彭禹解釋道：“如果只是你們來，晾一晾玉麟城的人，把控主動權也無不可。但我既然來了，哪怕只是孤身一人，也足以抵得上千軍萬馬。”
“現在去跟我那皇姐碰一碰，反而有好處，可以敲打玉麟城。”
“現在跟她見面啊……”顓陽目光轉到身側，下意識往下落：“我覺得，你現在的姿態進去，很容易被她們嘲笑。”
身高，彭禹最大的痛。
他們倆從天宮離家出走，在思母宮住了九年，又在太微界過了五年，目前二人已經二十六歲，顓陽已經快達到少年期的巔峰，而彭禹的身材幾乎沒有改變。
保持十二歲男童姿態的昆昊，一定會成為七公主的笑柄。
“咱們出天宮的前一天，還專門羞辱她一番。你現在見她，合適嗎？”
“沒關係，反正等我煉化此界，就能恢復身材。”
太微界化作洞天，那海量本源足以讓彭禹身體成長，甚至比顓陽更高。
“逼迫她將穹空大陸讓出來，然後讓她親眼看著我長大，你不覺得這樣更能打擊她？”
區區幾句嘲諷，能換來她最後的變臉，和整個太微界的本源，值了。
“隨你吧。”
在彭禹強烈要求下，顓陽催動氣血，一道狼煙沖天而起。
很快城主府的修士出來，得知二人身份後，趕緊進去稟報。只是進去之前，忍不住往顓陽方向多看了幾眼。
趁通稟的功夫，彭禹出手在顓陽身體外，罩了一層乾坤罡氣。
“你身上的味道太沖，我去不了。但可以幫你隔絕，只讓你自己聞到，免得一會兒被大家嘲笑。”
想到慕容開等人的譏諷，少年臉色幾度變幻，心中一陣後怕，又把趙離在心裡刮了好幾遍：“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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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大搖大擺走入主廳堂，看到七公主一行和玉麟城諸修分坐主客雙方，正齊齊望著門口。
此外，還有幾個僕人趕緊取來座椅，擺放在七公主對面的右側。
顓陽掃視七公主身後的諸位世家公子。
凌陽侯慕容氏的四公子慕容徵和八公子慕容開都在。百里氏的百里程雲作為慕容徵好友，也在場。還有漢陽侯家的大公子、西普侯家的四小姐、九雲侯的二公子……
從這些人的出身看，顓陽很清楚：這些人都是陳氏姻親，是七公主母族拉扯來的勢力。並不比五皇子身邊的世家勢力要弱。
想到這，顓陽看向彭禹，心下有些慚愧。
雖然自己是昆昊伴讀，但在雲陽侯府中，自己這位三公子顯然說不上話。而按照族裡的想法，根本沒打算下注六皇子。
據顓陽所知，自家大哥和三皇子間，有一些不清不楚的往來。
彭禹同樣看向那些世家公子、小姐，但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七公主身上。
眼前的公主和九年前在天宮所見的那位驕傲皇女完全不同。
寧靜、冷傲，她穿著淡黃色公主袍，薄妝淺黛，頗有幾分清麗脫俗之感。
“寒心丹的效果真不錯啊。”彭禹感慨一句，笑著跨過門檻。
“十多年不見，皇姐可還安好？”
陳妃娘娘擔心七公主在下界情動，刻意給她服用寒心丹，鎖住心神。如今她的狀態，倒有幾分接近冬妃娘娘。
七公主抬頭看向彭禹，微微頷首：“姐姐一切安好，倒是弟弟，十年清修略顯消瘦了。”
她儀態端莊坐在那裡，面色毫無動容，更讓彭禹驚歎“寒心丹”的效果。
慕容徵等人見彭禹進來，連忙起身行禮。有人口稱“六皇子”，也有人尊稱“昭王”。
彭禹著重看了那幾個稱呼自己“昭王”的人，心道：雖然儒門在神朝不討喜，但他們在禮數上著實會做人。
玉麟城主人沈飛鶴也率諸修起身，對彭禹行道人禮。
“行了，孤目前有孝在身，不講究這些禮儀，都自便吧。”彭禹坐到右側，七公主對面。
因為七公主服用寒心丹，倒也沒有嘲笑彭禹的小身段。
“皇姐此行，是為招撫玉麟城嗎？”
“玉麟城修行體系完善，本宮有意助他們化作雲中仙城，加入穹空大陸。”
“那談得如何了？”彭禹轉頭看向沈飛鶴，笑眯眯問：“你答應了？”
雖然男孩滿臉笑意，可沈飛鶴根本不敢怠慢，連忙道：“我玉麟城一脈在大地安逸慣了，沒想換地方。”
“也就是拒絕了？”
“這……”沈飛鶴沒坑，只是眼神頻頻在雙方之間看。
彭禹往後靠了靠，但因為椅子按照成年人的身材訂製，他坐上去頗有些不合身。小腿別說碰不著地，在他靠到椅背時，小腿直接伸直擺在椅子上。
索性，他放棄儀態，直接盤膝而坐。
“那就說說吧，皇姐你們開了什麼價。弟弟也是來招撫的，條件嘛……沒想給多高，也不打算讓第三方坐地起價。大家掰扯開了說話，對大家都好。”
男孩擺出這種姿態，聽得眾人頻頻皺眉。
慕容徵：六殿下這是打算打聽我們報價，然後略壓一頭？還要逼迫我們主動讓步？放棄競爭？憑什麼？
百里程雲心道：不論誰贏，這次一定要把玉麒麟帶走。
七公主驚詫彭禹不照常理，但轉念一想：他在天宮不也有這番驕橫脾氣。可惜，本公主不會容忍你的威脅。這玉麟城，我要定了。
沈飛鶴暗罵他不按常理出牌：按照常理，應該等我笑著打圓場後，分開給你們雙方談，然後坐地起價，你們雙方不斷競爭，才有我們玉麟城的利益啊。
雙方人心中腹議，自然不肯開口。
顓陽頻頻看向彭禹，只見他掏出摺扇，慢悠悠扇著：“既然你們都不肯說，那孤就說一說我們的報價吧。”
“玉麟城加入天都後，居民需遵守天都律法，不可擅自離開世界樹範圍，不可擅自攻伐其他山城住民。”
“玉麟城居民有義務為天都征戰，成年男子需服兵役。”
“玉麟城修士歸天都玉松福地統一管理。”
彭禹一條一條念，七公主一方從最開始的騷動，逐漸平復下來，一個個露出看好戲的樣子。
這哪是談條件？這分明是把玉麟城當奴隸，給他們上枷鎖。人家在大地過得好好的，你非要把他們拉入天都，還弄出這些苛刻要求，他們會同意才怪。
沈飛鶴一開始還打算捧捧六皇子的場，方便七公主抬價。但聽到彭禹的話，氣得直接掀桌：“殿下，您這是愚弄在下吧？”
“沒有優待，只有責任和義務，憑什麼讓我們加入天都。”
“已經很不錯了。容許你們自己在世界樹枝挑選一個好地方。和地龍城擁有同等待遇，你們還想怎麼樣？”顓陽譏諷道：“你們還打算做人上人，踩著天都其他子民作威作福？”
彭禹跟他一唱一和：“要說好處，還是有的。但是單獨針對玉麟城的修士。孤會在玉麟城的修士中，挑選三個家族進行扶持，幫你們登入神脈譜系。當然，沈家是必然佔據一席之位的。玉麟沈家，孤覺得這個稱呼不錯。”
沈飛鶴一族身上傳承麒麟血脈，雖然比較稀薄，比不得真龍、玄鳥等大族傳承，但在三千神脈家族中，可以排到中流。還可以跟幾個麒麟家族進行聯姻。
“僅此而已？”沈飛鶴還是失望。這位六皇子看起來氣場比七公主大，但做事太小氣。七公主可是打算扶植自家成為鐘鳴鼎食之家，幫自己入朝為官，還會幫自家培養三位真仙。
“你們還想要什麼？真仙？這玩意在洞天熔鍊的那一刻，以你的修為就可以跨入真仙行列。需要孤幫你嗎？”
“功法？你們家若是缺麒麟神脈的修行法門，孤倒是可以幫你們。但我們大昆的武學煉血之術，你們這些修仙者會要？”
“……”沈飛鶴聽到彭禹的話，再琢磨七公主談的那些條件，越發覺得不對勁。
是啊，世界化為洞天那一刻，我們沐浴世界本源，會有不少族人得到提升。七公主所謂的幫扶，會不會指的是這個？
還有功法仙訣，不適合我們一族，給我們再多有用嗎？
“倒是官位，孤可以給你爭取。但以你的層次，頂天了一個七品官。養馬監，你要嗎？”
彭禹早前就跟諸位老師討論過。這所謂的三大山城，不需要太優待。
在太微界或許很強，可在大昆神朝，三千神脈世家中，隨便來幾個有神通高手坐鎮的家族，就能滅了他們。
何正專門提及：殿下，神王之道不僅有仁，更有威。
於是，彭禹丟擲自己談判的最大條件：“如果你們加入天都，你們可以活著。”
“如果你們敢加入皇姐那邊。等回頭洞天熔鍊成功，孤反手滅你全族。你問問他們，看看他們肯為你們玉麟沈家做到哪一步？”
“幫你們報仇？還是保護你們擺脫孤的報復？”
“最大的可能，就是孤殺光你們全家。再把他們給你們家的好處還回去，象徵性孤扔幾個棄子，這事兒就抹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