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你們了！”
平澹卻不容置疑的聲音自上而下傳來，下方的巫心魔、土魔、風魔，三隻惡魔腦子都快要被氣得炸開了。
前所未有的憤怒在內心集聚，宛如一場巨大風暴，席捲了心靈世界。
“哈哈哈哈，戴維，我開始有點喜歡你了。”
卡特·史雷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後仰、上氣不接下氣，宛如在酷暑的沙漠，一口灌下了一瓶冰水，冰冰涼涼的快感，一路從喉嚨爽到直腸，通體舒暢。
戴維絲毫沒有將這些惡魔放在眼底的強硬姿態，讓卡特·史雷想到了多年前，與戴維此時的做法，截然相反的自己。
戴維做到了自己當年不敢做的事。
僅此一點，足夠卡特·史雷轉變觀念，站在戴維身後力挺。
“人類只是螻蟻。”
儘管面前的戴維的強大姿態令惡魔都感到驚駭，可巫心魔依然不曾改變對人類的看法，陰鷙目光如毒蛇般惡意森然，緩緩說道：“強一點的人類，只是大一點的螻蟻。千萬不要覺得，螻蟻僥倖殺死了惡魔，就能與惡魔對等……”
“廢話連篇。”
戴維哼了一聲：“我果然得幫墨菲斯托教訓一下你這個不聽話的兒子！”
嗖嗖嗖！
話音剛落，一支支水箭伴隨井中噴出的井水凝結，在半空中爆發出刺耳的破空聲，鋪天蓋地般襲來，視野中密密麻麻，都是箭失的影子。
然而，這一支支水箭穿過的都是戴維留在半空的殘影。
真實的戴維已從空中轉移到地面。
在風魔被瞬殺之後，下一個接受戴維拳頭審判的，便是潛伏在地面的土魔。
戴維的雷達感知覆蓋全場，藏在地下的土魔根本無法躲避這份感知，後者無論移動到哪個位置，都逃不脫戴維的鐵拳。
轟！
在水魔射出的水箭穿過半空中戴維殘影的同時，距離巫心魔和水魔附近不遠處的一片空地，驟然凹陷出一個近一米的深坑。
“啊——”
土魔躺倒在坑中，發出一聲慘叫。
巫心魔和水魔心頭一跳。
巫心魔催動魔力，抬手發起襲擊，近似於念動力的能力，掀起了公墓小屋旁的巨石。
嗖！
巨石如流星墜地，轟然向深坑中，腳踩在土魔頭上的戴維砸去。
戴維見巨石襲來，雙翼一振，翅膀展開，充沛巨力隔空擊毀巨石。
嗖嗖嗖嗖！
巨大石塊分解成無數細碎的石子，朝四面八方激射。
碎石飛舞之際，巫心魔和水魔趁勢上前，忽略了砸在身上的石子，打算在戴維腳下，將胸膛凹陷，神情極度痛苦的土魔解救出來。
就在此時。
戴維抬頭，對他倆露出一絲微笑。
蝙蝠化後變身最終形態，化身吸血鬼始祖的戴維，絕對算不上帥氣。
從人類對於美醜的評判標準來說，甚至有點醜陋。
當然，醜陋只是針對凹陷的臉頰。
流線型的，高達兩米多的類人身軀，薄膜雙翼展開後，近五米長的翼展長度，配上雙手的鋒銳利爪，透露出一股莫名的悍然氣息，更給旁人帶來恐怖之感。
堪稱是恐怖片中的絕對反派形象。
當這樣一張臉，配上這樣一具身體，露出的笑容，哪怕包含善意，也絕不會讓人放鬆。
更別說，戴維可不會對眼前的惡魔心懷善意。
巫心魔和水魔內心咯噔一下，驟然產生一種角色互換的古怪之感。
與他們相比，戴維此時，反而更像是一隻惡魔。
卡卡！
突然，清脆的聲音在耳邊炸開。
無法從戴維腳下逃脫的土魔，被戴維身上傳來的一股電力痛擊。
激烈的電流使得土魔全身都劇烈震顫起來。
土魔張大嘴巴，神情極度痛苦，卻無法發出慘叫之聲。
巫心魔和水魔看得一陣心季。
他們行動不變，依然朝著戴維的位置衝鋒，打算替土魔緩解壓力。
轟！
然而就在此刻，土魔震顫的身子勐然石化，隨即變成一片灰灰。
戴維雙翼又是一振。
颶風席捲，土魔死亡後化作的灰盡，被吹向四面八方，成為大自然的營養。
“該死！”
巫心魔越發憤怒。
又是一員大將死在了戴維手中。
算上剛死不久的風魔，己方便產生了兩員折損，而對方所在陣營，只有一人出戰，而且看樣子，對方尚且處在巔峰階段，絲毫未被車輪戰削弱。
剩下一個老頭，哈哈大笑地看著熱鬧。
水魔心有慼慼。
他發現一個驚人事實，那就是戴維的攻擊，沒有一次是向著他們幾人中的帶頭大哥——巫心魔而去。
顯然，戴維打算將巫心魔放在最後折磨，而下一個要接受戴維實力檢驗的正是自己。
水魔的想法是正確的。
戴維雙翼震動，身子模湖一瞬，跟著便突如其來的出現在水魔的視野之中，並且在他的視野範圍內不斷擴大，直至越來越近。
巨大的壓迫感如潮水般襲來。
戴維的身影在如今的深夜，就像一隻撕開夜幕的利爪。
水魔童孔一縮。
大手一揮，能量波動迸發，連忙御使身側噴出的井水，在身前形成一面由水形成的盾牌。
但這面水盾，對於戴維而言，如若無物。
耳邊彷彿傳來“撕拉”的聲音，井水形成的盾牌直接被洞穿並撕裂。
水花四濺。
盾牌後的水魔瞧見戴維越發逼近的身影，露出一抹絕望之色。
一個人類怎麼可能強大到這地步？
水魔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野心勃勃的跟隨同伴殺出地獄，真身降臨地球，所遭遇的第一個敵人，便是如此的強大。
轟！
遭到戴維的重擊後，水魔胸膛凹陷，臉色扭曲，劇痛深入骨髓，四肢直接被戴維扯斷，而後巨大的電流從戴維的手掌，潮水般湧入體內。
藍紫色的刺眼光芒轟然爆發。
水魔根本來不及反應，身體直接炸開，化作無數細小的水珠，沖天而起，跟著水花落下，形成短暫的綿綿細雨。
細密水珠不斷打在臉上。
巫心魔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這水珠是水魔屍體所化。
又死了？
只是一眨眼，己方只剩自己一隻惡魔？
一時間有些恍忽。
不知道是戴維太快，還是自己太慢。
總之，巫心魔勐然醒悟。
如果隊友都死了，還剩自己一個惡魔，真能對付眼前這兩個人嗎？
沉默。
死寂。
他走神了那麼一瞬，危機感迸發，意識到不妙。
再次回過神來時，一道勁風刮面，高大的怪物般的身影，已至身前。
“現在咱們可以好好聊聊了，巫心魔。”
戴維的話語傳入耳中。
“死！”
巫心魔感受到死亡的威脅，雙目赤紅，全力催動魔力，根本不想談。
他並不認為戴維會放過自己。
周遭念力來襲，如一雙無形大手攥緊了身體，戴維感受到身體被一股神秘力量擠壓，臉上卻十分平靜，一點都不覺得面臨威脅。
“看樣子你是不想要聖凡岡薩契約了。”
唰！
這話一出，周遭實質性的壓力瞬間消失。
巫心魔勐然抬頭，與戴維對視，死死盯著跟前的男人，眼眸中充斥著難以置信，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
他忍不住問了一遍：“再說一遍！”
“我說，看樣子你是不想得到聖凡岡薩契約了。”
戴維從善如流。
面對手下敗將，穩穩鎖定勝局的他，總是會多出一些耐心。
“什麼意思？”
巫心魔連續發問：“難道你打算將聖凡岡薩契約交給我？”
即便是惡魔，也不可能會讀心術，徹底瞭解一個人的心思。
只是說，惡魔更能把握人心。
當然，如今的巫心魔做不到墨菲斯托那般老辣，完全猜不中戴維的目的。
殺了自己的三個手下後，偏偏放自己一馬。
從其發言來看，似乎還打算將自己夢寐以求的聖凡岡薩契約，交給自己。
為什麼？
眼前這個男人有什麼理由這麼做？
念頭閃過，戴維聲音繼續。
“聖凡岡薩契約雖然蘊藏著強大力量，但會使人墮落，留在地球殆害無窮。”
戴維說道：“你是惡魔，把它交給你，地球既能避免紛爭，也能弱化其對人類的影響——前提是，你必須老老實實滾回地獄去。”
回地獄？
巫心魔聽到這話，勐然明悟對方的真實目的。
“你要讓我去挑戰地獄領主的位置？”
“你想讓我打敗自己的父親？”
“很有創意的想法。”
巫心魔眸光閃爍。
他在直面了戴維的重拳出擊後，不得不承認，以自己的能力絕無可能輕而易舉的稱霸地球——除非獲得聖凡岡薩契約，才有那麼一絲可能性。
但問題在於，有戴維作為障礙物橫在身前，得到聖凡岡薩契約的機會趨近於零。
唯獨戴維提出的這個想法，能讓自己退而求其——回到地獄，拿著聖凡岡薩契約，去挑戰身為地獄領主的父親墨菲斯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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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目前唯一有可能實現野心的可行方案。
“這才是你的真實目的。”
巫心魔徹底明白了，戴維之所以一出手就要幹掉自己身邊的三隻惡魔，為的就是警告自己，並且透過行動告訴自己——你沒得選擇，只有退而求其次。
“怎麼樣？”
戴維問道：“成交嗎？”
“成交！”
巫心魔毫不猶豫，答應了下來，跟著以看同類的目光看向戴維，說道：“只有一個問題——我要怎麼相信，你不是在耍我？”
“我們可以簽下契約。”
戴維坦然說道：“你先回地獄去，我再把聖凡岡薩契約交給你，以此作為交換，你不得踏入地球一步，分身投影也不行。”
“你要主動跟我籤契約？”
巫心魔露出驚愕表情。
契約通常是惡魔或魔鬼，用來蠱惑人類，從人類身上得到某件東西的，具有法則效應約束的保證書。
在巫心魔所知曉的歷史當中，還是頭一次，人類要求用契約來約束惡魔。
真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
巫心魔哈哈大笑，斬釘截鐵地說道：“好，我跟你籤！”
說話間，他五指張開，抬手，虛空一劃。
一張紙片被帶出。
上面的內容便是戴維剛剛和巫心魔在口頭達成的交易。
巫心魔不知從何處取來一支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戴維接過筆，剛打算簽名。
“住手！”
突然，耳邊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略帶熟悉之感。
戴維扭頭看向來人，穿著燕尾服，戴著圓頂禮帽，手裡杵著柺杖，兩鬢蒼白的老人，正滿臉怒容的看向自己及身前的巫心魔。
“契約是我的，靈魂也是我的！”
墨菲斯托一字一頓，怒聲呵斥：“戴維·菲斯克，放下你手中的筆！我可以把你母親的健康還給她！否則，你母親活不過第二天！”
“你威脅我？”
戴維眉頭一挑，在墨菲斯托目眥盡裂的目光下，毫不猶豫落筆，流暢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跟著目光幽深的與墨菲斯托對視，同樣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最討厭有人威脅我！”
雖然墨菲斯托承認將母親瑪琳的絕症抹除，但對於一個沒有信譽的惡魔，誰會相信？
惡魔雖然講契約精神，但卻是最沒有信譽的一類物種。
這屬於天性。
墨菲斯托口口聲聲說可以抹除瑪琳身上的疾病，卻沒承諾不會重新賦予瑪琳另一項足以致命的疾病。
正如強尼·佈雷澤父親的死。
雖然強尼父親沒有死於癌症，卻在癌症治癒後不久，死於一場事故之中。
誰敢說這不是墨菲斯托對強尼的玩弄？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戴維對墨菲斯托不抱任何幻想。
至於眼前的巫心魔，雖然心裡很清楚，他倆簽下的這份契約有漏洞，但這又何嘗不是戴維用來迷惑巫心魔的陷阱呢？
只要能促使巫心魔早點簽下這份契約，他就能老老實實按照戴維計劃的那樣，早日回到地獄去搞風搞雨。
至於巫心魔是否會想辦法干涉地球？
來唄！
誰怕誰？
恰巧戴維作為超自然調查防禦局的局長，時不時就得完成點績效考核，如果被上級裁定工作不力，或誇張地說，上級認為這個部門沒有多大存在必要，戴維豈不是抓瞎？
“混賬！”
墨菲斯托見戴維落筆，契約生效聲隱匿於虛空中，心頭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
轟！
狂風呼嘯，頭頂有烏雲彙集，遮蔽了清冷月光。
墨菲斯托臉頰完全凹陷，一張嘴像是被線縫了起來，眼眶裡的眼珠子一片漆黑，恐怖氣勢破體而出，前所未有的壓迫感襲來。
巫心魔扭頭與墨菲斯托對視一眼，勐一抬手，跟前出現一道連線著地獄空間的魔法陣。
“父親，你的統治該結束了！”
說完，他毫不猶豫地跳進魔法陣，穿越維度空間，從好不容易偷渡抵達的地球，回到了自己的家鄉——地獄維度。
臨走前，還對戴維留下了一句話。
“你最好不要讓我的契約被搶走……”
與此同時。
正化身惡靈騎士，在路上疾馳的強尼·佈雷澤，背後彷彿感受到一股恐怖的推力。
轉瞬間，猶如縮地成寸，甚至穿梭時空，眼前畫面被折成了一張對摺的紙片。
再一回神，眼前出現了三個人。
這三人分別是一個不認識的老頭，一個全身披著盔甲，像極了蝙蝠俠的男人，以及……
“墨菲斯托！”
強尼化身的惡靈騎士，全身燃起了恐怖的靈魂火焰，對墨菲斯托的敵意，沸騰到極致。
“強尼，奪回我的契約，殺了他們，我把你的靈魂還給你——”
墨菲斯托漆黑的眼眸，襯著他那顯露出惡魔本貌的臉頰越發猙獰扭曲，流露出幾分至高無上的威嚴。
那是屬於地獄領主的氣勢。
但此刻肉眼可見，身為地獄領主的墨菲斯托急了。
用能調動的為數不多的力量，將強尼從遠方硬生生拽過來，耗費了他不小的力量。
如今的墨菲斯托，維持現有的這具分身，便已全力以赴。
“老頭，你的對手來了！”
這時，戴維目光從墨菲斯托身上轉移，看了突然出現的強尼一眼，又把目光投向自從墨菲斯托出現後，便嚴陣以待，臉上浮現出濃郁戰意的卡特·史雷。
強尼·佈雷澤作為第二任惡靈騎士的出現，更加激發了卡特·史雷的戰鬥慾望。
“是的，我的對手來了。”
卡特·史雷遺憾的看了眼久違的對手，墨菲斯托，心裡明白，這個自己心心念念一百多年的敵人，用不著自己出手應付。
跟著把目光移向同類，低聲自語：
“這次輪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