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斯頓，綽號“太空城”，德克薩斯州第一大城市，全美第四大城市，墨西哥灣沿岸最大的經濟中心。
艾利話劇院外。
隨著漸深的夜色，話劇院外仍是一片燈火通明。
作為全美領先的非營利性話劇院之一，艾利話劇院於1968年開業，誕生了型別廣泛且具有創造性意義的經典劇目、現代戲劇，每年演出足有幾百場之多，劇本更是曾在紐約百老匯、巴黎、柏林、聖彼得堡等多地進行巡迴演出。
此刻。
隨著人潮湧動，一場演出結束，現代摩登氣息十足的觀眾，正興高采烈地走出劇院。
人群中混雜著兩個與眾不同的角色，氣質突出，與周圍人群顯得格格不入。
其中一個是帶著圓頂禮帽，兩鬢蒼白的老頭，拄著柺杖停留在原地，與人群中的另一個人對視，眼眸中盡是冰冷。
儘管老頭年紀偏大，可那如同受過良好教育的紳士氣息卻顯得十分優雅。
“先生，請問是否需要幫助？”
一對心善夫妻見狀，忍不住上前詢問，還以為老頭出了什麼狀況。
“我在等人，謝謝關心。”
老頭笑容溫和，給人一種春風拂面的感覺。
“他在等我。”
突然，一道話音猶如利箭，直插而來，令人下意識回頭看去，一個短髮青年引入眼簾，嚇得人心跳近乎停止了一瞬，額頭、背後迅速冒出絲絲冷汗。
青年臉色蒼白到不正常，眼神陰鷙，黑眼圈極重，渾身流露出森然氣息，邪氣湧現。
“他是我父親。”
青年對眼前的這對夫妻露出潔白牙齒，眼眸中的冰冷湧動著並不友善的色彩。
“打擾了。”
夫妻倉皇離開，被青年搞得有些慌張。
“你不該這麼嚇他們。”
墨菲斯托看著跟前不聽話的逆子，澹澹說道：“我喜歡好人，他們比壞人更容易欺騙，靈魂雖然不夠美味，但勝在純度很高，極有營養。”
“我就知道你會來，父親。”
巫心魔看著眼前的自己尊敬、嫉妒、恨不得取而代之，掌控著整個地獄維度的男人，壓抑不住心中的興奮，臉色湧現潮紅，肉眼可見其癲狂之意。
“那是我的契約，我的靈魂。”
墨菲斯托語氣低沉，明明就站在跟前，聲音卻像是從四面八方傳來。
聲音傳開的瞬間，二人猶如隱身。
周圍無數人經過，有的甚至還撞了一下墨菲斯托的肩膀，卻渾然不覺，跟隨身旁同伴兀自向前，說笑著離開。
墨菲斯托和巫心魔就像被整個世界遺忘。
“我們都知道你在這裡傷害不了我，現在該輪到我來統治世界了……”
巫心魔收斂癲狂之色，擺明態度：“包括地獄。”
說話間，四周路燈勐然閃爍，燈罩“卡”的一聲瞬間破裂，噼裡啪啦的火星如煙花般炸開。
墨菲斯托微微抬手，遮蓋了四周火星，被陰影覆蓋的眼眸，越發冷冽。
“你以為……你會如願以償？”
墨菲斯托語氣充滿威脅，沒有對親生兒子的溫柔，狠聲說道：“你只會因此受難，不光是地球人，我的騎士也會對付你。”
“地球人，哈！”
巫心魔充滿不屑。
他對地球有所認知，但認知顯然不夠充足。
此外，墨菲斯托口中的“騎士”更令他感到好笑。
“嗯，你的騎士，你最喜歡的創造物，復仇之靈的附身體，你知道自己從來都沒辦法控制他們，對嗎？否則，他們不會一次又一次的忤逆你，以至於使你陷入尷尬境地。聖凡岡薩契約因此遺落地球，對嗎？”
巫心魔幾句問話讓墨菲斯托臉色越發難看，逆子譏諷的笑聲入耳：“讓你的寶貝騎士過來，我會打敗他，正如……我會打敗你，父親。”
話到末尾。
巫心魔身後驟然憑空出現三道樣貌各異的人形身影，無一例外，渾身上下散發著邪惡的氣息。
水魔、土魔、風魔。
三隻上位惡魔與地獄統治者，墨菲斯托對視，眼眸中雖然帶著敬畏，但更多的卻充斥著濃濃的渴望。
那是如巫心魔般的野心在熊熊燃燒。
“我等著你。”
唰！
墨菲斯托話音落下，消失在劇院前。
與此同時。
巫心魔帶著自己的三個手下，跟著失去蹤跡。
周圍過往人群無人注意到這一點，就像墨菲斯托和巫心魔的存在，根本不曾進入他們的感知。
……
噗噗噗噗噗！
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在空氣中炸開。
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戴維和卡特·史雷便抵達了位於奧羅拉鎮約莫兩百多公裡的聖凡岡薩契約的所在處。
正如卡特·史雷所說，契約被藏在一片廢墟遺址之中。
“這裡就是以前凡岡薩村的位置。”
卡特·史雷神情複雜，看著眼前的早已荒無人煙的老地方，一片片被遺棄在無人區的殘破土屋，幾乎要被風化，漫天黃沙吹拂而來，夾雜著細碎石子砸在臉上，令人坐立不安。
“你居然沒有把聖凡岡薩契約帶走。”
戴維吃了一驚，稱讚了一句：“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雖然很冒險，但是想法不錯。”
“我帶走了。”
卡特·史雷露出笑容：“只不過今天凌晨，我又把它放了回來。”
“今天凌晨？”
戴維詫異，隨即反應過來，那正是雪人用魔法地圖鎖定卡特·史雷的時間。
老頭察覺到了自己被某種魔法找到，為了讓聖凡岡薩契約不落入其他人之手，乾脆就把聖凡岡薩契約轉移到了它的誕生地。
“有些多此一舉，不過值得尊敬。”
戴維昂了昂頭，示意道：“去把東西拿出來吧，我在這兒等你。”
“哼。”
卡特·史雷瞥了戴維一眼，內心清楚，後者此刻仍然並非完全信任自己，甚至誇張點說，戴維從未信任過自己。
“休——”
於是吹了個口哨，身旁的坐騎奔騰而出。
戴維和卡特·史雷目送這匹馬衝入凡岡薩村坍塌後，歷經百年風霜，早就破損不堪，穹頂塌陷的教堂位置。
片刻後。
這匹駿馬嘴裡叼著一紙卷軸歸來。
戴維和卡特·史雷之間的氣氛重新變得緊張。
戴維任憑這匹身子雄健的駿馬，將卷軸，也就是聖凡岡薩契約，交到後者手中。
“……”
場面依然寂靜，沒有人開口。
“給你。”
幾分鐘後，卡特·史雷定定的看著戴維，最後深吸一口氣，臉色略微不甘，將卷軸丟了過去。
“我還以為你會重新跟我打一架，或者想辦法毀掉這份契約。”
戴維澹澹一笑。
二人之間重新樹立的緊張氣氛稍有緩和。
“要是能毀掉，我今天就不會跟你出現在這裡。”
卡特·史雷說道：“這份契約裡承載著的三千個邪惡的靈魂，為它賦予了極為恐怖且強大的力量，任何人都無法毀掉它。即便是製造它的墨菲斯托，都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除非有人能將其吸收。”
頓了頓，補充著廢話：“一旦契約裡承載的力量消失，這份契約也就真正成為了一張廢紙。當然，那個時候，契約不再重要，吸收契約內部靈魂的傢伙，會順理成章的成為關鍵。”
“看樣子你依舊不認可，我打算將聖凡岡薩契約交給巫心魔的想法。”
戴維聳了聳肩，肯定地說道：“不過，你永遠不會見到巫心魔反噬地球的那一天。”
他當然知道巫心魔也是個野心家。
無論巫心魔和墨菲斯托誰最終獲得勝利，都不會放棄對地球的入侵。
但戴維的目的，從始至終，都只是為了拖延時間罷了。
只要能分散墨菲斯托的精力，使其別老是盯著自己，給自己找麻煩，那就是戴維想要獲得的最終勝利。
反正自己遲早都能一指頭摁死墨菲斯托。
隨即不再多說，更是懶得解釋，從卡特·史雷手中接過聖凡岡薩契約，將其展開。
夜色下。
一股濃濃的黑煙自被展開的卷軸中瀰漫而出，如有靈性，附著在契約書中，在紙頁上來回湧動。
隱約可見，煙中混雜著一張張猙獰可怖的臉孔，發出聲嘶力竭的哀嚎之聲，聽得戴維和卡特·史雷眉頭緊鎖。
他倆意志堅定，自然不會受到這黑煙中的邪惡靈魂蠱惑。
但要換一個普通人，甚至是意志力稍微不那麼堅定的超凡者，必然會被黑煙中的邪惡靈魂吸引，淪為傀儡。
從某種程度上說，想要吸收這三千個邪惡的靈魂，也是得有底子才能做到的。
戴維展開卷軸後，從契約中感受到了龐大的黑暗魔力。
沉吟片刻，當著卡特·史雷的面，在地面刻畫魔法符號，進行魔法陣的佈置。
解決地獄男爵事件後，戴維得到了“神秘學精通”的技能。
剛好在此時派上用處。
“這是用來溝通地獄的魔法陣？”
卡特·史雷微微挑眉。
身為惡靈騎士，受到體內復仇之靈的影響，他傳承了許多神秘學知識，對魔法有所認知。
又經過一百多年來的融合，卡特·史雷與體內的復仇之靈已經不分你我，與剛剛變身不久，且變身後仍有些意識模湖，受到體內復仇之靈操控的強尼·佈雷澤截然不同。
“不錯。”
戴維點了點頭，刻畫完法陣，指尖隨手一掐，一滴血液湧出，滴落在魔法陣中。
轟！
漫天黃沙飛襲而來。
戴維眯了眯眼，身旁的卡特·史雷則隨時做好變身準備。
魔法符文使地面變得焦黑，周遭湧現出密集且龐大的能量波動，空氣都變得燥熱。
然而。
黃沙過後，魔法陣被沙塵覆蓋，此外空無一物，什麼都不曾出現。
魔法陣明顯已經生效，但戴維要找的人，不，要找的惡魔，遲遲不見蹤跡。
“怎麼回事？”
卡特·史雷看向臉色微變的戴維，調笑道：“你的魔法陣看起來好像並不那麼成功。”
“的確沒有成功，但不是魔法陣的問題。”
戴維深深吸了口氣，臉色變得凝重，結合記憶中對於劇情的瞭解，認知到一個驚人事實。
“那是什麼的問題？”卡特·史雷問道。
“問題出在巫心魔身上。”
戴維眉頭緊鎖，看向內心暗爽的卡特·史雷：“我溝通的是地獄，如果地獄裡沒有我想要找的惡魔，他會在哪裡？”
“什麼？”
卡特·史雷大吃一驚，臉色驟變，瞬間明白了戴維的言外之意。
要找的惡魔不在地獄，那當然就在地球了！
“這不可能！
”
卡特·史雷臉色又青又白，跟著竟松了口氣：“如果他不在地獄，你把契約交給他，豈不是讓他征服地球的計劃如虎添翼？”
強大的惡魔無法輕易跨越維度，來到地球，只能用分身進行跨維度投影。
相對不那麼厲害的惡魔，反而更有可能真身降臨。
但是，弱小的惡魔如果在地球變得強大，再想把他趕回去就很難了。
“換個角度想，這也是好事。”
戴維眉頭舒展，看著充滿擔憂的老頭，笑道：“這樣一來，你不是就放心了？”
“你準備放棄自己充滿想象力的無用計劃？”卡特·史雷反問。
“不，恰恰相反，我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戴維目光閃爍：“前提是，我能說服巫心魔，老老實實回他的地獄去。”
“哈？”
卡特·史雷驚呆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惡魔雖然本性邪惡，生活中充滿混亂和無序，但至少他們也有一個優點。”
戴維露出牙齒，唇齒中的尖利虎牙，讓他看上去銳氣十足，緩緩開口：“他們是講道理的。”
“講道理？你說的是講道理？”
卡特·史雷反覆確認，懷疑自己聽錯了。
惡魔講道理。
這是他活了這麼多年，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沒有之一。
“不錯。”
戴維點了點頭：“只要讓巫心魔明白，地球不是他能隨便放肆的地方，自然會把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能掌控的方向上去。比如說，回到地獄維度，用我交給他的聖凡岡薩契約，跟他的父親窩裡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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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痛揍這個小崽子一頓？”
卡特·史雷若有所思，再次跟上了戴維的思路。
“很好，我們終於開始有點默契了，老頭。”
戴維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