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第一次聽孟丹枝撒嬌,但周宴京確實是第一次遇到她這麼正經的對自己撒嬌。
很有用,但他知道這是糖衣炮彈。
房間內安靜片刻,周宴京去了衣架那邊。
按照他平時的習慣,他會先去下腕錶,放在床頭櫃上,然後再脫衣服等等。
今天不一樣。
於是孟丹枝便藉著朦朧的光線,看他慢條斯理地脫外套,松領帶,解襯衣,包括袖口的釦子。
每個動作都讓人移不開眼。
果然好看的男人做什麼動作都賞心悅目。
孟丹枝的視線太明顯,周宴京無法忽視,稍微側過頭,就輕而易舉地看見她盯著自己。
她看著他的手入神,都沒發現。
等往上移視線,孟丹枝問:“你幹嘛一直看我。”
周宴京都不想說明明是她一直在看他。
“沒停電。”他沉吟片刻,道:“你拿手電筒做什麼?”
孟丹枝低頭,飛快地把手電筒放床頭櫃上。
這是她打算用來逼供的,但琢磨著,周宴京工作已經很累了,再用手電筒照他,不合適。
照自己吧,說不定嚇到人。
於是手電筒就成了擺設。
“本來是要停電的。”孟丹枝睜眼說瞎話,“後來沒有,所以就沒用上了。”
周宴京:“是嗎?”
孟丹枝點頭。
周宴京轉頭去了浴室,她鬆懈下來,見到本人,之前的腹稿都有點太過理想化。
直接問他當年為什麼去寧城?
還是側面打聽?
孟丹枝有點糾結,那時候他們兩個都沒在一起,就算他去哪兒,認真說起來也和她沒關係。
但是,她就想知道。
如果是去見人,是男是女,就更讓她在意了。
年少時期,有人學她叫宴京哥哥,她都不爽,更何況是周宴京主動去見別人。
雖然他還沒說。
等周宴京從浴室出來,見孟丹枝還是坐在原來那個位置,一點也沒有睡覺的意思。
這更有問題了。
他便直接去了她平時睡的位置,兩人床位互換。
孟丹枝又盯著他。
周宴京這才開口:“枝枝,你已經保持這個動作很久了,你有什麼想和我說的?”
他語氣平靜:“首先,我沒有遇到金髮美女。”
過了幾秒,周宴京又道:“也沒有長腿黑人。”
孟丹枝:“?”
好好的氣氛被他這兩句話弄沒了。
孟丹枝微微側身,認真道:“你攤上事了。”
周宴京打量她的表情,出差一週見到的國人甚少,他還是喜歡她這樣柔和卻漂亮的五官。
他說:“明天再說。”
孟丹枝看他躺下去,也跟著躺下,只不過是趴著的,“你怎麼聽了一點反應也沒有。”
“有。”周宴京面上波瀾不驚:“我很擔憂。”
“……”
孟丹枝壓根看不出來。
周宴京:“你不困?”
孟丹枝:“不困。”
周宴京今晚枕的是孟丹枝的枕頭,雖然二人平時睡一張床,但很多地方還是明顯不同。
比如她的枕頭有股香味,可能與平時的洗髮水相同。
檯燈被關,房間暗下來。
周宴京這才問:“事情很大?”
孟丹枝:“你是犯事的人,你做過什麼事你最清楚。”
周宴京估摸著這話的意思:“你要嚴刑逼供?”
“才沒有。”孟丹枝見自己被戳破,翻了個身躺下,當無事發生:“我怎麼會這麼做呢。”
“你快睡覺。”她催促。
看在他今天太累的份上,先不拷問了。
黑暗房間中,周宴京的嗓音聽起來格外清晰:“在人的精神最疲憊的時候,拷問最有用。”
“?”
孟丹枝頭一次見“犯人”這麼自覺的。
她忍不住翹唇,還沒等她醞釀出一句話,又聽到:“顯然,你已經錯過了這個機會。”
“……”
孟丹枝氣惱,推了周宴京一把。
錯不錯過的,聽她說才對,被拷問的沒資格這麼說。
周宴京低笑了聲,捏住她的手腕,順勢翻身壓住她,精準地在她唇上啄了下。
一開始只是碰,後來便沒忍住。
許久未嘗,好似更加美味誘人。
他溫熱的呼吸都灑落在孟丹枝的臉上,這會兒她的腦袋裡像在煮水一般,咕嚕咕嚕地冒泡。
周宴京沒繼續深入:“好好睡覺。”
孟丹枝:“哦。”
她心怦怦跳,時隔一週再度與他同床共眠,又偷偷接吻,她一點也不想睡,想和他做其他事。
但這話又怎麼說。
他怎麼睡得那麼快。
-
事實證明,周宴京不僅睡得快,還起得早。
窗簾被拉開了一格,今日的陽光更好,從玻璃外照進來,被切割成碎片,投在室內。
孟丹枝一睜眼,就看見了明媚的光線。
還好,光只到被子上,沒照她的臉。
但還是有些亮,她抬手擋了擋,才回過神來,這已經不在寧城的廂房裡,是在周宴京的公寓裡。
周宴京人呢?
孟丹枝往衣架上輕輕一瞥,上面多了幾件衣服,大概是被他帶出國,現在又帶回來的。
男人的衣服總是那麼幾件,都一樣。
整個公寓靜悄悄的,除了她這裡,沒有一點動靜,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雜音。
孟丹枝起床,往客廳看。
周宴京真不在。
她都還沒來得及問,人就不在了。
孟丹枝翻出周令儀的微信,想了想,又作罷,問她還不如問周宴京自己。
客廳裡的桌上放著早餐。
孟丹枝又回到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在寧城時,通常是她買早餐,許杏醒得比她還晚。
說曹操曹操到。
許杏發微信:【老闆,店裡好多學弟。】
許杏:【一週沒開,他們都來問了,天啊。】
她拍了張圖,照片裡十幾個人,本來店就不大,這會兒一擠,更顯得小。
孟丹枝:【我今天不去店裡吧。】
許杏:【你不來,萬一明天更多呢。】
孟丹枝:【很有道理。】
十點多時,她到了[驚枝],好在這會兒只有零星幾個學弟在,見她也乖乖打招呼。
許杏彷彿遇到救星:“他們就只會問我,見到你就不敢問了,撿軟柿子捏。”
“辛苦辛苦。”孟丹枝想起她這個月還算白工,故作思索:“那你這個月的工資照常發。”
雖然原本就這麼打算,但這麼說出來有些好玩。
許杏眨眨眼:“如果都是這樣,那我還是可以勉為其難和學弟們打交道的。”
年輕弟弟們,聊會天又不會掉肉。
說不定哪個就成了她的魚呢。
孟丹枝昨天打包了一些外婆的作品回來,今天打算學習她的一幅小橋流水。
這是外婆還年輕時的寧城一景。
但到現在,已經是另外一種景象,孟丹枝打算繡的就是現在的情況,作對比。
朱可的賬號她看了。
每一幅都精巧大氣,雖說還沒確定是不是她本人所做,但孟丹枝確實心口一緊。
如果是外婆,肯定能達到這個成就。
她還是需要進步的。
-
與孟丹枝相比,朱可首先遇到調查。
這種涉及到形象問題的不容許弄虛作假,陸洋提醒的不過是一個契機而已。
他自告奮勇過來跟著去調查。
他們一行人到朱香茹家裡時,朱可驚了下,笑問:“是申報結果出來了嗎?”
那不應該是檔案先出才對嗎?她隱隱覺得不對。
陸洋看見家裡關於刺繡的東西很少,想起孟丹枝提醒的事,問:“你媽媽朱香茹是蘇阿婆的學生,是嗎?”
“對。”朱可點頭。
“你是師承你媽媽朱香茹的?”
“是的。”
這是朱可早就與朱香茹對好的臺詞,他們問不出來什麼。
“哦。”陸洋意味深長。
如果不是早知道,恐怕這會兒還真被糊弄。
官方調查的工作人員關注的點都在她的繡品上,只有陸洋這個半路參與的人不同。
包括朱可最近直播,繡了一星期才繡到一半的作品。
這幅作品的立意已經可見,繡動物的,是綠孔雀。和朱可上報的那些作品風格有些不同,但並沒什麼。
他們拍了照:“你之前資料中的作品,可以拿出來嗎?”
朱可:“當然可以。”
一個房間裡專門擺放那樣的作品。
陸洋跟著進去,他之前是看見的都是照片,現在真正看成品,依舊覺得震撼。
實在繡得太漂亮,他都想買。
工作人員問:“有繡它們的影片或者證據嗎?”
朱可知道他們是什麼意思了。
她不慌不忙:“啊,這我當時沒想著記錄,當時沒開始直播。再說,直播間也有繡其他作品的回放,你們可以看那個。”
“資料上有這些,我們需要調查的也是這些。”
“不用懷疑啦,這全世界僅有這麼一幅,只可能在我這。”朱可說:“我媽媽眼睛很早不好,繡不出來的。”
她提到朱香茹,陸洋便順勢開了口:“我聽說,蘇阿婆不承認你媽媽這個學生。”
朱可猛地看向他,“怎麼可能。”
陸洋:“為什麼不可能?”
朱可說:“雖然蘇阿婆早就去世,但你也不能這麼汙衊我媽媽,她和蘇阿婆學習的時候,你都還在上學呢。”
陸洋:“蘇阿婆早已去世,你更不能借她的名字。”
朱可懷疑他是來搗亂的,她慌亂一瞬,又冷靜下來,蘇阿婆的女兒遠在帝都,不可能現在來管這事。
她冷笑:“你們要調查就調查,但像這種不負責任的言論,我會追究責任的。”
陸洋都聽笑了。
同事們衝他使眼色,然後說:“這些繡品,我們想帶回去看看,可以吧?”
朱可雖然不想,但還是道:“可以。”
反正他們肯定查不出來的,唯一真品只在自己這兒,除非蘇阿婆從墳裡跳出來說是她的。
再說,她又沒偷,怕什麼。
因為這些繡品都大而重,最小的就是一個雙面扇。
所以最後他們只拍照作證據,讓朱可在調查結束前不要動,然後隨機選了幾幅。
陸洋打算問問孟丹枝見沒見過,再說她也要被調查。
嗯……問周宴京也行。
-
因為孟丹枝遠在帝都,一時半會還輪不到她。
她今天只畫了個小橋流水的圖樣,耗費不少心神,剩下的就是在繡領帶,這種小東西很容易調劑心情。
不過這個不給周宴京。
要是他答案讓自己不滿意,就別想得到了。
今天依舊是周宴京來接她,孟丹枝大剌剌地選了個透明的袋子,將領帶裝上。
周宴京一見到她,自然而然就看見她手裡的東西。
孟丹枝絲毫不提這是給他的。
周宴京:“想吃什麼?”
孟丹枝搖頭,一本正經:“現在才五點多,吃飯不急,我們昨晚的事還沒說呢。”
她不知不覺中學了他曾經的用語。
前面的司機心想,自己這時候是不是要下車?
這“昨晚”兩個字,聽起來接下來的話題就很不對勁,他不好留在這打擾司長和夫人親密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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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真的下車了。
“他下去幹什麼?”孟丹枝都還沒問,車上先少了一個人。
“你說呢。”周宴京將問題拋給她。
孟丹枝回過味來,司機居然都能理解成私密事,耳朵一紅:“我要說的不是這個事。”
“沒人說你說的是什麼事。”他回。
繞來繞去的,孟丹枝不想繼續這個顏色話題:“不要轉移話題,我要問你個問題。”
周宴京:“你問。”
他靠在那兒,還閉了眼,絲毫沒有被逼問的樣子。
孟丹枝組織好的詞語臨時只剩重點單詞:“你19年的時候,去寧城幹什麼呀?”
直截了當。
周宴京倏地睜開眼。
孟丹枝見他這樣,更懷疑有問題,將唇一抿:“說吧,周司長,給你一個狡辯的機會。”
“所以我攤上的事是這個?”周宴京看她。
“難道你還有其他的事?”孟丹枝狐疑:“慢慢來,都別急,先把這個問題回答了。”
事實上,她想問,他是不是去見別人。
即使是還未訂婚的事,但孟丹枝也不高興。
“好的。”周宴京眼裡幽邃幾分,似乎會讀心,神情嚴正:“去見一個人。”
車內安靜半晌。
孟丹枝:“男的女的?”
周宴京:“男人不值得我單獨回國去見。”
“……”孟丹枝無語的同時,心頭又梗住:“所以,女生就值得周司長秘密回國了是吧。”
她的語氣太過明顯。
是吃醋了嗎?
周宴京故作思索:“對。”
孟丹枝哼了聲,立馬挪到離他最遠的位置上,但同在車內,也就隔了一人的身量。
周宴京:“你怎麼不問了?”
孟丹枝:“不問了!”
周宴京:“我還沒有狡辯完。”
孟丹枝已經聽到該聽的,剩下的話不想聽。
見她不吱一聲,他嘆了口氣,語氣顯而易見地帶了些安撫:“你往好的地方想想。”
孟丹枝:“哦。”
過了會兒,她終於得出結論:“我想到了,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
周宴京注視了她好一會,到孟丹枝的臉上都開始慢慢地升溫,才開口。
“如果我是去見你呢。”